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點左右。
兩位陰陽先生帶著一行數位大爺,上山,敲鑼打鼓聲響徹,村內十分熱鬧,熱鬧中又對死者表示惋惜。
今天一過,喪事完成,明天就得抬棺下葬,從此,死者安息,進入輪回。世界在變化,但老一輩傳下來的規矩一直都在。
此時,正坐在小板凳上,吸著面條的陸義,見到送親的人到了,趕緊放下碗,蹬蹬蹬的跑過去迎接。
“里面請,里面請,快里面請。”
陸義微微彎腰,想笑卻怎么也笑不出來,面漏難色,迎接這群大爺入內屋,在屋內敲鑼打鼓。
時間在忙碌中過去,中午十二點左右,最后一場午席開擺,下午的晚席是留給幫忙的街坊鄰居的。
在鞭炮的爆炸聲中,賓客來到,帶來的禮品也放在了陸義的房間里,堆得滿滿當當。
陸義拿著一個小本本,記錄這些小的花圈,紙人,紙錢,上面的親戚名字,這些以后都是要還回去的。
辦理喜事給對聯,橫幅,辦理喪事給花圈,紙人,統稱為禮品。
“花圈,紙人,各一個,陸天送。”
陸義在小本本上記錄名字,送的什么東西,還要小心翼翼的別踩壞這些禮品。
穿梭在不大的屋子間,陸義一邊記錄,一邊靠近看上面寫著繁體毛筆字。
繁體字他基本認識,只是加上這龍飛鳳舞的毛筆字,他得辨認半天,還得想這是自己哪位親戚。
“花圈一個,陸川送。”
記錄下這個名字,陸義轉身查看放在旁邊的一個小紙人,大的禮品全部堆在外面墻壁上,房間內記錄完,他還得過去記錄。
“紙人一個,陸……奇怪,怎么沒有標簽呢?”
陸義上下打量面前這個小紙人,高度在自己膝蓋左右位置,臉頰涂著腮紅,眼眶空洞,漆黑,嘴唇紫色,藍白色的長衫,長褲都是畫上去的。
房間內,陸義疑惑的撓了撓頭,伸手提著紙人的腦袋,輕柔的觸感傳遞到手心,在傳遞到大腦,陸義感覺自己用點力,這紙人就會散架。
轉了個方向,紙人背后依然沒有標簽,證明這個紙人是誰送來的。
“不會是掉在了地上吧。”
陸義看了看地上,地上,十幾個花圈靠在墻壁上,堆在一起,紙錢散亂的放在床上,七個紙人安靜的立在角落。
趴在地面,陸義掃視一圈也沒有發現標簽的白條,“可能是半路上掉了吧。”
拿著小本本,陸義轉身記錄床上的一堆紙錢。
“天地銀行一捆,陸豐送。”
“天地銀行兩捆,陸軍送。”
“天地銀行一捆,……。”
忙忙碌碌記錄間,王大爺抽著旱煙走了進來,“小陸啊,去吃飯吧,這邊我來記。”
“好的,王大爺。”陸義放下筆,剛想說身后紙人的不知道是誰送來的,一轉身,紙人居然不見了。
他仔細點了點角落的紙人,“1,2,3……7,少了一個,還有一具紙人去哪兒了?”
消失的莫名其妙,陸義趴在地上找了找,最終,他在花圈堆里找了這個不知何時進來的小紙人。
伸手提著這個紙人,放到紙人堆里,陸義也沒多想,可能是剛才送花圈的親戚進來,隨手拿過去的。
將小本本交給王大爺后,陸義走出屋子,和爺爺打了一聲招呼后,找了一個座位開始吃飯。
等著菜上來的功夫,王大爺抽著旱煙走了出來,拿著小本本在外面記錄那些較大的花圈,以及紙人。
午飯過去,賓客散盡,兩位陰陽先生結束了誦經聲,敲鑼打鼓聲也停止了,幾位老大爺坐在一張圓桌上吃飯。
當陸義拿著王大爺給的小本本,賬本,一張銀行卡,他發內心里的感謝王大爺,如果沒有對方的幫襯,他得忙活一個星期,可能人還沒找齊。
減去各種開銷,卡里的錢不多,但街坊鄰居,親戚的心意是帶到了。
“還有一天,楊間將會登上新世界舞臺,站在巔峰。”
陸義看著大昌市嘀咕著,回到堆滿禮品的房間,在床底下拿出爺爺留下的盒子,銀行卡,賬本,禮品本,準備全部放入里面。
然而就在他打開盒子的一剎那,一個冰冷刺骨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炎炎夏日,陸義仿佛進入了冰天雪地,肩膀僵硬,發麻,全身冰寒。
陸義身體一抖,扭頭看著搭在自己肩膀上的人,是李大柱,村里的傻子!然而他的眼睛往上看去,瞳孔緩緩放大,一個人紙人趴在柱子背上,紅色的眼珠死死盯著這里!
“鬼?這里怎么可能會鬧鬼?”
解釋不清,想不通,陸義愣愣的看著李大柱收回手,開口,“小義子,看到我兒子沒有。”
陸義臉色發白,趕緊搖頭,“沒有,沒有看到。”
“哦,小義子,有空來我家玩啊,我二兒子每天都念叨著你呢,”李大柱轉身穿墻而過,自言自語,“媳婦,你說我兒子跑哪兒去了呢?”
陸義趕緊跑了出去,通知所有人趕緊跑,這里鬧鬼,然而他跑去,卻愣住了。
只見李大柱穿過來來往往的人群,親戚忙的忙,收拾的收拾,這些人仿佛都看不見柱子一樣!
到嘴的話吞了回去,陸義直勾勾的看著李大柱走過一個街道,拐過彎,消失不見!
“這是馭詭者!?”
等一時間,陸義想到了馭詭者,但為什么他能看見李大柱,這些親朋好友都看不見呢?
王大爺喝了一口黃酒,招呼道:“小陸啊,要不要過來喝兩杯?”
“不了,王大爺,你們喝吧。”陸義擺了擺手,轉身進入房間,看著打開的盒子,以及周圍的禮品。
掃視一圈后,他的視線停留在角落上的一堆紙人上面,仔細數了數,發現少了一個,只有七個!
嘎吱~
身后的門緩緩合上,房間內飄蕩零零碎碎紙屑,陸義僵硬的扭動脖子,朝后看去,哪里什么人也沒有。
紙屑紛飛,仿佛雪花飄落,輕輕落在地上,床上,花圈上,紙人上,紙錢上,陸義的身體上,緩緩消失。
然而陸義感覺卻十分不好受,紙屑并沒有消失,而是進入身體內部,隨著血液流動,一起涌入他的心臟。
“這是觸發了鬼的殺人規律!”
陸義想動,身體卻不停使喚,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紙屑紛飛,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逐漸覆蓋整個屋子。
他想出聲求救,他想完成爺爺的葬禮,他想抱緊楊間的大腿,但是,他無能為力,喉嚨發不出聲,身體無法動彈……
靈異事件來的很突然,陸義不知道他是如何觸發詭的殺人規律的,詭又在哪兒,他沒有絲毫準備!
“或許有準備,也得死吧。”
陸義無力想著,眼前紙屑飄蕩,視線逐漸被遮擋,黑暗緩緩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