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班會我就說這兩件事,有結果的同學在手里的名單上畫出結果即可,新的班主任明天就會過來,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新班主任的工作。”
齊昧的眼淚,隨著這幾句話,應聲而落。
眼前的分科名單上,有她的名字,有文理兩個字,老班在理的下面畫的對勾,最底下是一句話。
“齊昧同學,人生的選擇就是一下子,我能為你提供的幫助,就是這樣了,祝前途似錦,祝勇敢無畏。”
宋丘的名單上與齊昧的大不一樣,老師在文科后面畫的對勾,送的話是:宋丘同學,在喜歡的領域充分利用自身的優質資源,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祝宋丘同學一路沖向頂峰。
男兒有淚不輕彈,這是很多男生刻在骨子里的話,但十幾歲的少年,流幾滴淚又如何呢,少年的眼淚,是赤誠的,炙熱的,如水一樣純凈透徹的。
想必老班一定是為每個人都寫了一句話,所以此時的班級里,才會有此起彼伏的低聲啜泣。
“老師要說的事情說完了,一進教室就說了,這節課,不講課,那接下來我們簡單聊一聊,各位擦擦眼淚,好嗎?”
他永遠那么鎮定,那么溫柔,在面對這么多同學對他的不舍時,他依然不表露自己真實的情緒,反而要做引導。
有的時候,齊昧看他,就像看自己的父親一樣,很像,又不像,同樣是溫潤的表面下,一個平靜如海面,一個璀璨如星辰。
怪不得,曾有學生為他而要死要活。
第一個發言的是林婭,那么明顯的哭腔,讓齊昧更覺得難過。
“老班,我們舍不得你,你能不能不走,你課講的好,班帶的也好,我們也挺爭氣的,開學兩次考試都沒給您拖后腿,到底為什么呀?”
是啊,高一開學到現在也不過才三個月,但是郭嘉銘已經在學生們的心里有了很高的地位。
這兩次考試,2班平均分每次都是年級第一,甩第二名的那個班13.74分,年級前三名,2個在2班,他穩坐高一最優秀的班主任,沒有之一,但是,這些對他而言,好像沒有用。
齊昧知道,他為什么辭職,但她只能閉緊嘴巴不能說。
“如果有家長舉報的話,我們可以像上次那樣,寫意見信的。”一位眼睛哭腫了的女生站起來說。
也有男生附和。
“老班,是不是又有家長投訴了啊,您甭搭理他們,有我們呢。”
“就是,上學的是我們又不是他們,老師好不好,學生能不知道嗎?”
“對啊,我們就不讓您走,他們管不著。”
“老班,你就別走了吧。”
郭嘉銘站在講臺上,從心底里為此而感動,雖然他面上表現的很平靜,但他自己知道,他現在有多么感動和幸福,帶過那么多班級,每一個班級都喜歡他,都會為他帶來非常多感動的事。
但這個班,終究不一樣,他才帶他們三個月,也許,是他教師生涯中最后一個班,這些都很難說,他比學生們還要舍不得。
但他除了感動,幸福,安慰的話,其他的什么都不能說。
“謝謝同學們的維護,老師的內心非常的感動,非常非常感動,但是,老師也無法改變這件事,由于老師自身的原因,造成了這樣的結果,老師很抱歉,希望同學們體諒。”
接下來的時間里,老師的話,學生的話,齊昧已經不太記得了,她不再專注于每一句話每一個字,也不想讓自己陷入這種情緒中,她是學生,最重要的,還是學習,她會把這種崇拜之情化作動力,認真刻苦,來回報老師對她的付出和祝福。
收拾好情緒,齊昧第一個把名單上交,未在分科上做任何修改,只是在老師的話語下寫了一行小字。
她寫:星光不問趕路人,時光不負有心人,希望老師以后的一切,都好。
對于齊昧而言,有一件事,她更關注,那就是宋丘,他到底會聽從老班的建議去文科,還是以驕傲的數學成績為依據,選擇理科。
她是沒有答案的,不管宋丘做什么選擇,她都會為他鼓掌,他是優秀的,現在不是,以后也會是。
班會結束在響鈴的那一秒,班級里大部分的學生,都提交了名單,只剩三四個還在考慮。
他們相信老班的建議,更是相信自己對老師的滿腔熱情一定是對的。
齊昧一直沒敢看宋丘的選擇,直到下課,宋丘自己開口。
“你不問問我是哪個科嗎?”
實在地靠上后面的課桌,長腿一伸,截了人家半個道,齊昧從外面回來,被他堵在座位外,不想跟他一樣幼稚,轉個身,從最后一排繞過去,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你怎么都不好奇啊?你不怕我沒跟你選一個科嗎?”
“你在說什么屁話?你選哪科是你的事,我怕個鬼?”
“你不是喜歡我嗎?”
“別,我不是戀愛腦,希望你也不是。”
齊昧握著一桿筆,豎直了放在宋丘兩眼中間,仿佛在丈量他的腦子。
“齊昧。”他伸手揮過去,打斷齊昧的動作。
“怎么了?”
“咱倆現在什么關系?”
“同桌啊。”
“同桌?”
“啊,不然呢。”
當然是同桌了,難道說一句喜歡你,就算是確定了什么關系嗎?那可不算,她也沒有那樣的想法。
“你是在等我告白嗎?”宋丘問的直白,在她面前,拐彎才是最沒意思的事。
齊昧就差捂住他的嘴了,嘴像上了發條一樣,她說:“別別別別別別別別我聽不得你告白,別扭,咱倆就只能到我跟你告白這一步,你知道吧,你要是說了,咱倆就完了。”
“這什么狗屁邏輯?你喜歡我可以說,我喜歡你倒是不能說了,你是覺得咱倆少了曖昧階段,還要我再追一追你才可以嗎?”
“不用不用不用不用不用,別追,千萬別追,我早看出你喜歡我了,但你別說,說了,咱倆就得在一起,但我不想跟你在一起。”
“那都這樣了,說不說還有什么關系,話說,你什么時候知道的?翻我課桌那次嗎?”
“那倒不是,是你吃醋那次。”
不對,翻課桌那次?什么時候,翻卷子那次嗎?所以是,課桌里有秘密才不讓翻啊,怪不得那么氣急敗壞,還真以為是他覺得自己沒素質呢。
那這就令人好奇了,課桌里藏了什么,是和喜歡齊昧有關的東西呢?
“課桌里有什么?”
宋丘察覺自己說禿嚕嘴,立馬抿緊嘴巴,雙手食指按住嘴唇打個十字。
按了一會兒又放下來,指向齊昧。
“你說,什么叫不想跟我在一起,你到底什么意思啊齊昧?”
“沒什么意思啊,就,好好學習,別談戀愛。”
“不耽誤啊。”
齊昧皺起了小臉,像個小老太婆,“我覺得還是耽誤的,高中畢業再說吧。”
開什么國際玩笑,現在才高一,離高中畢業還有那么久,這么長的時間里,現在是同桌關系,分完文理科再分班,同班同學都不是,頂多算個校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