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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江翁船渡(2)

  • 冬獵
  • 酔影清秋
  • 8888字
  • 2025-04-26 22:11:57

花駒蜷縮在沙發里,聽到我回來,他緩緩地從臂彎里抬起頭。紅腫的雙眼,憔悴的面容讓我心里一緊。走過去到他跟前,輕聲問,“怎么了?”他先是愣愣的看著我,漸漸的,呼吸劇烈起來,淚水不斷的溢出雙眼。猛然的,他撲進我懷里,緊緊抱住我,嗚咽的聲音好似帶著淚水,浸濕了我的衣服,“媳婦兒,他死了,死了......相識十多年,他就那么死了......”我一手輕輕撫著他的后背,一手拍著他的頭,任由他痛哭,任由他發泄著情緒。

許久之后他漸漸平復,仍舊抱著我,在我懷里抽涕著說,“我救不了他,我有好多話想跟他說,可什么都沒來得及說。他好像也有好多話想囑咐我,可也沒來得及說。但是,他要我代他謝謝你。”說到這兒他慢慢抬起頭看向我,“他說,謝謝你拼了命的保住他。他說,”花駒的聲音顫抖起來,“謝謝弟妹。”心臟猛然一縮,像是被一只手恨恨攥了一下,我忍住不咳嗽起來。怕花駒看出什么,便一把抱住他,與此同時眼淚也涌出眼眶。我為什么會愧疚,為什么?

“原來他什么都知道......”花駒說著又哭了起來,“他知道是你,一直都知道......”我聽出了他的意思,他從未向謝鐵華提及我,而謝鐵華卻知道,想來是謝鐵華自己查出來的。我一直認為謝鐵華是在審訊室里認出的我,沒想到比這更早。陣陣不安驅散了悲傷的情緒,我冷靜下來,開始推斷。花駒處處相幫卻又不肯再回到老部隊的態度,謝鐵華一定會起疑。既然起疑他就一定會調查,調查出到底是什么牽引著花駒不再回頭。那他會派什么人去查呢?必定是及信得過的,身邊的親信。等等!親信......我周身一涼!

親信......親隨,政委,集體自殺......

意識到答案的瞬間我一把推開花駒,本能的往后退,不想雙腿一軟跌坐到地上。花駒嚇了一跳,愣愣的看著我,“咋了?”我搖著頭往后退著,只覺得眼前人不再是花駒,而是謝鐵華。或者說是謝鐵華透過花駒的眼睛在看著我!不,不止是他在看著我......

花駒說了些什么我沒聽清,我的心臟劇烈的顫栗著,一種說不上來的物質壓住我的胸口,致使我呼吸困難。我想起身逃走,掙扎了幾次都沒起來,我已經沒了任何力氣。“怎么了這是!哎!”花駒過來想要把我扶起來,我掙扎躲閃著不讓他碰我。直到一記響亮的巴掌落在臉上,繼而一陣火辣辣的感覺讓我清醒過來。

“怎么了你!”

花駒慍怒的臉出現在眼前,謝鐵華消失了。

我一口氣上來,繼而心如刀絞,眼淚大滴大滴的往外掉。花駒不知所措,只能瞬也不瞬的盯著我,生怕我再有過激的舉動。我捂著胸口伏在地上,邊流淚邊說,“他何止知道周木槿,他們還知道秋江寒。他們為了......為了這個秘密,為了你的安全,我的安全,他們把這個秘密帶走了......帶走了......”

“你在這兒說啥呢!”

花駒有些慌了神兒,抓著我胳膊上的衣服不知所措。而我此時在猶豫,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他。可瞞得住么?我閉了閉眼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卻依然壓不住聲音發顫,“謝鐵華的親隨以及那個政委,在今天凌晨......集體自殺了。”花駒長大了雙眼,“你說什么?!”我只囁嚅著,“死了,都死了......全都死了......”花駒恍惚須臾又忽然問,“你剛剛說他不僅知道周木槿還知道秋江寒,是,是說......”

