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亦安的衣服還沒穿好，就又被杜沐卿給扒了。

杜沐卿拿了這衣服也到柜臺前：“這個一起?！?

中年婦人更加高興了，接過來繼續說：“不過這幾天我老看一小伙子從那邊出來，一天能走好幾回，我昨天就看見他三回?！?

“哦對”，她把衣服放下，連忙掏出自己的手機來：“我覺得他奇怪，還拍了，你們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幫助。”

宋亦安看見那屏幕上，赫然出現的，正是白明川的臉。

杜沐卿跟對方加了個好友：“嬸子你把這照片發我?！?

“怎么樣？是不是這人有什么問題？”中年婦人有些急切。

杜沐卿笑笑：“不是的，還沒調查呢，嬸子也別出去傳?！?

“這個我懂，不會亂說的?！?

杜沐卿掃了付款碼，付完錢給對方看了看，店內也響起了支付寶到賬的消息。

“還需要嬸子再幫忙回憶一些東西。”

中年婦人的態度比之前好多了：“行啊，我知道的肯定都說的，配合警方，這種事情我哪里敢馬虎啊，就是我記性不大好，要是想不起來是真沒辦法這?！?

杜沐卿點頭：“沒關系，嬸子跟我的話回憶就好?！?

女子聲音平和，緩緩開口。

“前天的天氣不錯，因為發生了兇殺案，店里的生意不太好，你就站在門口發呆?！?

她的聲音平靜祥和，讓人不自覺就跟隨著她的話陷入沉思里。

“下午的時候，巷子里有人出來，很正常的事情，所以你并沒有多在意?！?

“突然的，有個人，從墻頭上翻了過來，店鋪正對著那面矮墻，所以看的很清楚，你記住了她，那時候周圍的環境是什么樣子的？”

店鋪的門沒有關上，此刻外面有喇叭聲，混合著人們的說話聲，杜沐卿的聲音混在里面，又立在她的面前，仿佛一片打著卷兒的葉，落在了她的心頭。

中年婦人陷入沉默里，半晌開口回答：“店里有幾個客人，雇傭的小姑娘在幫我接待，大街上有很多人，我一眼望到她，一身黑，行為鬼魅，像是索魂的惡鬼，我被釘住了，挪不動腳，死死的盯著她……”

“她在干什么？跑起來了嗎……還是緩步慢走？”

“她跑起來了，往西，快速的往西，往平江路去了，太陽西沉要落了?！?

中年婦人的耳邊依舊是那溫和緩慢的聲音。

“她跑的很快，消失在了你的視野里，你對她感到好奇，這種好奇一直持續到你再次看見她，那是什么時候?”

“是今天，她好像也看見我了，她的眼睛，很黑，手臂上還有傷，跟之前看到過的死人嘴唇一樣，鮮血淋漓的，我很害怕，我好怕，我覺得她下一秒就要沖過來了，她手上有刀，她往這邊走了，我好怕……救救我……”

中年婦人面上的表情變得扭曲起來，極度畏懼中甚至都開始輕輕發抖，她的手緊抓著那件黑色羽絨服，將衣領給捏皺了。

“有人擋在了你的面前，他擊敗了那個女子，那個女子消失了，他遞給你一張紙巾，慢慢的，白色籠罩住了你，你感到放松，你很安全，你被保護了起來?！?

中年婦人逐漸平靜下來，像是真的被什么東西包裹住，呼吸變輕。

有噠噠噠的敲擊聲，輕輕的，由遠及近，傳進了中年婦人的耳朵里。

手中的衣服被扯動了一下。

她像是從夢中驚醒。

面前的女子穿了件柔色的月白羽絨服，頭發有些散了，落了些在耳邊。

她的眸子清亮，卻很平靜，眉目之間，如籠輕煙。

中年婦人聽見了那熟悉的聲音。

“非常感謝您提供的線索。”

一小時后。

警局的審訊室里。

唐希慘白著一張臉，聽對面的男子說：“你在四號下午以及今天去過東街后巷嗎？”

唐希不明白對方是怎么知道的，那邊沒有監控，自己行動也很小心，根本就不存在被發現的可能。

她囁嚅半晌：“我……沒有?！?

宋亦安看著她，簡明扼要的開口：“你今天拿了刀，手臂上有傷?！?

“傷口是為了在平江路與東街后巷的縫隙兩側，沾血寫出無數個G字母，能擴大恐慌，也能吸引警方注意。”

唐希說不出話來，在宋亦安面前，她總覺得自己的任何謊言都會被拆穿。

對方的氣勢讓她畏懼，只是面對面坐著，她就止不住的想要顫抖。

唐希最后承認了自己這些天的行程。

宋亦安問到關于死者的問題時，她已經面如死灰。

“是我做的，人是我殺的，沒什么原因，我就是不喜歡她們，想殺就殺了。”

林原在一旁沒有控制住，語氣里帶了顯而易見的憤懣與不平。

“想殺就殺了？那是兩條人命?。∧鞘腔钌娜耍　?

唐希將目光轉向他，眸子里的情緒變得瘋狂起來，她笑出聲，摸過手臂上已經干涸的血跡。

“活生生又怎么樣？跟我有什么關系？又不是我的命，我想殺就殺了，再說，我那是幫助她們解脫，她們根本就不想活著，她們活著才是受罪！”

林原被氣得說不出話來，唐希的情緒卻已經失控了。

“你們都是下等人，你們到死也不會明白主的意念，你們都有罪，你們生來就該死，你們怎么敢不贖罪呢？！”

宋亦安已經走出了審訊室的門，聽得身后還是一聲高過一聲的嘶吼。

“你們有罪！”

“你們該死！”

“死了贖罪吧！主會寬恕你們的！”

他捏了捏眉心，有些疲憊。

杜沐卿在夏嵐的工位上照顧江喃和江芷。

這兩孩子是一枝閣老板娘親生的，那邊還被拘禁著。

杜沐卿問她們要不要去見見自己的母親，兩人都是猛搖頭。

看來對方實在不是個稱職的家長。

夏嵐在審訊白明川，這人一天三趟的往東街后巷跑，說不通。

最后問出來，說是自己也想查查有沒有什么線索，好來跟杜沐卿邀功。

勉強說得過去吧。

“沐卿，宋隊那邊好像結束了，你要過去看看嗎？”

夏嵐從審訊室里出來，接過了照顧倆小姑娘的任務。

“那嵐姐你一個人……？”

已經晚上八點了，尋常時候早就下班了。

夏嵐給江芷順了順衣服的帽子：“我帶她們回去吧今天，剛好也到周末了，小鳶應該也希望能有兩個姐姐陪自己?！?

杜沐卿點頭：“好，林原那邊已經在聯系江喃和江芷的爺爺奶奶了，這兩天就麻煩嵐姐?！?

夏嵐從桌上拿了個暖寶寶給她：“拆開捂捂，過去吧，那邊應該在等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