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飯,我和易攬月回到教室。
又是累死累活爬樓!
走廊人來人往,有些嘈雜,班級里也是,很吵很鬧。
當然也有不少學習的。
我打開文綜試卷準備刷題,路時生突然飄回來了。
路時生坐到我對面看著我,有點陰森森的。
也是,鬼居然不怕陽光,我也沒想到。
趁著班級很吵,身邊又沒有同學在座位上,我小聲的和他說話:“怎么樣,學校滿意嗎?”
“一個上午,我把學校看了二十多遍。無聊死了?!?
他撐著手看我,如果他是一個真實的人,我絕對會很激動。
陽光少年轉身,胳膊放在少女的書桌上,雙手撐著臉和她說話,怎么想也是青春回憶吧,但現在,還是算了。
我扶額,拿起黑筆打算刷題,不想理他。
“等等等等,別不理我,我告訴你一個八卦?!?
“什么八卦?”
我用左手遮住嘴巴,盡量小聲的說話。
“我今天上午在花園,看到三個女生在欺負一個女生!”
“花園里?大白天的沒人敢這么猖狂吧?!?
“我沒騙你。”
“挺常見的,每個學校都有幾個爛人。”
“你猜猜是誰被欺負了?!?
看到他激動的樣子,我突然想澆盆水:“不猜。”
“??!”果然,他一秒焉下去了,“猜猜嘛,你也認識的?!?
“不想猜,我要寫作業?!?
路時生不高興的撇嘴,無聲的飄走了,快到午自習了,我也沒再管他。
坐完一張文綜試卷我就午睡了。下午第一節課是歷史課,我最喜歡的課。
歷史老師在講臺上講試卷,離下課還有五分鐘講完了,路時生又悄悄飄回來了。
開口第一句就是:“你們歷史老師講的挺不錯啊?!?
我在試卷邊緣寫字回應他:我可喜歡聽她的課了。
正等他說話,結果他又默默的飄走了。
他不會是在我面前刷存在感的吧?
果然下節課又來了。
英語老師讓我們做試卷,他飄到我身邊打擾我。
“不對不對,這題選C,不選A?!?
“你怎么做這么慢啊,你同桌都寫到D篇了,你怎么還是C?!?
“這題選B,下一題選A ,然后是DABBC。”
氣的我筆都握不住了,奈何只有我一個人能看到他,不能和他吵架,只能忍著。
我在紙上寫:別告訴我答案!
他欠揍的回答道,“我這是在幫你好吧?!?
氣得我筆都快握不住了:不用你幫忙,再幫忙信不信我挖你墳!
“行行行,我不幫了。”
路時生說完又走了,一直到放學都沒有回來。
九點四十放學,終于可以回家了!
學校里面并不擁堵,高一高二的都已經回家了,高三學生要在多待15分鐘上自習,向高考沖刺。
沒想到在學校門口等紅綠燈時遇見了蔚萊。
她背著雙肩包,把頭壓的很低,應該是沒看見我。
“蔚萊,你怎么還在學校?”
她像是一驚,猛的抬起頭,磕磕絆絆的說:“昂…我在班里補了會作業。”
不知道是夜色還是看錯了,我總覺得她好像哭過。
“上車了,正好一起回家吧。”
她這次沒推辭,坐上了車。
在車后說了謝謝。
聲音很微弱,不過我聽到了。
擔心她遇見不好的事,我半開玩笑的問她:“蔚萊,你怎么了,感覺你很不開心啊?!?
“我沒事,沒有不開心?!?
我們關系還沒有很熟,我也沒好意思追問。
“給你個耳機?!蔽野阉{牙耳機分給她一個,也不至于路上無聊,不過很快就到家了。
耳機里放著****,蔚萊坐在我身后默默流淚。
我聽到她小聲抽泣,連忙換了一首歡樂的歌。
“蔚萊,你還好嗎?”
我手足無措的開著車,安慰人的話真的不太會說。
“我沒事,最近考試沒考好,有點難過而已,不用擔心我?!?