“他什么都知道。”

“什么都知道......”花駒劍眉緊縮,略一思索瞬間張大雙眼,帶著一絲不可置信的震驚,“所以他們是?!”我瞬也不瞬的看著他,“為了你的安全,我的安全,山風的安全,他們選擇把這個秘密帶走,永遠的帶走。”花駒徹底跌坐在地上,面容慘白,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我們就這么呆坐著,良久不說話,屋子安靜的好像沒有人一樣,只有座鐘的秒針滴答滴答的走動。

秒針不知轉了幾圈,花駒終于打破這種寂靜,“我們這次欠他的欠大了......”我也難免苦澀,“他為什么要做這樣的決定?明明事情還沒到絕望的地步。”花駒搖搖頭,“從他見到只有自己一個被救的時候就明白沒有余地了。那天他看到我猶豫了幾秒才要上車,就那么幾秒,被個小鬼子一槍命中!要是他沒猶豫或許就營救成功了。可就算成功了我想他也不會茍活,因為弟兄們都死了。”

“可是他一走,剩下的隊伍怎么辦?”我無力的問。花駒擦了把眼淚坐起來,他比我先冷靜下來,“營救失敗后我把他們安置在密林一處很安全的地方,我想讓他們加入到陳雅茹負責的隊伍里。”我依舊一片茫然,“嗯,你自己做決定吧。”花駒喘口氣,最后擦了把臉,“行了,別跟失了魂似的了,咱沒那個時間!謝鐵華作出這么大的犧牲不是為了讓我們在這兒哭喪的。他留下的弟兄們得安置,你那邊也得時刻看著特務科再有啥動作,起來吧。”

我強撐著起身,與他一起到洗手間各自洗了把臉,出來的時候已經把眼淚收進心里,任其慢慢流淌。

“我把謝鐵華埋在南嶺那邊了。政委他們是不是出不來了?”花駒說的是他們的尸首。我一點頭,“第一時間就拉去了亂葬崗,如今怕已經被野狗啃咬的不成樣子了。”花駒面容一沉,點頭應道,“唔。”我也很難受,于是不再說話。深夜,我們依舊沉默著,但都知道彼此沒有睡著,而且一齊看著天花板,眼神空洞著。忽然,他抓住我的手,緊緊的握住。我心里一顫,反手緊緊回握住他。這一刻我們都感覺到從心底發出一股參雜著悲傷卻又無比堅毅的力量。這力量與我們一起對抗這漫無邊際的黑暗,一起對抗此后將蔓延一生的,無盡的悲傷......

初冬,江風里有了那么一絲冷冽。我喝了一口熱米酒,聽菊池帶著三分醉意的訴說愁緒,“廳長邵科長都要我給惠美母親一個交代,可我怎么知道惠美去哪兒了,我很久都沒有見過她了!特高課那邊也對我有微詞。大家都認為是我殺的惠美,我真沒殺她!”我一頷首,“我相信你,菊池科長,您不是那樣的人。”菊池微微用力一錘桌子,怕影響到其他客人似的,“可其他人不相信有什么用!”

我輕描淡寫的安慰,“事情總會過去的。”菊池眼圈發紅,眼神中滿是無助,壓抑,與迷茫,“可偏見永遠不會過去,你知道嗎?惠美母親指著我的鼻子罵我是雜種。說她女兒不該找一條漂泊在外的野狗。你瞧,多么的根深蒂固。”若在以前我還會對他的境遇有絲心疼,可經歷過謝鐵華的事兒,我對此非但沒有觸動反而多出些些嘲諷。他領著特高課,警察廳兩份高新,在冬暖夏涼的宿舍里活的安穩。走在街上中國人對他點頭哈腰。他無需為了生計四處求索,無需因為又要入冬而愁眉不展。那僅有的一點點不如意,又算得了什么呢?

亦如現在的我,回想在警察廳的種種也不再覺得憋悶委屈,我沒資格憋悶委屈。

所以對他的虛以委蛇比從前還要行云流水,且不嫌事兒大,“惠美的母親如此沒有素質,可以想見惠美其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我猜想是不是她們家一起做下的局,想要訛你的錢?”菊池微微一愣,繼而恍然一下。我乘勝追擊,“所以當下最重要的是找到惠美,找到了惠美就什么都真相大白了。”菊池連連點頭,“你說的對!惠美那時候就無止境的向我要錢,這一家子都是無底洞,得徹底解決才行。”

我試探道,“這樣貪婪的人家大多不富裕,也沒什么背景,倒是好對付。科長,是不是可以換一種更簡單的方式呢?”菊池一愣,趕忙搖了搖手,“不不,畢竟在一起過,不能那么做。”我先是點點頭,又故作憂慮,“但如果惠美一直不出現,她的母親就會一直來找。上次吃飯您跟我說,有個接待任務您沒弄好,導致特高課那邊的長官對您很是失望。如此下去的話,我擔心您以后的前途。”

