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9點半，高燃不打算去菜館里吃早點。

他了解黃碧君的性格，盡管自己說過現在的情況10點開門就行，可小姑娘依舊是早上7點就到崗，能賣幾份早餐算幾份。

想到這里，高燃打開了云端的監控。

黃碧君果然早就在店里，沒有顧客，她正在廚房捏著鍋耳練單鍋翻，鍋里放著的是練習用的干黃豆。

高燃在監控里也能聽見，豆子在鍋里旋轉的“華沙、華沙”聲，每翻動十多次黃碧君就要停一下，廚師這活兒對女性不太友好，尤其是體力弱的。

關了監控APP，他給黃碧君轉了500元過去。

高燃：記得買菜。練習要循序漸進。

高燃：處理不了的事兒，打我電話。

阿碧：好的，燃哥。

自從一邊的出入口被封后，進巷子的人少了很多。

來得客人只剩下巷子單面的人群了。

高燃知道以現在的客流500元的菜要用好多天，他本意是讓黃碧君買上兩天的菜就行，剩下的給小姑娘做零花。

可一想到黃碧君公私分明的態度，高燃的字打好了又沒有發出去，他想干脆月底封個紅包算了，錢就當作獎金。

想起昨天系統對獲得經驗的解釋，高燃正考慮要不要請林清影吃頓飯，讓她成為【老高菜館】的首席品嘗官。

之后，他又打開冰箱，一看可樂也沒有了。

無奈地拿起遙控器，看起了廣告。

磨磨蹭蹭到了10點半，高燃想著這會兒師父應該起床了。

彈了一個視訊過去。

接起視訊的是師娘，她一臉的慈祥笑容。

“小高啊，你師父還在睡，我去叫他。”

“你自己要注意身體啊。”

高燃點著頭：“會的，師娘，你也照顧好身體。”

說了這句，師娘將電話遞給高德彪。

睡眼朦朧，雞窩頭的老高，接起過電話：“啥事？”

“呃，師父。”高燃剛剛都組織好了語言，現在又不曉得怎么表達了。

高德彪用鼻子長長噴出一口氣，然后問：“馬老的事情辦得如何了？”

“韓師伯答應了。”高燃回答，又小聲說了句：“但還有一件事兒？”

高德彪用胖乎乎地手掌揉了一下雙眼：“他，他還有什么要求？”

“不是要求，他問我愿不愿跟著他學廚。”高燃回答。

“那你怎么想的？”高德彪很平靜的問。

他沒有想高燃預想的那樣會生氣，讓做好應對準備的高燃一時間有點沒跟上節奏。

這讓高德彪不得不大聲再重復一遍：“我問，你怎么想的？”

高燃趕緊回答：“韓師伯的廚藝很好，但我不能為了.....”

高德彪沒等他說完，打斷道：“好了，我知道了，那么婆婆媽媽的干嘛。”

高燃不敢相信師父的態度。

總覺得這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

他小聲地問：“您不生氣？”

高德彪一皺眉：“我生氣干嘛，我們上一輩的事兒，牽扯你們這些小的干嘛。”

“你是我的開山弟子，不比當他的關門弟子大啊。”

說完這句，自顧自地爽朗地大笑起來。

然后，他又說：“你就這個事的話，掛了。”

“我還沒吃早飯呢。”

“菜譜給他了就行。”

高燃：“給韓師伯了，他看都沒看。還有他把紅條子還回來了。”

高德彪撇了下嘴：“好，掛了。”

他對自己的師兄太了解了，當著小輩的面，怎么可能表現出對菜譜的興趣呢，那樣太掉價了。

對話這么快的結束。

在高燃的預想里，高德彪就算同意自己的去跟著韓青學習，也要教育好大一通。這才符合他對師父人設的理解，今天師父的表現大幅偏離預期。

讓他都半天沒反應過來，甚至都有點懷疑自己是腦海里假裝打了一個電話，而根本沒實際行動。

為此他又撥了一個視訊過去，高德彪正在餐桌吃著牛奶，嘴唇沾滿了奶沫，不高興地問：“還有啥事？”