聽見她說考試,我也沒多想了,一路上安慰她別擔心,別難過什么的。
晚上要睡覺前路時生才飄回來,他說今天去看了唐宜,也就是我救命恩人生前的女朋友,發現她現在心情好了很多。
我也為她的改變開心,聽著路時生講他今天發生的事睡著了。
第二天我特地起了很早,在樓下等了一會蔚萊就下來了。
我又帶著她一起去學校了。
沒想到再見面就再也不一樣了。
人生中第二次的驚險,貢獻給了蔚萊。
這天放學我沒遇見蔚萊,恰巧肚子有點餓了,想吃飯團,就去學校旁邊的便利店買了一個。
因為開車不方便吃東西,我打算在外面路邊吃完再走。
可能是天注定吧,我聽到蔚萊微弱的喊聲。
就在一家已經關門的麻辣燙店門口。
我把手機錄音機打開,放在校服兜里,走了過去。
“你們干什么!”
第一次遇見校園暴力,我也不知道改怎么辦,只敢先吼一聲。
幾個女生直起身子看我。
她們也穿著和我一樣的校服,借助路燈我才看清,居然是溫遇,那個我夸名字好聽的女孩。
我快步向前,把蔚萊扶起來,讓她站在我身后。
她沒說話,只是一直在哭,緊緊拉著我的校服。
“你們為什么?!?
溫遇沒說話,她旁邊的女生走到我面前警告我說,“你誰啊,不管你的事你別插手,滾?!?
先靠吼,沒有氣勢。
怎么說我也是練跆拳道的,也不會怕她啊。
我直視那個女孩的眼睛,惡狠狠瞪回去:“我偏要插手!”
溫遇的手輕輕撥開我面前的女生,走向前問我:“你是哪個年級的學生,叫什么名字?”
我感覺到蔚萊拉了拉我的衣擺,像是在提醒我。
“不要管我,以后別欺負她了,現在讓我們走?!?
在溫遇巴掌向我襲來時,我一把抓住,然后甩開,拉著蔚萊就跑。
跑是最安全的方法了。
我一邊跑一邊拿出我的車鑰匙,坐上車我猛的擰把手,一下子開出特別遠。
蔚萊坐在后面,抓著我的衣服。
溫遇她們沒追來,我也就安心了一些。
蔚萊說溫遇經常欺負她。
大致故事就是:溫遇在學校經常欺負人,她只是其中一個。
溫遇家很有錢,爸爸是公司高管,溫遇在班級一直名列前茅,一次考試時被發現作弊,被通報批評,被班主任吵了。
蔚萊成績一直比溫遇好,上次的作文比賽拿了一等獎,相當于贏了她。
當時,蔚萊還和她喜歡的班長成了同桌,雖然兩人沒怎么接觸過,但溫遇心里不高興,便拿蔚萊撒氣。
她什么也不怕,因為家里有錢。
其實班主任也知道她欺負人,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她是帶著哭泣聲講完的,我想像不到一個內向的女生在班級里受到這樣的欺負是怎么堅持下來的。
我更害怕,因為今天我的出頭惹怒她們,以后會不會變本加厲的欺負蔚萊。
蔚萊卻說沒關系,她已經習慣了,等高考就結束了,新生活就能開始了。
“對不起啊,我今天沖動了,只知道我就把她們打一頓,讓她們再也不敢欺負你了。”
蔚萊安慰我,“不應該是你向為道歉,應該是我謝謝你,是你今天幫我擺脫了困境。”
到了小區樓下,我等下電瓶車,回應她:“那你以后怎么辦,我每天去和她們打一架,讓她們不敢再欺負你了行不行?!?
她搖搖頭,露出笑容,臉上的淚痕依然明顯,“別了,你別和她們打架,你不用這樣的?!?
我們兩人相伴走出電梯,我拿出書包里的濕巾給她:“擦擦臉吧,以后有時間了跟我練練跆拳道防身?!?
蔚萊接過濕巾,點點頭:“行?!?
我和蔚萊約定,這幾天都一起上下學,回家時蔚萊在班級多學一會,我去找她。
電瓶車的兩個車胎都壞了,蔚萊勉強騎回家。
電瓶車現在修好了,我不放心蔚萊一個人回家。
我想,我有必要保護學霸,保護國家未來的棟梁的。
熱血沖上腦門,覺得自己像一個英雄。
回到家,路時生正坐在沙發上和爸媽一起看電視。
電視上放的是喜劇片,他笑得很大聲,有恃無恐。
我和爸媽打了招呼就回到自己房間里了,路時生也跟著我飄了進來。
路時生飄到我床上,手托著腦袋看著我,“你今天怎么回來這么晚?”