“呵呵,”他忽然苦笑,“我還有什么前途?從上次導致白科長遇襲我就看出來我并不具備什么超常的能力。我甚至都不如長袖善舞貪得無厭的橫煙招上面喜歡。”我想了一下說道,“您別這么說,您和橫煙科長不在一個科室,分工不同。再說警務科只是輔助特務科工作,說起來還是兩邊的科長口頭定下的,誰也沒有規定警務科的警察必須熟悉特務科的工作內容。說起來,還是特務科失責更多些。”

菊池的臉色緩和了些,他干笑了幾下,“現在也就只有你能安慰我幾句,也只有你是真心和我出來吃個飯的。之前我還懷疑過你和他們是一伙的。”他口中的他們指的是邵庭霖,白科長和橫煙。想說清者自清以做辯解,但話未出口就覺得面頰一熱,于是改口,“我在警務科的時候白科長就想培養女警了,也不止一次跟我說這事,最后也是終于把我調走了。而且,去特務科以后我也沒能告知您關于橫煙科長的什么有用的情況,所以您能這么想不奇怪。”

“唔,”橫煙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釋然,“其實說起來你去特務科不算久,還是從警務科過去的,橫煙不相信你,對你有所防范也是正常的,是我太敏感了。”他給我找好了說辭,我也樂得省心。剛要客套幾句他忽然又對我說,“江寒,我想換個環境。”我故作驚訝道,“換個環境?”菊池一點頭,湊近了些壓低聲音道,“這個事情我只跟你一個人說,關東軍正計劃成立一個新的部門。”

“什么部門?”

“保安局。”

我恍然一下!對,按照歷史的時間線,保安局就是在一九三七年的年末左右成立的!它主要職責是針對各國的情報偵查,派遣間諜以及防范反滿抗日的地下組織活動,相當于外事科與特務科的整合。并且直接隸屬于關東軍參謀部,其權限地位高于警察廳。有了這么一個專職對付間諜和反滿抗日的機構,并且直接聽命于關東軍,以后警察廳的境遇可以想見。

“你好像知道?”菊池的問話打斷我的思緒,我忙調整好狀態,心里卻難免發慌,下意識拿起一塊壽司吃進嘴里以做掩飾,“保安局,顧名思義,保一方平安,可這是警察廳的職責,關東軍成立保安局是何用意啊?”菊池搖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也不好多問。不過新部門成立一定需要人,我想到新的地方去。”我點點頭表示贊同,“新的地方等于新的機遇,很好啊。”

“嗯。你想去嗎?”菊池問道。我微微一頓,繼而笑道,“這不是我說了算的。”菊池苦笑,“的確是,你現在是特務科的人了。”我也流露出幾分無奈,“說起來真懷念在警務科的日子,那是我剛入職去的第一個科室,在那里認識了最好的朋友,還有您。”菊池也感慨起來,“真是有很多回憶啊。可我的回憶卻不那么美好。”我給他倒酒,“其實您很努力,大家都看得到。”

“或許吧。”菊池自嘲一笑,拿起酒杯一口喝個干凈。他到底也是可悲可憐,所以我無意主動害他。他既然想去保安局,我決定問過橫煙的意思再做打算。不過菊池沒什么太大作用,更沒什么威脅,想來橫煙也不會繼續為難他。不如讓他如蒲柳一般自生自滅吧。

不過他提及的保安局倒是有些重量,因為到現在為止特務科不見一點兒風聲。有兩種可能,要么是特務科的日本警員嘴嚴,他們一早就知道這個消息,但絕不透露。要么就是這個消息只是菊池無意間知道的,而他的消息獲取來源多半是特高課。而隨著保安局的成立,哈爾濱的水會更加深,更加渾,互相之間的明爭暗斗也一定少不了。我們潛伏人員的生存空間也會越來越狹小,高壓。

我把這個消息第一時間告訴了邵科長,他對此倒是不甚在意,只關心特務科是否有什么情況。“最近倒是沒什么特殊情況,不過又死了一個刑訊室的,還是一樣的緣由。白科長很憂心,其他對那個姑娘上手的也都噤若寒蟬,奈何找也找不到。”我說著緊了緊風衣,南岸的江風吹的我有些發冷。邵科長努著嘴點點頭,又抬手用食指蹭了下鼻尖兒說道,“你要能把這個人找出來啊,在特務科才算徹底立住腳了。他們生性多疑,到現在還是不大信任你。”

