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薛景歡還想要深入的時候，外邊來了個小廝，在門前敲了敲。

“里邊住著的可是連小姐？”小廝說話間夾雜了些許敬畏，許是從哪里聽來的流言風聲，不敢對里頭的人有半分不敬。

連時推了推還在靠近自己的薛景歡，掀開眼簾，“別鬧。”

“郭府來的？”薛景歡嘴角一翹，雖說沒吻到那令她心心念念的唇瓣，但四舍五入也算是一親芳澤了，這突飛猛進的進展，薛景歡表示很滿意。

連時頷首。

而后轉身將門打開，就著門前與那小廝會面。

小廝見門打開，里面一男一女皆目光而視，看著他，看得他不由地有些局促，開口的聲音都幾近發顫到口吃的程度，“您就是……連小姐吧？少爺……讓我來來……回您的話。”

連時低眉順眼，示意他說下去。

小廝見連時臉色溫順，一點兒也不像府中傳言說的那般恐怖，回去以后，他定要去反駁他們。

連時的不可怕倒是安了小廝的心，但是她身后站著的薛景歡，卻是駭人的緊，他黑著一張臉，眼神中閃著一股殺氣，恨不得要將他拆骨入腹。

小廝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不敢將目光抬起，只垂著頭，抖著身子說道，“少爺說，他樂意之至，只是還愿連小姐能夠將承諾放在心上，他不在乎過程，只要結果。”

說著，他抬頭瞥了眼連時，似乎依舊有些忌憚她身后的薛景歡，僅僅是看了一眼，便趕緊移開了眸子，“少爺還說了，往后若是不能讓薛景歡知道的事，都可以來找他，他愿意奉陪。”

薛景歡心中冷笑，面上卻毫無波瀾：“……”

郭子睿還真是不怕死。

“你去回了郭子睿，若是他還想讓郭家在天境生存下去，就不要來招惹我的人，不然哪天他橫尸荒野，估計都不知道是如何死的。”薛景歡眼神犀利地冷視著那個小廝，面無表情地模樣像極了來自地獄的羅剎。

小廝聞言，嚇得腿腳都發麻了，差點一個踉蹌摔在地上，好在他自己手疾眼快，抓住了一旁的門框，也不至于在兩人面前出糗。

連時冷色地給了薛景歡一個手肘，“少嚇唬小孩。”

薛景歡立馬變了張臉似得，無辜又可憐地望著連時，“我只是讓他傳給他而已，哪兒有嚇唬他。”

連時：“……”

我信你個鬼。

連時安撫下了薛景歡，不至于再讓他胡言亂語，才拿了一些碎銀子給了小廝，打發他離開了。

而郭子睿那處，當即立下，便派人將還在府外逗留的管家給抓了回來。

體型彪悍的幾個大漢，將他五花大綁地扔在堂廳，正對著跪在坐在上位的郭子睿面前。

“少爺，你這是何意啊？”

管家還不清楚郭子睿已經知道了他的那些腌滓事，心下只是驚懼惶恐，以為自己是哪方面露了馬腳，只要是知道哪里出了問題，以他的唇舌自然是能夠圓回來的。

只是郭子睿壓根就不打算與他明算賬，只問了他一句，“你最近去了哪兒？”

“只是去了幾家商鋪查了些賬目，最近不是鬧賊嗎？小的尋思著想將這鋪子的鎖頭弄繁瑣一些，便跑了一趟京郊的鎖匠鋪，找老李頭打了幾把鎖……”管家現下摸不清郭子睿這話的意思，斟酌了幾下，便將他這幾日的行蹤，通通說了個明白，這話他說的都是實話，沒有絲毫錯處。

“著人先將他關進柴房，其余的事，等我查明白了，再做定奪。”郭子睿揚了揚手，便移開了眸子，好似管家身上有什么見不得人的臟東西一般。

他這個人就是太過容易輕信別人了，一個從小便看他長大的管家，也會做出背叛他的事兒來，看來還是他手段太多仁慈了，將他們的翅膀養硬了，竟然想揚起鋒利的爪子，抓傷自己的主人。

“少爺，你要相信老奴對您是忠心耿耿的啊，您要信我啊少爺！”大漢還沒來得及上前，將管家架起來拖走，就見管家在地上打滾，嘴里大喊著，頗有些無賴的模樣，看著便讓郭子睿心煩。

“趕緊將人拖下去！”郭子睿露出一抹不耐煩的神色，冷意橫生。

“是。”幾個彪形大漢趕緊上前，一人拖頭，兩人抬腿，在郭子睿還未發脾氣之前，趕緊將管家給搬出去了。

幾人退下后，郭子睿將手中掂玩的小玩意兒放在了一旁，目光落在一處，輕聲喚了一句。

“林殊。”

瞬間，一個黑色人影便如鬼魅一般，出現在了郭子睿的面前。

“屬下在。”黑衣男子抬了抬冰冷的下頜，眉眼低垂道。

郭子睿長嘆了一口氣，似乎是憶起了往昔。

“當初若不是你武功卓絕，帶著我離開郭府，我也未必有今天。”

“公子言重了。”林殊不卑不亢，語氣生冷，渾身上下仿佛沒有半點人氣，他臉上戴著面具，只露出了一小塊下頜骨，還有那張冰冷又涼薄的唇，“這是屬下應當做的。”

“我一直以為，留在我身邊的人，永遠都不會背叛我，可惜，人都是被欲望驅使的動物，沒有一個人能夠幸免，就算是我也無法避開，又怎么能夠央求別人一直對我付出真誠。”

“屬下一直陪著公子。”林殊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人，只能硬邦邦地吐出這么一句。

但就是這樣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郭子睿感到了一絲溫暖。

就如同是冬天凄寒大雪中點燃的一簇火，軟化了他的一片冰心。

“從前我以為你不懂人情世故，只會打打殺殺，現下卻有些明白了。”郭子睿輕笑道，“這么多年來，我從不曾再喚過你一聲，你可怨我？”

“不怨。”林殊道，“屬下的命是公子的，追隨也是一輩子的事。”

郭子睿聞言，忽然有一陣恍惚。

不過他還是沒忘記他將林殊叫出來是為了什么。

“我本不想麻煩你的，但是這件事恐怕只有你能夠完成。”郭子睿定睛一凝，將目光投向林殊。

林殊唇色漸淡，輕輕一抿，“公子直說，就算是做不了的事，屬下也會拼盡全力。”

“潛入皇宮，替我偷玄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