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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仇恨終結

“肖鯉心懷不軌、合謀陷害圣上,迷惑和親公主,毀壞皇室威嚴,重婚欺上,罪行滔天,依律當斬!”

肖鯉的頭靠在狗頭鍘上,他淡然地面對了生死,劊子手一瞬間狠厲地奪走了他的性命。

她早被關去了深牢。衛(wèi)兵們扔她就像扔一條狗,端來的飯菜也是霉臭而無法下咽,還好饅頭是干凈的。她只能靠一天兩頓饅頭存活。

可她一心思念著丈夫和孩子。被告知孩子被大姨收養(yǎng),她總算放下了心里的第一塊石頭。

牢外擺的午餐桌上,擺著豐盛的餐食,幾個牢軍正悠閑的飲酒吃菜。

“大人,聽說了沒?竟然有人覬覦公主雨兒,還娶了她。圣上已經是兩朝的共君,這不是跟圣上搶女人嗎?圣上讓大理寺處置,這種事情別說天子,平常人家也受不了吧!”牢衛(wèi)說。

“不一樣!不一樣,雨兒公主本就是妾,她求的是作尋常人家的妻子,日子簡單快樂,她不要什么榮華富貴,要名分要平淡的生活。人各有志吧!”醉醺醺的女牢軍說。

“聽說那個姓肖的被上狗頭鍘,像被切菜一般被剁了,圣上還命人將他千刀萬剮,真真切切肉身挨一千刀,這新王是多不解恨呢!”

“君王家的家事,我們還是不要議論得好。小心舌頭不保。上面吩咐下來的事情,我們照辦就是。這差事不累還能吃好喝好,要學會惜命,別惹禍端,小心隔墻有耳。”

“是是是,大人說的是。”

從衛(wèi)兵那里得到通報,夫君被斬的消息如利刃般將她穿透,悲痛無法自控,因為哭不出聲、喘不上氣而暈厥過去。

“可不能讓她死了,快,叫大夫。”衛(wèi)兵大喊大叫、尋人幫忙,她已經失魂落魄、毫無知覺地癱倒在地。

等她醒來后,她已處在皇宮內的奢華寢居。女仆們又驚又喜,一口一個地叫她“美人”,并將點心和水端來。然后,身邊大把的女仆將她精心打扮。

宮女將她領到魂位大殿,君王在椅子上等候她。

門開了,不遠處,他低垂地目光抬起來,他對她深深地笑。這種侵略性強的笑意讓人汗毛直立。

她走近來,面無血色。她這才發(fā)現,旁邊堆滿了珠寶箱。籠子里還有一對大雁。大雁的叫聲響徹大殿,看起來這些和婚禮能用到的一模一樣,只是更為奢侈。珠寶從寶箱里溢出來,巨型珍珠滾落于她的腳下,她挪了挪腳。

“深牢的日子苦了你了,兵仆向來不分貴賤輕重,你莫要放在心上(其實,他就想讓她對比看看)。你看看這偌大的榮華富貴,只要你應允,都是你的。你不僅可以是成美人,只要你聽話,還可以是皇妃,如果你想當皇后,只要你從了我,給我生一打孩子,也是可行的。”他認真地說。

“生活所迫時嫁崔將軍,并無夫妻之實,后來也無夫妻之情。嫁你時是半推半就,我想見你,可也痛恨將我如物品般轉讓的政治婚姻。可肖鯉不同,從我睜眼的那刻起,我就知道他的身份成謎。他只說不愿回首,是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下蠱的事情,他并不是合謀,更沒有迷惑我。是我求的婚,可惜,我沒能贈與他一對大雁。如若圣上一定要爭一口氣,該死的人是我,而不是他。我不要當美人,不要你給的名分,也不要什么榮華富貴。我對他許諾過對他忠貞不二,心里也只愛他。雖然你將他斬殺,我恨你,但恨也是一種聯系,如今,我決定連恨也不要給你。這是他的命數,如若哪天我不在了,也是我的命數。還請圣上放下為好,你是我的親人,我不希望你癲狂,不希望你流淚。仇恨從這一刻起終結吧。還請圣上好自為之,一切相忘。永不相見吧。趙大人。”

她轉身要走。

“我不要你走,”他趕快從椅上跳下追來,一把抓住她,”成雨舟,就算你不忠誠,你不再愛我,不再憐惜我,可我惜你呀!我愛你,以后,咱們日日夜夜相處、夫妻和睦,我遣散后宮,獨寵你一人,你看如何?”