他一句找出來倒簡單,那姑娘來無影去無蹤的我上哪兒找去?雖這么想也只敢在心里撇撇嘴。不想邵庭霖忽然轉過來對我說,“我知道這不容易,但你人都在特務科了就總要想辦法立住腳。這也不單是為了老師,更為了你自己。你原本就是別的科室調過去的,白科長那個老人精肯定會懷疑你。”白科長是老人精,你也不差分毫啊,我不說話都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點頭稱是,繼而越發打起精神來。

“不過保安局成立這個消息,你倒不妨告訴他。”

“科長,現在這個消息只有我和菊池知道,說出去了恐怕影響不太好吧。”我為難道。邵庭霖嘲諷一笑,“你也不想想,菊池那樣兒的都知道了,還有幾個日本人不知道啊?當然,別的地方不敢說,特高課肯定是知道信兒的。特高課都知道了,橫煙能不知道?”我依舊是不大相信,“也未必吧,成立保安局這么大的事情上面一定非常慎重,或許真沒幾個人知道,畢竟保安局是直接和警察廳形成競爭關系的。”

邵科長看著前方的江面微微一頓,繼而苦澀一笑,“你不也說了是競爭關系。我倒覺得啊,是上面不想我們警察廳一家做大,所以另起一個爐灶與我們分庭抗禮。這新起的爐灶用新人燒肯定是不穩妥,不如有經驗的帶著。所以新的變動就等于新的機會,明白嗎?”我有所悟的點點頭,“我明白了。”邵庭霖重重一嘆,“咱們這里邊有太多日本子不想和咱們一個屋檐下了。”

“菊池跟我說,保安局也是五族協和。”

邵科長一勾嘴角,搖搖頭,“說到底都怪這些年咱們把他們壓的太厲害了。這也怪不得我們,那些個日本子是外來的,根本不懂咱們的一方水土和人情世故,往往把事兒搞砸了還一臉不服氣。到頭來還得我們滿洲警察給他們擦屁股,賠笑臉。這一來二去的,他們心里不得窩著股火兒?所以啊,這保安局要是真成立了,他們巴不得去新部門當領導呢。再說又有在警察廳攢的經驗,誰不想出人頭地啊。”

“那您對此有什么打算?”我問。邵科長一擺手,“隨他們去,我還把話放這兒,江寒,只要是在咱們中國地界兒開的外國部門兒,憑他翻上一百八十個跟頭,最后還得求咱們。”我又問,“那您讓我對白科長說這事兒的目的是?”邵庭霖只看著江面,微微一揚下巴,“一塊石頭扔水里,可以炸出好多的魚。老師想知道誰對警察廳忠心,誰的心思最活絡。當然,包括日本警察。特別是橫煙。”

“好,我知道了。”

“呃,甄別誰是奸細,誰有反日情緒還是要繼續,有什么情況第一時間向我報告。”

“是。”

邵庭霖長舒一口氣,說道,“那今天就到這兒,早點回去。”我心里一松,剛要道別,邵庭霖又想起什么,“哎,對了。惠美她媽來找菊池麻煩這事兒你怎么看?”我心底一沉,卻不得不繼續應對,“那要看橫煙科長怎么想了。”邵庭霖想了想,“橫煙這小子嘛,桀驁自負,自詡是個中國通,但他可沒有得饒人處且饒人的氣量。就沖他那陰鷙的性子,八成早就把菊池當成個小玩物了。我猜,這貨八成會看熱鬧不嫌事兒大,非得給菊池弄個不想活了才罷休。”

“這至于么,說到底不過是當年的那么點兒事兒。”我說這還真有些無奈起來。不想邵庭霖意味深長的看著我,“其實說到底也不是舉報橫煙貪污受賄的事兒,他們壓根就不是一路人。橫煙愛收藏點兒古玩建盞啥的這你也知道,這些都是求橫煙辦事的人送的。本來最初倆人處的不錯,橫煙想帶著菊池一塊兒賺錢。好嘛,橫煙剛開口菊池就給嗆了回去,接著給橫煙上了一大課。橫煙本來也沒想計較,誰知道菊池真的給捅上去了。這才是他們翻臉的根源。”

“如此說來,菊池也是太不顧情分了。”

“橫煙那話說的對,警察廳誰的屁股都不干凈,偏你菊池兩袖清風正義凌然。你要真干凈也罷了,那文物他沒收嗎?沒給自己的同窗啥的行便利嗎?沒拉幫結派嗎?都是俗世中人裝什么大尾巴狼啊!”邵庭霖說到最后也是一臉嫌棄。我輕聲道,“其實菊池副科長就是太想證明自己了。”邵庭霖很是不屑,“除了證明自己蠢,他還證明了啥?好幾次的接待保衛工作需要,讓他去跟中國人溝通,結果不是被撅回來就是被耍一通。唉。不過也的確是個可憐人,只能說入錯行啦!行,你先回去吧。這事兒咱先冷眼看著,只要與老師無關,別鬧到不可收拾就隨他們去。”

