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黑暗降臨的那一刻,時間仿佛放慢十幾倍,不大的房間內,紙屑停滯在空中,正以一種非常緩慢的速度下墜。
就像有人看電影,按下了0.5倍播放速度,只不過紙屑下墜的速度比電影還慢幾十倍。
時間沒有靜止,陸義意識還在,只是眼睛被紙屑遮擋,看不透黑暗外面是什么,但他能清清楚楚感應到,身體內的血液流速在變慢,非常慢。
此時他就像跳上岸的魚一樣,很想進入水中自由自在游蕩,逆水而行,乘風而去。
在黑暗中游蕩,陸義很平靜,也有點驚恐,面對突入其來的靈異事件,他腦海快速轉動,思考對策。
第一時間他想到了李大柱,他背上趴著的一只鬼,為什么他沒有事?
“他是馭鬼者?”
然而這個結果很快就被他否定,因為李大柱背上的紙人,不是他那天抱走的那個紙人。
紙人大體模樣相同,但有一個忌諱,鬼開眼,人間亂,扎紙匠從來不會給紙人的眼睛上顏色。
“那天抱走的紙人眼眶空白一片,剛才看見的紙人眼眶閃爍紅光,紙人是鬼,為什么不解決李大柱呢?難道他真的是馭鬼者?”
又回到原點,關于李大柱是不是馭鬼者,陸義想不通,也解釋不通。
“剛才門突然關上,扭頭看去,什么也沒有,天空中就飄起碎紙屑,那么鬼在哪兒?殺人規律又是什么?”
鬼殺人都有一個前提,那就是觸發鬼的殺人規律。如果見到鬼,知道鬼的殺人規律,普通人也有較大的幾率活下來。
“之前在房間內,記錄多出來的紙人,那么他是鬼嗎?”
想到這,陸義很想撕開面前的黑暗,看向那一堆花圈里面,有沒有這個沒有標簽的紙人。
身體無法動彈,陸義仔細回想剛才發生的一切,他也不希望現在有人過來找自己,那樣只會白白讓鬼干掉。
“先是拿著小本本記錄禮品,后面王大爺進來記錄,再后面王大爺拿了銀行卡,賬本,小本本給我,我回到這件屋子遇到李大柱,見到他背上的紙人,柱子離開后,我跑出去通知大家,然后回到屋子觸發鬼的殺人規律?!?
一一分析后,一共有四件事。
1:多出來沒有標簽的紙人。
2:王大爺給的銀行卡,賬本,小本本。
3:李大柱是不是馭鬼者,二兒子又是誰,難道還有大兒子?
4:回到屋內,觸發鬼的殺人規律,鬼在哪兒?
第一個可以排除,在見到這個沒有標簽紙人的那時候,陸義很確定,這紙人很輕易就會被他捏碎。
第二個也可以排除,王大爺記錄來,記錄去,也沒有觸發鬼的殺人規律。
第三個,無法確定李大柱到底是人,還是鬼,或者是馭鬼者,他媳婦都跑了,那里來的兒子?
第四個,回到屋內,直接觸發殺人規律,那么鬼的殺人規律到底是什么?
前面兩個可以排除在外,一切的源頭都是見到李大柱背上的紙人才發生的。
“當時見到紙人的那一刻,腿發軟,心生恐懼,只想跑,然而李大柱直接穿墻而過,回去了,還有他的二兒子經常念著我的名字?大兒子去哪兒了?”
仔細琢磨這一句話,分析,陸義眼睛逐漸變亮,一個猜測涌上心頭,拋之不去。
“這只鬼的殺人規律是恐懼?”
雖然不知道李大柱是怎么回事,兩個兒子又是啥情況,但見到他背上紙人的那一刻,他就產生了恐懼!對鬼的恐懼!
猜測這只鬼殺人規律是恐懼,陸義腦海飛快閃過一個個搞笑的電視節目,搞笑電影片段,最終,停留在‘德云社’頻道上。
仔細回憶那些搞笑段子,語言,動作,聲調,陸義心底的恐懼在逐漸消失。
“路有太多,何必挑挑撿撿,你走大路,我走水路,腳踏兩條船不行,吃兩家飯,不行?”
“我默默的放下手機,摸著我48塊腹肌的左手順著我性感的喉結摸上了我刀削般的側臉,不耐煩的笑了笑,眼里透露著四分怒氣三分腹黑兩分漫不經心還有一分薄涼,嘴角扯了扯,似笑非笑,大聲說道:讀者爸爸們,身體好。”
壓抑又搞笑的段子一一閃過,世界轟然破碎,黑暗消失,天空中碎紙屑消失,耳邊傳來屋外王大爺猜拳的吆喝聲:“一個六啊,兩個七啊,三個三啊,四個八啊,來,喝酒喝酒。”
茫然片刻,陸義還真的猜對了這只鬼的殺人規律,有些慶幸,然而當他扭頭怎么一看,臉色不由得一變。
一具紙人僵直的站在他的身后,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陸義,空中飄起無數碎紙屑,落在地上,消失不見。
“這是一只鬼!”
陸義后退一步,心中剛冒出來的恐懼,就被一句欠扁,搞笑的段子,掐死,“我出去啦,我又回來啦,打我呀笨蛋?!?
陸義心里回復:“大家都聽見啦,是他讓我打的,這輩子沒聽過這么奇怪的要求。”
其實陸義很想笑,但面前站在一只鬼,他忍住了,恐懼消失,陸義一臉平靜,盯著守在門口的紙人,猶豫了一下,主動往前邁出了一步。
一步邁出,紙人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仿佛看不見面前兩米外的陸義。
“紙人是鬼,第一條推測可以被推翻,只是我當初為什么能隨手捏碎紙人的錯覺呢?”
陸義心里想著,往前又邁出去了一步,警惕的盯著紙人一舉一動,碎紙屑從虛空中飄出,無窮無盡,不斷落下,消失,歸于虛無。
“或許不是錯覺,我真的能捏碎面前這個小紙人?!?
心中無恐懼,陸義嘴角甚至帶笑,看著近在咫尺的小紙人,碎紙屑飄落在他的鞋上,穿透過去,他沒有一點不適。
“果然,沒了恐懼,這只鬼就已經廢了,那么要不要試試捏碎這個紙人?”
剛見到這個紙人的那時候,陸義還提起來查看過,力道,觸感,都沒錯,他只要輕輕用力,這個紙人就會碎。
陸義吞了吞口水,一只手小心翼翼的伸了過去,碎紙屑從他手臂,手心,手指穿透而過,不存在,卻能看見。
手掌接觸到紙人腦袋的那一刻,陸義毫不猶豫,手臂發力,手背青筋鼓起,用力一捏,紙人面部凹陷了下去,里面空空如也,根本沒有搭建的木枝。
“果然能捏碎這個紙人。”
第一次成功,陸義一臉平靜,知道這只鬼的規律,高興暫時不需要,他冷靜的伸出第二只手,對著紙人的胸口一捏。
一分鐘后,虛空中不在飄落碎紙屑,而小紙人已經變成一團皺巴巴紙團,陸義拿起這團拳頭大小的紙團,皺了皺眉頭。
“這是一只鬼,如果吃下去,會變成馭鬼者嗎?”陸義搖了搖頭,直覺告訴他,吃下去,有幾率會成為馭鬼者,更大的幾率是死亡,也可能會拉肚子。
“上了岸的魚還是魚嗎?”陸義嘀咕著,握著紙團,拉開關上房門,跪坐在蒲團上,看著爺爺尸體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