“趙問秋,你又是何苦呢?”

“我受不了曾最愛我的女人說走就走,你竟然不再愛我,你竟然不想理我?你竟然要忠貞于他人?你竟然口口聲聲地說愛他?我總有辦法攔住你,我要阻止你瘋狂的念頭。你的忠貞和愛只能在我!”他強制把她擁入懷里。“來人!將殿門合上!”

她一巴掌一巴掌地扇他,也無濟于事。

大殿門徐徐合上。他已將她推倒。她的雙手在半空揮舞著,她想要將撲過來的他撕碎。可他已經含住了她的唇,在她胡亂地掙扎里,猝不及防,血腥味充滿了口腔,他定了定神,松了口,抬起身子,愣了一下,血水從嘴里淌出來,他擦了擦。“那更不要怪我了!”惡魔的眼神冒出。

從門內傳來癲狂的聲音:“你就恨我!你就恨我!咱們有了孩子,你想走也走不了!難道只許你曾經親近我?不許我主動一回?”

君大妃聽到密報,新皇在魂位殿、在眾祖宗的眼皮底下和罪婦行茍且之事,雖氣得鼻子都歪了,但礙于幼子需要他提攜,只得下了封口令。

其實,他還是沒有突破她的底線。

“你不尊重我,從沒真正愛過我。你只懷念你失去的,你是自私自利的,寧愿傷人最終害己,談什么愛!”她無所留戀地說。

他本來在她的身子里沉醉,已經對著她親吻了一遍,已經將她的內裙撩開,可這句話,讓他放下了她的裙。

從地上爬起來,他久久不語。背對她沉默很久之后,他走出了大殿。只留她躺在地上獨自垂淚。還留一對大雁在籠子里撲飛著大雁兩相和鳴,余音繚繞讓魂殿更顯冷清。

宮女們上里面給她穿戴好。她走出來的時候,見佑威師父在旁叮囑下人(叮囑他們莫要聲張,因為在靈牌下行茍且之事實在不堪。為保全圣上名譽,他跟下人們約法三章)。

“佑威師父,十五年前敲門勸他莫要喝酒的女子后悔了,你可有辦法?”

“請娘娘恕罪,臣沒有辦法。”

“如若不想你家徒弟如此癲狂下去,還不如給他一個痛快。讓那個后悔的女子回家如何?”

“臣不敢立即應答此事。”

不久,成美人離奇失蹤。幾個月后,圣上從傷痛里恢復正常,從此兢兢業(yè)業(yè)、不問情事。

二十年后,正月十五,他如往常一樣,半百的他已經出現了皺紋,開始步入老態(tài)。

他仍神采奕奕,不再沾惹情事的他愈發(fā)輕松和年輕,只是偶爾會獨自感傷。

士安明被外頭的聲響驚動,于是前去查看。

他在佛前巍然不動地閉眼祈求。

等士安明覺得事有蹊蹺,立即折回,就半刻的功夫,圣上已經下落不明。他頓覺大事不妙,自責自己果然沒有哥哥士安黎能干,趕快回去稟告。

等圣上醒來,他爬起來察看,他已經處于一片冷清的山林旁。

山林里有一個孤墳,離他很近,旁邊的烏鴉咕嘎的聲音、飛撲的翅膀聲都讓人瘆得慌。

從寒霧里走出來三個帶刀劍的江湖客。

兩男一女。其中一個年紀年長一些。他是一副和尚模樣。細看,他竟然是寧國堂的主持方丈。

不知他經過了多少磨煉,才得以成為寧國堂的主持方丈,為了復仇,他放棄功名,潛伏寧國堂二十年之久,終于等到了今日。

“賢侄兒侄女,他就是你們的殺父仇人。就是他下了千刀萬剮的命令置你們的父親死無全尸,是時候為你們的父親報仇雪恨了。”

年輕男子的身影朝他走來,手上亮著光鋒利的劍。他早被下藥,渾身癱軟,逃了幾步就摔倒下來,然后百般掙扎也無濟于事,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動彈。