“是。”我回答,之后轉身離去。十分鐘后,邵庭霖會從另一個方向離開。走上霽虹橋的時候,天空忽然飄落下零星的小雪花,不多會兒就消失了。我不禁抬頭看,只見薄薄的一層云舒展著,像半透明的復印紙,可以看到另一面的藍天。這樣的云層原本不該飄雪,卻無端的飄落了。哈爾濱的冬總是急不可耐似的,估計這月末非得下一場向陽的雪不可。月末......過了這個月末離一九三八年就還剩連個月了,只有兩個月了......此刻的心境真是比數九隆冬還要冷。

翌日上班,找個時間把消息告訴給了白科長。白科長驚訝之余皺起眉頭,“這事兒菊池都知道了那橫煙肯定知道啊。”果然都是當科長的料子,思維語氣都這么像。“橫煙可以啊,沒露一個字兒。”白科長冷笑道。我也只好照本宣科,“畢竟是成立保安局這么大的事情,想來誰也不敢多說什么吧。”白科長無奈中帶著絲嘲諷的一笑,“行了,這事兒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對了,最近出來進去的小心點兒,那刺客的妹妹跟瘋了似的。”

“那現有什么眉目了嗎?”

白科長臉色瞬間陰郁,“沒有,那女的心狠手辣,還不知打哪兒學的功夫和好槍法,身手敏捷,幾個老爺們兒都近不了身。當然這還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她沒有軟肋了。哥哥一家都沒了,爹娘也早就作古了,就她一個,你說她是不無敵了?”我也不得不掛上愁容,“這么說還真是......可一直這么下去特務科人心就散了。”

“咳!我能不知道么!這不上個月散出去餌釣魚,結果魚沒釣著餌讓她掛電線桿上了。哎,沒辦法......”

邵庭霖的話縈繞在腦海,我猶豫了一番還是決定三緘其口。然而這一點不自然讓白科長捕捉到,“咋了?是不想到啥辦法了?”我心里發虛,不自覺舔了舔嘴唇,然后說,“嗯,這事兒做的太絕,換成誰都過不去。那姑娘能這么短的時間內練了一副好身手,可以想見心里是有多恨啊。她那么恨我們,我們出什么招她都不會信的。”白科長緊鎖起眉頭,“可總這樣也不是個事兒啊。”

“如今的局面就是她攻我們守,既然是守就不能輕易出擊。攻擊的一方最想看到的就是我們自亂陣腳,所以此時如果我們繼續出招的話只會暴露更多的破綻。”我可以說是胡亂說了一通廢話,結果白科長倒深以為然,“你的意思是?”我只好順著繼續往下說,“以守為攻其實不失為良策。我們不如就用最笨的方法,打持久戰。以后出行必須三人以上,包括下班。當然,下班的話都要是互相住的近的。她不是功夫好三五人近不得身么,我們也讓她近不得身。她一直找不到機會自然就會狗急跳墻。只要她一急,我們的機會就來了。”

“持久戰。”

“嗯,把戰壕壘的高高的,有條不紊的過日子。”

白科長一拍桌子,剛要說好又犯了愁,“可就算持久戰,那得到什么時候啊?畢竟我們不僅得查案子,還有巡邏啥的別的任務。”我淡淡一笑道,“不是要成立保安局嗎?到時候把他們借過去,就說新部門成立事情多,特務科派去幾個有經驗的給他們幫幫手。”白科長愣了一下立刻恍然大悟,指著我說,“哎!江寒你行啊!禍水東引!這出了事兒還能追究保安局的責任,等于是給他們一個下馬威!就算不出事兒他們也得領咱們一個人情!這一箭雙雕好哇!”說完他打量我一番,“哎我跟你說江寒,你就該是屬于特務科的!”

“您真的過獎了。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要不是那姑娘那么狡猾難對付,咱們也不必出此下策了。當然,派去保安局的那幾個人也得好好安撫,特別是孫大哥和行動隊長。畢竟是利用人家,這事兒換了誰都會覺得惡心,”

“那是必須的!你說的也對,咱這真是沒辦法了。行,今天沒啥事兒了,早點回家歇著吧。路上小心。”白科長已是春風滿面。我答了是便離開了他的辦公室,剩下的事憑他的能力自然會辦的漂亮。而我也為那個姑娘爭取了足夠的時間......

