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周滿的奇妙冒險
- 從大明開始的克蘇魯神話
- 沈括第二
- 4573字
- 2022-01-21 17:29:26
同樣是被加入戲劇,周滿的體驗感就要好得多了。
畢竟他又不像張珂或者是海倫一樣,有一份力量去叨擾這場美夢。
盲目癡愚者一般最是幸福。
他所見的故事,同樣從靖難之役開始。
然而木雕石塑的壁畫卻直接感染到了他。
令他帶入。
細細地去每一個壁畫小人間搜尋自己的身影。
在他的眼里,一個個小人栩栩如生。
就像真實記憶里面那樣在拼殺,搏斗。
周滿可以看到已經(jīng)有許多小人被賦予了顏色。
他們的喊叫聲是那么得真實。
每一寸面容都是那么得細膩可察。
胸脯似乎都在隨著呼吸一起一伏。
不過確實,也還存在許多灰暗的小人無人問津。
只是隨波逐流。
跟著彩色的小人一起拼殺。
偶爾做做雜活,當(dāng)當(dāng)炮灰什么的。
周滿要做的,就是從這堆灰暗的小人中,節(jié)取出最能代表他的那一個。
然后賦予他顏色。
賦予他生機。
周滿很挑剔,在這堆小小炮灰中挑來挑去。
周滿一開始看上了一個威風(fēng)八面的戰(zhàn)將樣的小人。
正跟隨著永樂大帝四處征伐,大殺四方。
然而一接觸上這個小人。
周滿就明白它不適合他。
因為它之中蘊含著得可不僅僅是猛將的氣勢。
還有沉穩(wěn)睿智與忠誠。
與周滿這經(jīng)常跳脫來跳脫去的性格明顯毫無干系。
算了,這個還是留給鄭正使吧。
自己另尋其他。
然后周滿瞅中了一個飛揚跋扈,大聲耀武揚威的小將。
簡直就和周滿自己的性格一模一樣。
周滿感覺這個實在是對極了。
正要融合這個小人。
另一抹色彩卻搶先了一步。
那飛揚跋扈的表情頓時在那色彩下栩栩如生起來。
連周滿看了都覺得欠抽。
想要給他兩個大嘴巴子。
周滿還不死心,嘗試著接觸那個小人。
反饋回來的卻是李良的大聲嘲笑:
“欸,沒想到你個姓周的還有今天?
“今兒個我就是占著這兒不走了。”
氣的周滿是直咬牙。
這個小人明顯就是壁畫特意給周滿設(shè)計的。
此時卻被李良鳩占鵲巢。
問題是,占了就是占了,周滿還真是拿毫無形體的李良毫無辦法。
氣得周滿就要掄起大鐵錘搗毀壁畫。
讓李良你囂張!
嚇得壁畫趕忙阻止了周滿瘋狂的行為。
作為補償。
壁畫把剩下還沒上色的小人全都搜刮了搜刮。
呈現(xiàn)給周滿挑選一二。
第一個:“永樂大帝。”
即使是在夢里,周滿的臉也一下子由內(nèi)而外慘白。
畢竟古人掛在嘴邊的就是“天地君親師”。
那可是PTSD級別的尊敬與服從。
即使被催眠也存在的條件反射。
周滿好好緩過神來。
立刻叫壁畫弄走這代表著朱棣的小人。
開什么玩笑。
直接大不敬都是誅滅九族。
直接謀篡皇位更是大逆不道,天誅地滅。
當(dāng)永樂大帝什么的,對于周滿這個時代的人來說,還是太過于超前了。
還有的就是那群文官模樣的小人。
明顯一個個都彎腰駝背,狡黠詭詐,老謀深算的樣子。
和周滿這種日常腦子失智的明顯不沾上邊。
所以這些個文官還是留給王副使吧。
可刨去了這兩項,剩下的選擇就不剩多少了。
畢竟,雖說看上去壁畫中有成千上萬的走卒將士。
事實上很多,壁畫都僅僅是潑墨一筆帶過。
就像是作畫的人壓根不在意這些個人。
隨隨便便就當(dāng)做背景畫了。
于是作為隨筆潑墨的背景,它們壓根就不在周滿可以上色的范圍以內(nèi)。
不過畫家不都就是這樣風(fēng)格嗎?