“哈哈哈,你也有今天,今天就取你狗命!”方丈大笑,得意至極。

“刀下留人!否則不得善果!”一位仙女從天而降,眾人抬頭,孤墳上方的千年古樹枝叢里建了一座小木屋,迷霧消退的地方,小窗里竟然透出了小小燈火的微光。

她落定在塵土上,面無表情。仿佛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

“我以為這一天會很晚,沒想到阿弟你竟然做到了。”

阿弟仔細辨認,迷霧褪盡,雖她已不再如當年美麗,但氣質不減當年。年輕男子女子見到她,趕緊上前擁抱問候,泣不成聲后一陣噓寒問暖。成年后他們被叔叔拐走,五年了再無音信。如今見到母親,真是喜出望外。

天子抹了抹眼睛,仔細辨認來人竟然是昔日戀人,喜從天降,甚是激動。

“雨兒,好久不見。你近來可好。”他想站起來,卻被藥力再打翻在地。

她面無波瀾,瞥了他幾眼,安撫好子女后,她輕輕松松地越過圣上。走到阿弟跟前。

“放過他。如若你真要不惜一切地殺了他,你的前路盡毀。功名你不要了,那是你一時義氣。可你的命要留下。今天一旦殺了他,君太妃、太子、大理寺都不會饒你。冤冤相報何時了。仇恨就從此刻終結吧。”

“我管不了那么多!這仇恨就像成癮了一樣,它一直纏著我,仇恨化成了魔,夜深時總來問我,仇報了沒有。大仇一日未報,我一日不得安寧。難道你就不想為阿哥報仇?”阿弟(方丈)固執(zhí)而帶有恨意地說。

“我恨他!他也該死!但他不能死!當初,我也犯了傻,招惹了你阿哥。如果我永遠不求婚,這件事就永遠不會發(fā)生。我的任何一個僥幸都是錯誤。如果要殺,那我和他的罪一樣深重,就讓我也隨著你阿哥陪葬!你要殺他,我也會死!你也知道,我說一不二,不會在這么重要的事情上打馬虎眼。”她振振有辭。

方丈冷笑一聲,“哼!我?guī)ё咧秲簜儯銖拇嗽贈]有回過家門。卻在這里守著,一直守著不敢離開,不就是料定了我會帶著你的舊情人到墓地來行刑!你可真是看透了我,我也看透了你。不顧亡夫,還留戀舊情人,你這般狼心狗肺、忘恩負義、吃里扒外的女人,怎配做人母親?”

“不用你激我。”她淡然處之,“我的一對孩子被你教化,五年了,只顧仇恨卻不問世事,那你就配喊他們侄兒侄女?你不僅斷了母子母女相見,還要毀我一雙兒女的前程。如果不是你,肖攜已經考取功名或者繼承茶莊,肖華已經讀書立業(yè)或嫁人,他們過這樣安穩(wěn)平淡的日子,不就是你阿哥的愿望嗎?我現在問你,如果殺了趙問秋,肖攜和肖華是否可以全身而退?你阿哥生前留過書信給我,信里說:不要為他肖鯉報仇,不論是趙問秋還是雨舟,肖鯉,都固執(zhí)于祖宗見證的婚禮,被重婚等世俗圍困,誰都如此。肖鯉要你和我一切以一雙兒女為重。我也再三勸過你,可這書信早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我以為是你所為,看來不是你。因為既然得了囑托,還故意反之,才是對故去的人最大不敬。”

方丈久久不能言語。“這次行動確實有紕漏,肖攜和肖華被官兵追趕,路人已經認出我們,可不是為了報仇么!在所難免!”他心虛了。

“我的一雙兒女要是有什么好歹,你以為就能向肖鯉交待?當初夫君狠狠管教你,我還認為不至如此,如今看來,你確實只有小聰明卻沒大智慧,不顧全大局。”

“嫂嫂,我錯了,我不該把侄兒侄女扯進來,可是我真的咽不下這口氣!”方丈大喊。

“你們先回避,我會和他溝通保全你們幾個。所謂懲罰,我來做就好了。沒人比我更有權利懲罰他了。”她慢悠悠地說。

他們回避后,她說,“既然我決意仇恨從這一刻結束,你也放下吧!你看這滿地落花,你可明白當初肖鯉說過的‘花期放下了才能結果’。我希望你年年歲歲有好果,我也是希望我能年年歲歲有好果,只是我們不同共果了。”她背對著他,“藥效一過,你就可以走了。再見吧,祝你我都好。”

他準備向她道謝,可她已經走開,看著她消瘦的背影,他淚眼婆娑地望著她漸行漸遠。終于抑制不住,“我錯了,還不成嗎?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人!”

