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做夢也想不到，劉慧笙的姐姐劉慧玲竟然是建造部的人。

可如果劉慧玲是建造部的人，那劉慧笙又怎么會因為家窮而被欺負。這個世界太瘋狂了，這讓李茂都難以相信。投資所工作人員的家屬，不欺負別人就不錯了，怎么會被人欺負？

可事情逼到了這個份上，他特意嚴肅處理此事，一是給張照一個下馬威，二是給這個案子定性，做給別人看的，占時他李茂的威嚴、勢力還在。

但忽然間，張照竟然搬出了建造部來，他不禁想到融合部，技術部，研究部都有人來為他求情，現在，又搬出來一個建造部，他娘的，就差個經濟部了，難道這小子在六個部門里都有人脈嗎？

他看向張照，眼神復雜。他本以為張照也只是一個紈绔而已，他打了李威，不過是一個紈绔對上了另一個紈绔，誰讓他有趙明坤的背景呢？可這次審判，張照所表現出的果敢，智謀，絕不是一個普通人。

張照看似被自己和黃翔兩個人問得節節敗退，可實際上，卻一步步引自己入套。

如今黃翔在所有人面前說出了不能折中這句話，不僅是斬斷了張照的退路，更是把自己的退路都斬斷了。

可他也明白，這怨不得黃翔，他們都沒想到，張照有這樣的后招。

一時間所有人都沒有說話，氣氛降到了冰點。

李茂不能開口，這二選一，他哪一個都不能選。黃翔知道自己犯了大錯，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他實在想不到，原來張照一直在給他挖坑。

其余的領導自然樂于看戲，領導的位置就一個，而競爭的壓力很大，若真能讓李茂元氣大傷，這簡直是天大的好事。

因此沒人能說話，他們不想說，也不能說。

能說話的，只有張照一個人，現在，他必須要說出自己的訴求，卻也是違心的話：“我想，這都是誤會，外勤部總歸是一家人，一家人自然有和解的余地，動手的王號，發命令的我，還有李威，我們其實關系不錯，只是沖動了而已。”

這句話不說倒好，此話一出，李茂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這個叫張照的年輕人，實在太高了，一個能忍的人，是能成大事的人，可也是最恐怖的人。

他是玄級領導，更是攀上了羅部長的線，就算兒子流放出去，他找地級小隊的隊員保護自己的兒子出去轉一趟，總能降低危險。可兒子總是他的心頭寶，若能不送出去，自然不需要送出去。

李茂知道張照是在給自己臺階下，可事到如今，他不能處死李威，也不想讓李威到城外受苦，只能順著臺階而下：“對，張照老弟這句話說得不錯，總是一家人的事情，現在劉慧笙也是投資所的家屬，這就是我們投資所內部的事情，不必拘泥于死板。”

李茂拍了拍張照的肩膀，笑嘻嘻地對周圍人說：“張照是個人才，那個黃翔，我覺得他當一個組員是不是屈才了，你抽個時間，給他升個組長吧，讓他帶個小隊。不過不是現在，畢竟還是犯了錯。”

黃翔腦袋都沁出了汗水，若張照堅持要二選一，自己話已經說了出去，那李威一定只有被流放的結局。到時候，李茂還不知道要怎么對付自己呢。

如今張照松了口，黃翔的心里的石頭落地，連忙說道：“是是，這個我明白，張照是個人才。”

張照可知道這李茂心里是什么主意，明里給自己升個組長，可派來的組員卻是他們控制的啊，那組員都是李茂的人，自己還有好果子吃？

不過這事兒也不是現在就決定的，張照也沒有馬上推辭，他心想這李茂確實是老狐貍，在這個情況下，還給自己挖個坑。若自己一高興答應了，那立馬就跳進了他的圈套。

張照不提此事兒，而是說道：“李威說白了也只是個孩子，古禮跪拜不必了，明天讓他給劉慧笙道個歉。劉慧笙學習不錯，就讓她繼續讀書吧。至于我和王號，流放出去一段時間，明里暗里都過得去。”

張照已經占了上風，若他堅持，李威怎么也要被流放，可那樣，換來的也是李茂的極端結果，那就是開除劉慧笙，處死王號，自己流放。

這樣做是兩敗俱傷，對誰都沒有好處。

現在這樣做，是張照能想到的最優的結果了，有了這一次經歷，以后絕對不會有人敢欺負劉慧笙了，這樣劉慧笙就能好好學習，劉慧玲便能安心離開，去石城工作，為自己打探情報。

而王號，也保住了一條命，畢竟王號其實根本不用摻和到這件事兒中，是自己讓他動的手。

至于流放，張照本就接受了徐勝的任務，要將一張無字紙條交給譚齊。他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出城去，也看看外面的世界。

一切都在張照的計劃中，可以說是最完美的結果。

但饒是張照想得面面俱到，他也猜不到，其實真的是趙明坤通過015號暗示了李茂如何審判張照。

而趙明坤這樣做，一來保住了張照，二來給了李茂一個面子，三來能讓張照出城執行任務。

她這一手讓李茂和張照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

而她依舊隱藏在幕后，從沒有露面，也沒有直接下達過什么命令。

不同的高度，看到的問題是不同的。

沉默了良久，李茂知道這個張照絕對不是一般人物，若這樣的人物能為自己所用該有多好，可他明白，開弓沒有回頭箭，若他第一時間了解到張照是這樣的人才，就算孩子折了兩臂，也要將張照拉攏過來。

而現在，這場無硝煙的戰爭已經打完，兩人至此只能永久站到對立面去，可謂是兩敗俱傷。

“我看，張照的這個提議極好，就是苦了你了。”李茂拍拍張照的肩膀：“你是個人才，好好干，以后黃翔的那個位置，遲早是你的。”

“我一定不辜負你的期望。”

若讓不知道內情的人見到，還以為這兩個人是亦師亦友的上下級，可殊不知，他們兩個內心都有一個相同的想法：這種人做不成朋友，只能找機會殺了。

一場本是李茂占據絕對上風的審判，在張照的信息差中煙消云散。

這樣的結果，對雙方來說是利益的平衡點，誰都可以接受。

只是劉慧笙還搞不明白這其中的拉扯已經是最好的結果，聽到張照還是要被流放，她的眼淚又淅淅瀝瀝落了下來。

張照只能摸著她的腦袋：“別擔心，這一次我還能順路去送送你姐姐，保護她去石城路上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