先潑墨大手筆大中鋒去描繪宏偉的角色及背景。
后再狼毫小纂工筆去細描自己用心表達的地方。
畫家期望的終究夸張。
是鮮明的故事。
不就頷取夸張,鮮明的角色就足夠了?
于是,挑挑揀揀的周滿很不情愿地選擇了一個類似傳令兵的角色。
這個角色中規(guī)中矩。
顯得有些滑稽。
他的打扮像是中華戲劇中的丑角。
是特意研究出來引人發(fā)笑的。
周滿又不是受虐狂。
自然不是為了受到嘲笑才選擇依附于這個角色。
而是這個角色有著他得天獨厚的優(yōu)點。
在故事中,這個角色正是李良鳩占鶴巢的那個飛揚跋扈小將的手下。
一個是滑稽丑角大頭兵。
一個是驕橫武生小末將。
故事中,兩個人相互映襯,一場一喝。
逗得觀眾哈哈大笑。
而周滿選這個當(dāng)然是沒安好心。
他可要叫那鳩占鵲巢的李良好看。
選擇確定下來,周滿感受著顏色從自己舊有的軀殼上流轉(zhuǎn)過去。
進入到那個新的角色上去。
隨即壁畫中的小人被賦予了顏色就像是被賦予了生機一樣。
開始變得活靈活現(xiàn)起來。
周滿也不再囿于沉重的舊軀殼。
轉(zhuǎn)而加入到新的生機勃勃的故事中去。
不過,壁畫的引導(dǎo)明顯還要過一陣子。
周滿能感受得到故事中的一草一木,卻無法主宰自己的行動。
無聊得周滿又看回自己肉體凡軀的舊軀殼去。
舊軀殼還在深邃的通道里面繼續(xù)前行。
而紙塑木軀的傭人給他穿上和小人版的周滿一樣的戲服。
手上插上一模一樣滑稽好笑的旗子。
周滿只能這么一路跟隨著飛揚跋扈的李良,走完整場靖難之役。
一路上李良可謂是出盡了風(fēng)頭。
反觀周滿扮演的小跟班則是受盡了苦頭,鬧夠了笑話。
真可惜,周滿現(xiàn)在還不能自主行動。
不然他一定要給李良兩個大嘴巴子!
終于在煎熬間,靖難之役逐漸走到了盡頭。
壁畫也走到了盡頭。
周滿的肉體凡軀也逐漸走到了通道的盡頭。
再往前可得掀起那塊大幕了。
當(dāng)然周滿此時已經(jīng)成為了壁畫的一部分。
他并不需要親自穿越大幕,只要跟著壁畫一起轉(zhuǎn)變就可以了。
在這一途中他看到:
壁畫婉轉(zhuǎn)的湖藍,漸漸流淌開成那淵源流轉(zhuǎn)的長江和秦淮河。
一南一北,將應(yīng)天府(明首都南京)捧在懷里,嵌在大明中央。
那明澄澄的藤黃是裝裱應(yīng)天府最好的顏色。
在壁畫故事的延伸中,靖難之末的那場大火似乎只是江湖藝人拼湊的把戲。
應(yīng)天府現(xiàn)在依舊黃澄澄的,
一切金碧輝煌,一切禮樂升平。
整個大明的光輝似乎都匯聚于此處。
其他的顏色似乎也是這樣在流轉(zhuǎn)。
朱砂擴散開來成宮殿上通紅的屋瓦;
胭脂的紅要深一些,那就不如再調(diào)些墨去描繪那寬廣的大地;
三青色的青比湖藍還要青,淡淡地往天上一抹。
與留白處恰巧便形成了藍天白云。
而別忘了,此時的周滿也是這顏色的一部分。
他也就這么被包挾著越過了大幕。
。。。。。。。。
周滿抵達了大幕的另一端。
如果說之前的壁畫只是一些引子,那么這里應(yīng)該就是這場戲劇高潮漸起的地方。
周滿感觸到,抵達這片大地后,依附于小人的周滿和肉體凡軀的周滿不再顯得格格不入。
反而是一種相互依存的關(guān)系。
所以周滿輕而易舉再次占據(jù)他的軀殼。
于是,周滿就又可以動了。
通過分離再結(jié)合的方式,周滿輕易穿越了大幕,達成了肉體凡俗本不該完成的壯舉。
海倫的第二次進入其實也通過了這一過程。
雖然過程中,由于海倫內(nèi)在的清醒,使得海倫“顏色”的一部分還留在軀殼中。
但超凡力量替她保護了這部分殘缺。
當(dāng)然,張珂那種壓根全程旁觀的,就屬于仗著群星力量的位階強行闖入了。
對這方世界,周滿就像是一個闊少一樣,仗著自己有錢有勢直接從觀眾席站到戲臺子上要說道一二。
別人畏懼他權(quán)威,也不敢說些什么。
就是不知道戲臺子的主人得知了會是如何反應(yīng)。
管你再有錢有勢,不也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只有一條命嗎?