“晚嗎?”我把書包扔桌子上,也躺到床上,累到沒有力氣換衣服。
“這一天天的都什么事啊,我真是多管閑事了?!蔽蚁胂虢裉焱砩系氖拢蝗荒臒┰瓴话财饋怼?
路時生一臉疑惑的看著我,他就躺在我旁邊,如果他是個人,我應該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你怎么了,因為我今天在家看電視沒陪你上學?”他問我。
“誰要你陪我上學,你不給我搗亂我就謝天謝地了?!?
他繼續追問,我就把今天晚上蔚萊的事告訴了他。
他聽的時候一直皺著眉,直到我說完,他語氣很平靜的問,“你是后悔幫她了嗎?”
“我不是,但是溫遇家里有錢,如果她也搞我怎么辦,我要高考了,沒時間和她斗來斗去?!?
“那你準備怎么辦?”
“沒辦法了,已經得罪了,只能接受了?!?
我的語氣頹廢,又煩躁。
他輕輕的嘆氣,坐了起來,語重心長的和我說:“別這樣,鄧予光,你幫助了她,你給她帶去了希望,現在你對她很重要?!?
我沉默不語,他接著說,“那天我想告訴你的就是,蔚萊在學?;▓@里被人欺負的事?!?
我也坐起來,認真的看著他,“路時生,你后悔嗎?”
“什么?”
“因為見義勇為,你變成了鬼,如果當初你保持沉默,現在就還是意氣風發的少年,你會后悔嗎?”
路時生沉默了,他很久沒回答,我們對視著,但他的眼睛偏離了。
許久他也開口:“有點遺憾吧,但是我不后悔。畢竟我還有家人在。”
“你想過你會離開嗎?”
路時生低下頭,眼睛被頭發擋住,但還是感覺到他很難過,“沒有,當時只想著制服懷人了,連被刀捅傷時還有一名醫生在救我,我感覺最多做個手術,住院幾個月,我也沒想到會這樣?!?
意識到不對,我向他道歉,“對不起,路時生,我不改說這些。”
“我希望你也別后悔,去幫助那個女生吧,我們也算是有緣分的?!?
“好,我一定幫她,而且我還錄音了,以后他在欺負蔚萊,我就報警。”
“挺聰明的啊,還知道錄音呢?!?
“那當然了。”
接著,我又在網上買了一個小型錄音筆,好方便在學校遇到突發情況時能錄音。
我向身邊的朋友打聽了溫遇,爸爸是公司高管,家里確實有錢,她還是獨生女,可謂是集萬千寵愛于一生,怪不得如此的有恃無恐。
我決定先按兵不動,但沒想到她們先找上門來了。
食堂里,我正吃著下午飯,和易攬月聊最近的明星八卦,溫遇和她朋友拿著飯坐到我身邊。
易攬月以為是拼桌吃飯,看了眼周圍,旁邊還有空桌子。
易攬月和我眼神交流,吐槽她們沒有禮貌素質。
我則是很尷尬,和易攬月的話題戛然而止,只能默默的吃著碗里的面。
“你叫什么名字?”溫遇扭過頭看著我。
我沒看她,其實心里很慌,但還是故作鎮定回答:“鄧予光,高三的?!?
“還是學姐啊,那學姐可能不太認識我,整個高二就沒有人敢惹我?!?
“不是吧,聽說上個星期還和人打架了呢,打贏嗎?”我繼續吃著碗里的面,感受到易攬月震驚的看我,我現在只想跑。
溫遇笑了笑,調侃的說:“那個賤人啊,當然是我贏了?!?
“恭喜啊。”
“學姐,昨天晚上跑什么啊,不會是怕了吧?”
“你晚上放學不著急回家呀?”
“我不著急,晚上還在那個地方等你?!?
就算是下戰帖了,該來的還是來了。
她說完就自顧自吃飯了,還和她對面的人聊來。
我和易攬月被打擾了,吃飯的性質也沒沒有了,匆匆吃兩口就離開了。
與其說離開,倒像是落荒而逃。
我把蔚萊的事簡單概括告訴了易攬月,她很生氣責怪我不應該多管閑事。
但是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她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晚上要不要去赴約,溫遇不會帶著一群人吧。
路時生不在我身邊,我拿不住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