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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輕拿輕放

原來是找她解決問題來了。

蘇問洲也有些頭疼,且不說她不認識藍振和吏部侍郎,她一介女流,又沒有個正經(jīng)官職,去了也插不上話呀。

她去能有什么用啊。

“女官先進去吧,雜家就不陪著了。”

掀開簾子的時候,蘇問洲滿腦還是困惑,直到看清了養(yǎng)心殿內(nèi)跪著的兩個人。

為首的衣著深藍,頭戴幃帽,身形略微佝僂,低垂著頭似在抹淚;而稍居于后那位可不得了,膚白眉深,雖也垂頭但脊梁挺得很直,雖著紫色官府可氣度截然不同。

【一看就非池中物,這小子是個人才。】

不用猜,這位青年一定就是新科狀元藍振。

蘇問洲輕手輕腳地走到藍湛身后正欲下跪,上位的帝王開口:“別跪了,到這里來。”

語氣中的親近盡數(shù)體現(xiàn)。

饒是深沉老練的吏部侍郎徐清風(fēng)都有一瞬間的愣怔,抬頭瞄了一眼蘇問洲。

【這是作甚么?】

蘇問洲緩步走到辛昌離的右側(cè),目光正好落在階下的兩人。

辛昌離不講話了,斜靠在軟墊上,手中還捏著一本折子,遮住了他的五官表情,讓在場的三個人都捉摸不透。

【妲己:他這是干嘛呀?】

【武則天:也許也趁機看看群主的反應(yīng)?】

蘇問洲恍然大悟:【確實有可能。】

辛昌離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可能”二字的涵義,只見蘇問洲附身靠近他,偏頭看了一眼徐清風(fēng),再看向他。

小心翼翼地說:“陛下,徐侍郎年紀大了,這樣長久跪著也不是辦法,不如給他賜座罷?”

蘇問洲當(dāng)然不是真心考慮徐清風(fēng)的身體,一來她知道對方屬于激進派,這次進殿訴苦是給辛昌離下馬威,同時也是針對藍振;二來這也是她試探辛昌離的舉動。

果不其然,帝王放下折子,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嘴上卻說:“是朕考慮不周了,來人,給徐侍郎看座。”

他坐了起來,一條腿支在軟榻上,另一條腿踩著地面,聲音低沉:“徐侍郎年紀也不小了,以后不要這么哭哭啼啼的,傷身體。”

徐侍郎拭淚的手一頓,面色有些難堪。

蘇問洲憋住笑,抬眼間看到跪得板正的藍振,心里一陣感慨。

剛才她提議給徐清風(fēng)看座,無意中撇了他一眼,這位年輕的翰林院修撰,竟然一絲惱意都無,沉得住氣。

如果他真的是一點都不在意,年紀輕輕,堪稱大才。

【不愧是能被辛昌離看重的人,果然有水平。】

帝王挑了挑眉,被夸得心情愉悅。

“方才侍郎說,藍修撰動手打你,傷在何處?”

徐清風(fēng)拱手,面露得色:“稟陛下,傷在腰腹,現(xiàn)在不便查看,待蘇女官退下......”

辛昌離揮手:“不便看就不看了,想來也不是什么大傷,扭扭捏捏。”

蘇問洲極快地抬手捂住嘴,低頭。

完了完了,她要笑出聲了。

沒看到徐清風(fēng)的表情跟便秘似的么,沒想到辛昌離損人也這么厲害。

跳過徐侍郎,辛昌離抬顎覷向藍振:“你呢,有什么要解釋的?”