不過周滿倒不用擔(dān)心這個。
因周滿確實只是個戲子。
還是個進入沉浸式演出的戲子。
周滿現(xiàn)在漫步在被壁畫修復(fù)的應(yīng)天府。
在現(xiàn)實世界,雖說即位后朱棣每年都不惜民力修復(fù)應(yīng)天府。
可建文四年六月那場大火還是給南京留下了太多的傷疤。
五十多位大臣族人的鮮血更是染得秦淮河都發(fā)紅了。
那些大臣的妻女也至今還在教坊司里賣唱贖罪。
靖難的鮮血也至今都沒有流盡。
朱棣派鄭和等人前往西洋其實也是靖難的流毒。
朱棣是不害怕建文帝本人。
但他害怕建文帝代表的正統(tǒng)。
也就是至今還盤桓在應(yīng)天上空的朱元璋的幽靈。
所以他才要去搜尋失蹤的建文帝。
雖說鄭和等人還接受了防備帖木兒勢力的任務(wù)。
然而,在被壁畫修復(fù)的應(yīng)天府中卻沒有朱棣那憂慮的痕跡。
這里一點不像是朱棣處心積慮想要掩埋建文帝一切過去的應(yīng)天府。
而單純像是兩位皇帝風(fēng)格的結(jié)合。
兼有朱棣作為北地燕王粗獷實用的態(tài)度。
又不缺建文一脈南方細膩婉約的風(fēng)格。
周滿甚至看到還有被丟棄在地的黃歷。
上面還寫著建文的年號。
似乎他的主人才匆匆忙忙逃出了應(yīng)天府?
可這已經(jīng)是永樂四年了啊?
按理說有關(guān)建文一切都應(yīng)該已經(jīng)被朱棣銷毀掉了。
周滿只得撓撓頭表示無解。
反正都是在演戲,不是嗎?
壁畫一點也沒向入戲的人掩蓋這是一場戲劇。
畢竟周圍的景色再逼真,也避免不了充斥著夢幻感的那種廉價反光的塑料的感覺。
周滿很清楚這是戲劇。
但他并不感覺這有什么問題。
周滿甚至還向路過時倒掛在高塔上的匠人挑了挑眉頭示意。
周滿認出來了。
飾演匠人的就是李良麾下,直接對深潛者開炮的那位老胡。
老胡倒掛著揮手回意。
他也知道自己在演戲。
老胡倒也是不在意演戲,畢竟自己曾經(jīng)很期望能做一個屋瓦匠。
可惜最終也只到戲劇中后,老胡才擺脫了那令他自豪又憎惡的戰(zhàn)爭職務(wù)。
轉(zhuǎn)而全心全意實踐起耳時的夢想來。
可惜周滿不像老胡。
周滿單純就是個天生的戰(zhàn)爭販子。
周滿現(xiàn)在正要去找那飾演小將的李良,與他說道一二。
至于去哪里找?
可別忘了這是在戲劇之中。
周滿只用看似了無目的地四處散布。
劇情的推動就會自然地把周滿和李良匯聚在一起。
不匯聚到一起,要怎么叫觀眾們滿意?