“明天你通知老顧,讓他轉達給雅茹姐,無論如何,務必要找到這個姑娘,找到她之后趕緊把她送上山,一定要好好引導。”我慎重的告訴花駒。他卻漫不經心,“你還真愛管這閑事兒!再說當初是她自己上山找隊伍的,找到了學到本事又非要下山報仇。她自己選的路她自己擔著唄,咱操那心干啥。再說人家還未必領情呢!我跟你說媳婦兒,她現在這樣狀況,你要攔著她,她能把你活吞了。”

“可她也實在可憐,一家子都被殘害了就剩她自己。再說,也的確是個好苗子,我還是不想放棄。要不你去問問雅茹姐,看她是怎么個意思?”我說著坐到他身邊,并把手中的溫水遞給他。花駒接過去的同時順勢靠在我身上,“好,那我明天去跟老顧說。”我見他今天心情不錯于是先說,“今天怎么樣?茶葉店順利嗎?”花駒不疑有他,“嗯,挺好的呀,生意也不錯。這一個季度的進項夠山上的隊伍置辦幾床棉被的了。”我試探著引導,“好呀,有了棉被他們的冬天就不難熬了。這都是你和老顧的功勞,上回見面聽老顧說,你為了把茶葉賣出去,追了人兩條街賠笑臉。”

“咳!做買賣么!不就得臉皮厚啊!”

“可是我心疼,以后不許這樣了。”

“這有啥的!”花駒坐起身子,“再說了,我這不叫賠笑臉,我這叫干一行愛一行,干一樣行一樣!我得做出個樣兒來給你看呀!當初你頂著那么大的壓力也要把我安頓好了,我更得好好表現,不能讓老顧和陳雅茹那幫家伙說出我的不是來!”他說著把我摟緊臂彎里,我順勢靠在他懷里,感受著他的體溫,右手順勢纏繞上他的手指,“你已經做的很好了!老顧和雅茹姐時常跟我說起你,說你腦瓜比我聰明,又比我能干,讓我別總護著你,哼哼......說的我都有點兒嫉妒你了。”

“那是他們指著我賣茶葉掙錢,忽悠你的!”

“瞧你說的。”我抬頭看向他,“哎,你這么能干,為了茶葉店沒少出力,可就這么沒名沒分的,最后你說......”

“又來了!”他瞬間脫離我,滿臉的不耐,“你跟我說好幾次了,要答應我早答應了!”我很是不解,“可到底為什么呀?其實他們對你很不錯,不然當初雅茹姐也不能同意你留在聯絡站這么重要的地方。雅茹姐很看好你,老顧也是......”

“你看你看,你多聽陳雅茹的話?她說我好,說想吸收我你就覺得我應該入黨。那要是哪天她說我不好了,你是不是也會聽她的話把我給扔了呀!”他說著帶了幾分孩子氣。我忍不住笑道,“看你說的。我有自己判斷,你就是很優秀啊!當初你敢背向少帥,跟隨謝鐵華孤軍北上抗日,后來又從奉天徒步走到哈爾濱找我。在聯絡站甘愿當老顧手下賣茶葉。你可是東北軍的連長,老帥都見過的!身份落差這么大你還能安之若素,這哪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你不知道,我每次想起這些都好佩服你,說實話我都做不到。”

“少灌迷魂湯!”

他話雖這么說,嘴角卻抑制不住的上揚,原本緊皺的眉頭舒展開的同時,眼中也閃出了光芒。我見他高興了,便輕輕撫上他的手,“我知道,你是不是覺得如果入黨就是對少帥不忠?”他又皺起眉,憂愁的看向我,隨即一嘆,說話的聲音不禁放低了些許,“傻媳婦兒!干脆跟你明說了吧!我要是入了黨是不是就是陳雅茹的人了?那她說什么我都得聽,我不干。”我糾正他,“你是組織的人。”

“那陳雅茹不就代表組織么。如果有一天她讓我和你分開,去別的地方開展工作,我是不得聽命令?”

一句話讓我瞬間的啞口無言,但轉念一想笑道,“她不會的。”花駒撇撇嘴,“啥都有可能。我大老遠來是守著你的,可不是給他們當碎催的。”我不禁輕聲嗔怪,“什么話。”花駒剛要說話,門鈴忽然響了,我和他都是一愣。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這個時候誰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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