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熙突然變得無比激動，她歇斯底里的狂吼，由于動作過于猛烈，就連座椅上的鎖鏈都被她緊緊拉扯，以至于她的手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淤青滲血。

王黎波似乎很滿意洛熙的狀態，從始至終，他都像一個看客無動于衷，待到洛熙稍加冷靜的時候，方才起身走至其跟前附耳輕聲說道：“順便再告訴你一件事情......”

洛熙的眼眶充斥著腥紅，散亂的青絲隱約可見她滲人的目光。

“是誰？回答我！”

王黎波笑得幾近扭曲，她看向洛熙的眼神就好像看待牢籠之中發狂的猛獸一般，洛熙越是掙扎，他就越興奮。

“你知道比死刑更痛苦的事情是什么嗎？”王黎波說道：“比死刑更痛苦的便是等待死刑的過程，而比這還要痛苦的就是迫切想做的事情沒機會做！”

“誰？到底是誰？”

王黎波不顧洛熙的聲嘶力竭，在重新打開監控設備以后，面不改色的為自己整理好衣領，方才走出房門。

“盡快搞定！”

“是！”

兩名捕快應聲回應，接著又回到了審訊室內。

“老王！”

王黎波循聲望去，不遠處蕭安民早已恭候多時。

“蕭捕頭，有事？”

“有時間嗎？聊幾句？”

王黎波猶豫了片刻，點了點頭笑道：“好啊！”

五分鐘后......

衙門內一處戶外休息區，王黎波和蕭安民相向而坐。

“聽說三天后執行死刑？”

“是！”

王黎波不像蕭安民那般喜歡喝咖啡提神，即便警局休息區的飲品暢飲，他還是無論到哪都習慣帶著他的專用茶壺。

“老王，學堂襲殺案之前是我負責，我覺得還存在不少疑點......”

王黎波板著臉，出聲打斷道：“證據確鑿，我看沒什么問題！”

“可是......”

王黎波見蕭安民還想繼續說下去，遂伸出手掌示意閉嘴，接著起身說道：“上頭為何突然要求讓我負責此案，還請蕭捕頭多多自省，有些事情再聊下去，就牽扯到機密，請恕我不能如實相告，我還有事，先走了！”

看著王黎波離去的背影，蕭安民眉頭緊皺，拿起面前的咖啡一飲而盡，接著起身朝著總捕頭的辦公室快步走去。

自從王黎波接手以來，洛熙的案件進展就開始迅猛如飛，從定性到結案，再到宣判死刑，全程居然僅僅只用了兩天不到的時間。

蕭安民覺得這根本不符合應有的流程進度，然而總捕頭的態度卻是諱莫如深的叫他不要插手。

“吳總，學堂襲殺案的監控錄像你看了沒，根據我的調查，其中疑點重重，我們實在不該如此草率的結案啊！”

談了將近十分鐘，蕭安民始終油鹽不進，吳鈞陽見他犯軸，只能無奈暗示道：“學堂襲殺案的被害人家屬涉及面較廣，關于此案，上頭早有定論，你說的，我心里有數......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

蕭安民聞言臉色變得極為難看，正色道：“吳總，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我覺得嫌犯的證供未必就不成立，你想想，一個十七八歲的弱女子，怎么可能在手無寸鐵的情況下，造成五十六人的死亡，而且死者生前還都是意識清醒的條件下！”

吳鈞陽板起臉來，怒道：“蕭安民！你是個捕頭，怎么能如此的封建迷信！我們辦案是要講究證據，不是像你這般信口開河，現在人證物證聚在，沒什么好糾結的！”

蕭安民此時情緒也很激動，毫不示弱的回應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即便是證據確鑿，但眼見就一定為實嗎？虧你還是哲學碩士，難道還不懂得用辯證的思想看世界嗎？”

“蕭安民，你大膽！”

吳鈞陽對蕭安民還是頗為了解，平時處理案件的能力有目共睹，但可惜就是太過剛正不阿，也正因如此，他才會數十年如一日的停留在捕頭的位置上寸步難行。

“老蕭，此案牽扯面太廣，絕非你我二人能夠左右，聽我一句勸，別惹禍上身！”

吳鈞陽這般說辭已經足夠赤裸裸了，蕭安民其實早就聽出他的話里話外，只不過他還是心有不甘，他覺得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衙門辦案不應該因為任何人而影響應有的公正審判。

吳鈞陽見蕭安民仍舊執迷不悟的模樣，只好無奈勸解道：“既然你和我談及哲學，那你應該知道事實是客觀規律的總結，凡是都講究一個真憑實據，難不成你覺得僅憑罪犯的一面之詞，就能服眾？”

見蕭安民面色稍緩，吳鈞陽頓了頓繼續說道：“老蕭啊，公平公正是你的信仰，又未嘗不是我的信仰，可公平公正也應該是相互的才對，如果不能拿出確鑿的證據翻案，你覺得這對五十六條鮮活的生命公平嗎？”

蕭安民回道：“所以我們才需要時間查明啊！怎么能像現在這般如此草率的結案，萬一執行死刑以后才發現冤情，豈不是無端害人性命？”

“時間？你覺得多長時間才叫合適？”

吳鈞陽反駁道：“你應該明白，沒有什么比安定穩定更加重要，此案拖得越久，造成的后果就越是難以估量，而且換位思考，如果你是受害者家屬，你愿意等多久呢？”

蕭安民無言以對，但心中仍舊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

吳鈞陽拍了拍蕭安民的后背，語重心長的說道：“老蕭啊，凡是都不一定會有理想中的結局，能從中找到相對合適的結局已經實屬不易。這樣吧......現在距離死刑還有三天的時間，這三天你可以暗中調查！”

“真的？”

蕭安民眼眸一亮，隨即被吳鈞陽出聲打斷道：“但也只能在暗中調查，切記萬不可讓王捕頭知曉，他是上頭直接委派，嚴格意義上，就連我也不能左右他的決策。”

蕭安民眉宇微皺。

三天的時間太過緊迫，而且又是暗中調查，這無疑大大增加了調查難度。

臨行前，吳鈞陽叫住了蕭安民，交代道：“這三天，如果你能查到任何關鍵性的線索，可以直接匯報給我，到時候我會想辦法向上級匯報！”

蕭安民一臉正色，重重點了點頭，邁著沉重的步伐朝外走去。

房門關上以后，吳鈞陽拿出手機撥通了一串號碼。

“喂？幫我轉接尚知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