果然,前面小攤店上,那白面赤績的跋扈小將。
可不就是李良!
但見他醉酒微醺,身子陣陣晃悠悠,正在那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店家,再拿一盤牛肉來!”
店家急忙前往后廚又是兩盤牛肉端出來。
眼看李良面前已經(jīng)擺了不少空盤子,卻還是拍拍肚子表示沒吃飽,就惹得周圍群眾一陣叫好。
當(dāng)然這一切都是演的,周滿一眼就能看出來。
那盤子看上去滿滿當(dāng)當(dāng),實際上端在店家手上虛不受力。
那牛肉是假的,酒醉也是假的嘍?
還真是。
李良只是看上去酩酊大醉。
一待周滿靠近就立刻察覺:
“來者——何人——吶!”
這一聲中氣十足,可不像是醉了酒。
周滿很自然地應(yīng)和:
“小將軍,旗號兵崔世平來也。”
“我且——問你!”
假裝酒醉的李良明顯也認出了周滿,憋著笑詢問道:
“你來是喝酒呢?還是不吃肉呢?”
周滿一下子就氣得不打一處來。
很明顯是傳令兵這個丑角類的角色感染了周滿的心神,周滿當(dāng)下就是一聲斷喝:
“呔!你個小將不要太過囂張。”
“原本私離軍營已是大罪,私自飲酒我看大將軍斬不斬你!”
李良聞言繼續(xù)佯裝酒瘋:
“那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隨即李良就從徑直抽出長槍來。
那白蠟?zāi)緞側(cè)岵幔盍驾p輕易易便耍出個槍花來:
“你這小子,且接本將一槍!”
“得!”
周滿早有預(yù)感,一下子把屁股一撅。
李良也是槍至力盡之處,無可再進一寸。
只可惜在旁人看來,周滿的閃避動作實在是太過滑稽。
一下子便逗得觀眾全部哈哈大笑。
觀眾笑起來,這可惱了李良!
轉(zhuǎn)身李良提起長槍就追趕起周滿來。
周滿自己本不喜閃避,可惜自己扮演這小卒本身就是一個滑稽靈巧的角色。
不閃避又能如何呢?
一時間,兩人攆得店里面是雞飛狗跳,民不聊生。
兩人就像舞臺上的武生一樣走著臺布打轉(zhuǎn),時不時李良還給周滿屁股腚子上來一槍。
雖然說白蠟桿韌性十足,可終究是大明制式兵器之一。
更何況李良本身不通演戲,這兩下扎的沒輕沒重,周滿是疼得哇哇大叫。
還好,這方世界本身就是為了演戲而生的。
所以周滿中了槍也不見掛彩,疼了一下子轉(zhuǎn)頭看。
屁股上素鐵的槍頭也不知怎么得就變成泥雕的玩具,倒是并無大礙。
只是戲演至此已經(jīng)逐漸劇情乏力,再扭打下去就沒意思了。
恰逢此時,推動劇情發(fā)展的關(guān)鍵人物到來了。
一個小旗官先登上舞臺:“大將軍到!”
嚇得李良頓然酒醒,周滿一個激靈。
白蠟桿扔到一邊,鍋碗瓢盆散落一地。
大將軍大步威風(fēng)地走進來,看著周滿李良便是眉頭一皺:
“崔世平(周滿的角色名字),我本教你尋人,你為何反而再次打鬧擾民?”
周滿聞言便是一番哭訴,一面捏造罪行一面痛斥李良:
“這小將軍好生蠻橫,又是醉酒鬧事,又是尋釁傷人……”
大將軍擺擺手:“小將軍,你可知罪?”
李良被周滿扭曲黑白氣得咬牙切齒,然而面對大將軍也沒轍,只得也是拱手:
“末將知罪!”
“好!”
“那今日之戰(zhàn),就又你作先鋒!”
大將軍說完這句話就往外走,李良周滿緊隨其后。
只見那大將軍戲服之下,面容清朗,身形纖細而不失魁梧。
不是張珂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