等他成了太皇,已經垂垂老矣,一頭白發(fā)、滿臉皺紋。榮華依舊,氣質卻漸漸頹然。書房閱讀時,清閑間,突然想起要將成美人的書物整理一下。

不小心讀到她隨手寫的紙張,因為年歲已久,上面密密麻麻、成對而雜亂的字樣已經無法辨認,他叫來工匠修復。

工匠修復好讀給他聽,“思慕、愛情、被分離,忠誠、愛、大山、被動、微塵、相見、選擇、主動、求婚、忠誠與愛合一、殺、癲狂、瘋子、霸占、物品、尊嚴、尊重、愧疚、無地自處、恨、悔、仇”工匠讀到后面停頓了一下,“活同穴。”

太皇被震驚了。

所有人都在逼她,都沒有真正愛過她。曾深愛過的人也強迫她、傷害她,不是愛她,而是各種欲望。

唯一的真愛也被昔日戀人所殺,她無地自容,無地自處,只得找肖鯉去了。

太皇舟車勞頓來到無名墓地。

大雨滂沱間,他將塵土一層層扒開,染成了泥人的他指甲縫里滲出了血水。侍衛(wèi)在旁打傘,被淋成落湯雞的侍衛(wèi)提議太皇明日再來,他卻不予理會。

棺木被打開,兩具腐朽的枯骨映入眼簾。

一副骨架已經被碎了一般。肖鯉被斬后再被砍了一千刀,剔出來的骨架被碎。知道他被斬了,她在牢里給圣上帶口信,不能讓肖鯉死無全尸,可他終究沒依她。

他的信里回復:當初蘭蒙婚禮,在先皇的靈位前,天子說過“沒人能再得到你,否則,千刀萬剮。”雖天子可以給你留一副被剮的尸體,但不能保他全尸。

她頓覺五雷轟頂,因為歲月已久,她真的忘記了。而且,當初,她不以為意,只當一般情話聽聽就忘了。

后來,她將肖鯉掩埋時,等她好不容易將他拼湊完整,她的淚水已流干。

側著的骨架明顯是一個女人的,她的手骨上帶著太皇親自扣上的緊箍銀鐲。可戴不可取,為她量身定做。他將肖鯉的骨塊胡亂地扔出去,雖然肖鯉是罪人,但是碎骨被一一扔了出去實在逾矩,他被侍衛(wèi)提醒逾禮也毫不在乎,等清理完肖鯉的痕跡,他踉蹌地爬了進去。

他靜靜地躺在棺材內,側過頭看著容顏依舊的美人,滿意地笑了。侍衛(wèi)們要將他拉出去,“誰要將我和雨舟分開,下場都跟剛剛被扔出去的庸夫一樣,尸骨將無覆土!”

太皇說一不二,侍衛(wèi)們在旁再不敢做聲,心急如焚卻無可奈何。

大雨傾盆而至,侍衛(wèi)們趕緊拿來了傘,一排兩排地給他擋起雨來。油傘上的花朵被雨水沖刷后更加明艷。

“這里只是風景好,你才來這,對吧。我問過孟道長了,就是那個幫我倆做了半個媒的那位,他現在是閻王爺的孟公,不會給我太烈的忘情湯,我下輩子還能記得你。你高興吧?”他問她。

恍惚間,他見她微笑不語,見她仍然如從前一般美麗,如雨霧一般、如孩童一般的眼睛分外迷人,他伸出來手拉住了她的手。絮絮叨叨聊起來。

天色微亮,他慘白的面容、衰敗的肉身、低調的華服,讓人想不起來他是一個君王。他緊挨著她的尸骨,不曾稍離。

衛(wèi)兵們一夜不眠,氣氛肅穆得可怕。

大雨扔然沒有停止,沖刷著了他和她,也沖刷著他倆的今世緣分,魂魄已走,今生今世已完結。

他們的第一世如此落幕。

“道長,我還能遇見她嗎?”

“湯不烈,趁熱喝,你癡心一片,定能再續(xù)前緣,而且你死不悔改,自然需要重新修煉。”

第一世完結。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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