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晨。
學校按時舉行升旗儀式,林靳初掃了一圈都沒看見許渺,索性翹了升旗請了假。
平陽小區。
“叮咚——叮咚——叮”
門鈴第三聲剛想起,門被主人十分不耐煩地拽開,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你他媽大早上要死??”
許渺明顯沒睡好,渾身的戾氣,頭像是往下沉,整個人倚在墻上,臉白的嚇人。
他似乎有幾分尷尬,輕咳了幾聲,“我看你沒去學校,找沈曼問了你家地址。”
“操。”
她是真忍不住爆粗口,腦袋實在是抑制不住的疼,沉得要死,轉身回了主臥,一頭悶在床上。
房門被主人十分狠厲地踹出一聲巨響,隔壁次臥的小姑娘直接嚇出來了。
“小瑤妹你也在啊。”
他只是覺得挺無奈的,自己的小女朋友脾氣這么大……
許渺家是典型的復式兩層公寓,主臥在一樓朝陽的那一間,也就是許渺住的那一間,此時地上還有沒來得及收拾的幾箱啤酒,他看了一眼都覺得頭疼。
王瑤隨意地揉了揉頭發,打著哈欠:“初哥啊……你怎么來了?”
“學校沒看見她,過來找她。”他語氣還挺好的,沒有平時那種痞里痞氣乖戾的感覺,“她喝了多少?”
“不多,也就兩箱半,昨個她心情不怎么好。”
她有點懶懶的調子,有些像以前的許渺,總是懶洋洋的。
兩箱半……
他皺皺眉,但還是無奈了,有些認命。開了主臥的門,他的動作很輕,一點點地靠近床上皺眉睡著的姑娘,伸手摸了摸她的臉,似乎有些燙。
“操,發燒還他媽喝酒?”他還是沒忍住爆了粗口。
她燙的像個小火爐,悶熱悶熱的。
悠悠睜開眼,還是被他吵醒了。
“別吵了,床頭柜第二個抽屜有解酒藥和退燒藥,每樣兩粒,客廳有飲水機。”
發白的唇沒什么血色,虛弱的像玻璃,一碰就碎,和她那張慘白的臉,她有些過分的瘦了。
和小臉瑩潤飽滿的王瑤比起來,她太瘦了,像極了營養不良一樣。
他哪里顧得了那么多,翻出藥,又跑向廚房拎了個杯子接了杯溫水,又飛奔回臥室,很急,卻又很小心。
好在她還是很配合的吃了藥,又強撐著從第一個抽屜里翻出一顆水果糖剝開塞進嘴里。
她怕苦。
昏昏沉沉的腦袋,很難受。
“你睡一會?”
“嗯。”她直接窩進床里,合上了強行睜著的眼皮。
林靳初的心情很不好,卻又不知道為什么,大概是剛剛隨意瞥見抽屜里被隨意扔那的幾盒藥和被隨意扔在那夾的全皺的醫院診斷書和五羚色胺注射的繳費票。
帕羅西汀和度洛西汀,抗抑郁的藥,前者程度較輕,后者是抗嚴重抑郁的藥。
她患有重度抑郁,接受過治療,治沒治好,誰都不知道。
他的潛意識里,覺得她好像沒治好,或者說治療對她沒什么太大的用處。
他隱隱約約記得,初一那會的她,十二三歲的她,還是個白白凈凈溫溫柔柔的姑娘,楊易也偶爾帶她玩,他們都見過她,不像現在這樣,她那會兒,像是骨子里刻著的溫柔,總喜歡笑。
只是初三的下半學期就變了樣子,她一個人,把當時很狂的那女的按在學校門口,她拎著椅子,一下一下地砸著,好看的眸子里布滿了血絲,像是嗜血的玫瑰,滿身的戾氣。
那次的結果,進了局子,又安然無恙地出來了,整個人都變了,狂妄跋扈,不會講什么道理。
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知道這應該是校園里老大的更替,強者為王,她成了那個所有人都不敢評論一句的人。
寫幾盒帕羅西汀和度洛西汀,卻又出賣了她。
她過得不好,她的心魔從來沒有被救贖過,反而一直在折磨她。
是嗎?他也不知道,但是他想知道,一切的開始和結束的時候,她是不是……被欺負了。
是一種無言的痛苦,細細密密地吞噬著他的心臟。
不知多久,他回過神時,眉頭也沒有松一分,卻又不得不暫時將這件事擱在心里,他不能在她面前是懦弱的。
淚,他眼里的淚是懦弱的表現。
可想到……她每夜自己悶在這個屋子里,會不會都是靠吃藥才能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