高燃故意調高音調問：“那我去韓師伯那里學習了啊？”

“愛去趕緊去，別打擾我吃早飯。”高德彪一臉的不耐煩：“掛了，你再因這事打過來，小心我回來抽你。”

“不會啦，師父。”高燃趕緊訕笑，又問：“你多久能回來？”

“快了，等航班。”

高德彪說完，就將頭埋進盛牛奶的碗里。

等他抬起頭，高燃試探性地問：“師父，您和韓師伯到底有什么過節？”

高德彪抓起身旁的紙巾，擦了一下嘴，皺起眉：“過節，沒有，都是些陳谷子爛芝麻的事兒。”

他嘴角浮現出一絲神秘的微笑：“小孩子少打聽大人的事兒。掛了。”

高燃回想著師父剛才的表情。

明明就是有隱情，但他不肯告訴自己，那就沒辦法了。

既然師父同意了，那就過去，提升實力才是硬道理。

不過想到韓青昨天犀利的眼神和強大的壓迫感，高燃還是打了個冷戰。

這個韓師伯比師父可怕多了。

高德彪是嬉笑溢于言表，心里藏不住什么事，在這方面而韓青截然相反，顯得更為隱忍，讓人難以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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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的韓青，正在家里燉著黑魚湯。

他自從腿傷了后，就經常熬魚湯。

原因是他聽老中醫說，黑魚和泥鰍這類特別適合骨骼的康復，從此就每天都換些花樣。

喝了那么長時間，體重是上升不了少。

可那條打了鋼釘的腿，還是一到陰雨天就隱隱作痛。

屋內門鈴作響，韓青拄著拐杖去開門。

一看是高燃來了，平靜的心情又煩躁了起來。

“換鞋套。”他不耐煩的從鞋柜抽屜拿出來遞過去。

“好的，師伯。”高燃回答。

韓青懶得招呼他，拄著拐杖又回到了廚房。

高燃一過來，他就明白高德彪同意了讓徒弟跟著自己學習了。可現在他反而有點猶豫了，似乎自從年輕的時候他就一直想和師弟爭個高下。

他是師父最得意的弟子，但真正的關門弟子卻是高德彪。當然他并未在意過這個名頭，因為他比師弟的廚藝高出一大截，尤其是在湯羹的造詣。這也是為什么他離開蓉城，會去拜粵菜大師陳勝為師的原因。

表面上是他與高德彪不和，想離開這個傷心地，深層次方面的考慮，則是他為了自己的廚藝更上一層樓。

韓青正想著往事，一轉身見高燃在乍然站在廚房門口，讓他還是心頭驚了一下，出言說：“站這里干嘛？要喝湯自己去打。”

高燃從禮盒中掏出一餅古樹茶：“師伯，這茶送您。”

韓青吸了一口氣，穩住情緒說：“放客廳茶幾上吧。”

然后，單手端著碗坐到餐桌邊，問道：“今天來是什么事呢？”

高燃一聽這話，心里暗想：“這韓師伯是善于裝糊涂啊。”

面上確實笑著說：“韓師伯，我愿意跟您學習廚藝。”

韓青神色如常，用小勺慢慢品起魚湯，并不說話。

他故意將高燃晾在一旁，看看小伙子的性子。

他認為自己昨天的決定有點草率了。

高燃的頂尖嗅覺，他還要再驗證一次。另外他出于對關門弟子周至祥的考慮，不會收高燃為徒了。

只是作為師伯教導他的廚藝，如果他真的有當廚師的天賦。

高燃自然不知道韓青心中想法。

他只覺這次的魚湯，不似普通的做法，透著一股子藥膳的味道，夸贊道：“師伯，熬得是老火靚湯吧。”

“當歸的味道挺淡的，恰到好處。”

韓青聽完，馬上皺眉。

家里的當歸早就用完了，所以自己根本就沒放這味藥材。

這小子難道昨天是蒙的？

隨后，他故作平靜的問：“你覺得里面還有什么藥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