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連濯聽到自己艱難地笑了一下，說道：“其實也不一定真的會走嘛，萬一人家看不上我呢。”

“呸呸呸。”林熙櫻瞬間掃盡了剛剛的那一點小糾結，切換成平常那副大大咧咧的樣子，“這玩笑可不興開啊！要不然我們這幫人累死累活、忙前忙后的，不都白費了嘛！我呢，也沒什么意思，就希望你以后‘茍富貴，勿相忘’啦。”

“那忘了誰都不能忘了你呀。”連濯笑了一下，裝作不經意地問道，“熙櫻，你有沒有想過，大學要考哪里呢？”

這和剛才蘇老師問她那句“你有沒有想過以后學什么”如出一轍，其本質都是差不多的。

十分鐘之內，連續兩個人問了她這個問題。一時間，她的大腦有些當機。

林熙櫻想了想，神色中多了幾分向往，“我還沒想好要考什么學校，也不知道自己能考上什么學校。但……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去首都！”

“首都嗎？”連濯高高興興地道，“我也是。”

“我知道呀，你想去全國最好的音樂學院。”林熙櫻道，“一定要加油！”

倘若放在以前，連濯一定不敢把自己的夢想宣之于口，害怕自己的滿腔熱血變成了閑人的飯后談資。

然而現在，在林熙櫻的面前，他可以無所顧忌地說出自己心中的一切想法。

連濯笑了笑，“那我們就約定好，兩年之后，一起去首都。”

……

樂隊的第一次合練很快提上了日程。

作為組建樂隊的領頭人，林熙櫻本人雖然對于音樂方面的了解不甚深入，但還是被樂隊的其他幾個人推舉為隊長。

幾人選她做隊長的理由十分冠冕堂皇，但總結起來其實就是一句話：林熙櫻是個最不嫌麻煩的人。

林熙櫻原本打算把排練的地方定在自家客棧的庭院里，可最終還是怕這番驚天動地的聲音吵到住客們。

齊俊宇看到林熙櫻這副糾結的樣子，難為地大方了一回，主動去找音樂老師借來了一間音樂教室。

借教室原本并不是一件困難的事，只是二十周年校慶在即，大家都在準備各自的節目，音樂教室就格外稀缺。不過齊俊宇本來就是音樂生，和學校的幾個音樂老師早都混熟了，再加上他家里在學校有點兒關系，很輕松地就把教室借回來了。

林熙櫻自從那天去live house看了ZING的演出，就幻想著自己的樂隊也能和他們一樣。

然而事實卻……

“停停停。”齊俊宇兩只鼓槌相互擊打著，似是十分不耐煩地道。

原本正在合奏的幾個人都停了下來。

除了連濯和齊俊宇，其他幾個人都聽不出個好歹來，紛紛將視線投向他們。

齊俊宇的臉色不是很好看，似乎要一觸即炸了。而連濯保持著一貫平靜而沒有什么波瀾的神色，看不出任何情緒來。

明煊是個沉不住氣的人，率先開口問道：“怎么了？”

齊俊宇掃了眾人一眼，緩緩吐出兩個字，“太爛。”

空氣凝固了。

明煊好像一剎那間想要站出來同他理論些什么，但被眼疾手快的魏初雨拉住了。

但是嘴是堵不上的，明煊還是開口問道：“怎么個爛法，你說說看？”

齊俊宇隨意地把鼓槌丟在一邊，毫不躲避明煊帶有怨念的視線，“你也好意思在這里問我？剛剛你彈錯幾個音，心里沒點數嗎？”

“可是譜子發下來還不到一周……”

“別找借口了。”齊俊宇卻毫不留情地打斷了他，繼而又把矛頭轉向林熙櫻，“還有鍵盤也是，一點兒都不熟練，怎么合練啊？你們那點兒錯音，臺下的人可以聽得一清二楚，知道嗎？”

林熙櫻被點了名，低下了頭，聽了這番話，神情也有些低落。

“我說你們要不把這當一回事，就趁早放棄這個節目吧。”齊俊宇道。

連濯皺了皺眉頭，想勸些什么，“好了，你別……”

“你說夠沒有？”明煊看向齊俊宇，“你是抱著什么樣的目的來我們樂隊，不用我多說吧？是，我們是不專業，也沒辦法在這么短的時間內練好，難道你以為這里是你的ZING嗎？能好好練就練，不能好好練就閉嘴。”

“阿煊。”魏初雨輕輕地叫了聲他的名字，拽了拽他的衣角。

明煊心里的怒火稍微被澆熄了一點。

林熙櫻感覺現場的氣氛一片尷尬，覺得自己好歹是隊長，應該說些什么來打個圓場，便道：“好了好了，我們慢慢來，好好練就可以了。”

齊俊宇卻不以為意，只是輕蔑地笑了一下，說道：“真是浪費時間。”

說罷，他隨手把衣架上掛著的校服外套披在身上，一點也不顧及身后人的感受，就這樣大大方方地走了。

“齊俊宇！”林熙櫻錯愕地追到門口，沖他喊道，“你去干嘛？”

齊俊宇轉過頭，朝她說道：“連自己的樂器都沒有練好，就合在一起排練，不就是浪費時間嗎？我沒這么多時間可以跟你們耗。”

說罷，他沒有再看林熙櫻，徑直就走了。

空氣一度變得十分尷尬。

林熙櫻回到教室，嘆了一口氣，有些不知所措地道：“那我們……怎么辦？”

“別管他。”明煊沒好氣地道，“一天到晚拽的要死，真不知道誰欠了他的。”

林熙櫻尷尬地不知道該說什么，畢竟齊俊宇是她邀請來樂隊的。她幾乎是本能地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連濯，在看到連濯平靜而沉穩的面色后才稍稍得到了一絲安慰。

連濯沉著地說道：“我們幾個繼續練吧。”

其余人都沒有什么意見。

他們是在放學之后來排練的，所以可以一直待到晚上學校關大門。

“剛剛排練的時候確實存在一些問題。”連濯主動承擔起帶領大家排練的擔子，“不光是還沒有練熟的問題，我們合的也不是很齊，聽起來會很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