誰知藍振把頭一低:“臣無話可說。”

喔哦,糟了。

蘇問洲暗戳戳看向辛昌離,他的臉黑的像鍋底一樣了。

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藍編撰。

辛昌離方才的態(tài)度,明顯就是包容他的傾向,但凡他編一個理由,這關(guān)都算過去了。

徐清風(fēng),辛昌離,藍振,三個人之間的氣氛更加凝重了,蘇問洲都快無法呼吸。

不行不行,現(xiàn)在得她開口了。

假裝看不到背后兩雙死亡凝視的眼,蘇問洲走到藍振面前,蹲了下去。

“藍編撰,陛下可是十分看中您的,不要讓陛下失望啊。”

藍振半抬頭:“微臣確實無話可說,辜負了陛下的信任,還請降罪。”

不用看都知道徐清風(fēng)肯定笑得嘴巴咧到太陽穴了。

蘇問洲嘆了一口氣:“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她站起來,拍了拍衣擺:“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藍振的身體微微顫抖。

蘇問洲垂眸:“藍編撰好自為之罷。”

上座的辛昌離玩味地看著她,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扣著桌面,整個養(yǎng)心殿只聽篤篤的扣擊聲。

他可以再給藍振一點時間思考,前提是說出他想聽的話。

【妲己:真是個呆木頭,不知道有什么好猶豫的。】

是啊,本應(yīng)該沒那么困難,辛昌離向著他,他為什么不愿意說出原因?

【武則天:用技能吧,正好冷卻過了。】

也對,探查正好可以用在這個上面。

*

其實藍振不反駁的主要原因,是徐清風(fēng)拿捏住了他的軟肋——居于城外的母親。

朝堂對峙的時候,他看到了對方故意露出的木鐲,那是幼年時父親雕刻給母親的,他還曾把玩過。

所以,他的母親被激進派控制住了,這個消息讓藍振如墜深淵,一面是茍利國家生死以的年少志愿,一面是孤身養(yǎng)育他成人的母親,這樣急迫的選擇,讓這個年僅二十歲的青年人無所適從。

如果據(jù)理力爭,那母親必會出事,但是包庇徐清風(fēng),他多年的圣賢書豈不是像兒戲!

得知起因經(jīng)過的蘇問洲有些同情他,這件事他自己不愿意講,旁人自然無法幫他。

不過,她蘇問洲可不是旁人,她是除激進派,中立派,保皇派之外的第四人——鎮(zhèn)國將軍蘇康平之女。

離開家的時候,除了蘇妙成,她還帶了蘇康平的手牌,現(xiàn)在就在她的腰間掛著。

其實蘇將軍很愛他的女兒。

蘇問洲解下手牌,遞到藍振面前,在他疑惑的注意下解釋:“這是我爹的手牌,見此牌如見本人親臨,你要是有什么困難盡快去解決,事成之后記得還我便是。”

不光是藍振,就連徐清風(fēng)也是渾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辛昌離瞇起眼睛,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藍振盯著她的眼睛,不可置信地、顫顫巍巍地接過手牌,渾身戰(zhàn)栗......她是如何得知的?

“多謝蘇小娘,大恩無以言表。”

蘇問洲笑了:“不用謝我,你只需今后認真替陛下做事,陛下一定會保你全家平安的。”說罷她詢問地看向辛昌離。

辛昌離:“誠然。”

她話里有話的模樣讓徐清風(fēng)下不來臺,尤其是對方若有似無的視線還飄在自己身上。

他當(dāng)然知道蘇康平的威名,得罪了他,還不如得罪脾氣好的燕王。

只是便宜了藍振這小子,不知皇帝為何這么看重他。

見徐侍郎不說話,辛昌離也覺他礙眼,他還有疑惑要蘇問洲解答,便道:“此事只是藍編撰同徐侍郎的玩鬧罷了,二人同朝為官應(yīng)該包容彼此,下次別為了一點小事就鬧成這樣,成何體統(tǒng)?”

蘇問洲再次憋笑。

“不過,藍振你身為小輩竟然動手傷人,吾罰你跪在養(yǎng)心殿外兩個時辰,聽候發(fā)落。”

也不聽徐清風(fēng)的欲言又止,辛昌離背過身:“都退下去吧,吾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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