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歡把碗洗得很仔細，用青草束成一個小小的草把，一一擦過碗身，小聲道：“小喜就是生病的時候碰了水，才會死的?！?

慕寂淵想要拿碗的手一頓，她聽出了小歡語氣中的低落，輕聲問：“小喜是誰？”

小歡抽泣了一聲，吸了吸鼻子，亂糟糟的頭發下，一雙眼睛微紅：“小喜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爹娘不要她了，我爹娘也不要我了?！?

說到這兒，小歡便不再說了。

后面的故事，不用細細述說也能夠想到。

看到這般低落的小歡，慕寂淵心中也帶上了幾分難過。

這段時間，照顧她最多的人就是小歡，每日熬好的姜湯必定第一個送到她面前。

慕寂淵也不明白，為什么小歡會對一個受傷的陌生人這般好。

他們自小被人遺棄，小小年紀就嘗遍了人情冷暖，又怎么還能保持住這般的赤子之心呢。

可是現在聽到小歡提起小喜的語氣，慕寂淵明白了過來，或許，小歡是將她當成了另一個小喜。

慕寂淵并不覺得受到冒犯，她只覺得小歡太過善良了。

從她跟著師父回到承天殿的那天起，她就已經忘記了所謂的善良該是何種模樣。

可是現在，她卻重新從幾個小小孩子身上，感受到了善良。

慕寂淵揉了揉小歡的頭發，冬天天冷，她的頭發也亂糟糟的頂在頭上。

慕寂淵知道小歡并不是真的不想要洗頭發，她最愛干凈，不僅將家中擦拭得一塵不染，就連每日用的碗筷也天天都要拿到溪邊清洗干凈。

現在這個天氣，若是生了病，沒有藥，最后只能等死。

慕寂淵摸上小歡頭頂的一瞬間，小歡身子一僵，她沒想到，慕寂淵竟然會這般不嫌棄的摸著自己的頭發。

看著小歡凍得通紅的手，慕寂淵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最后，慕寂淵只輕聲說了一句話：“若是小喜知道你一直記著她，她一定會很開心的。”

“真的嗎？”

小歡動作一頓，她抬起頭，不敢相信地問道：“小喜真的會開心嗎？”

慕寂淵點點頭，眼中滿是鄭重：“真的。”

怎么會不開心呢，被自己的爹娘拋棄，孤苦無依，可是至少還有你，還一直記掛著她。

慕寂淵思緒微遠，眼前好像又出現了當初的火光漫天，可在她身前，卻有一個高大的身影一直為她抵擋著生死蹉跎。

等到洗好碗筷回了家，小歡又忙著把昨晚被風吹落的樹葉木枝一一分揀開，冬天火太重要了，他們唯一的取暖方式就是烤火，每日所需的柴火更是重要。

幸好這周圍少有人煙，枯枝樹木也很多，也不用太擔心柴火問題。

慕寂淵身上倒是還有一些錢財，可她現在卻不敢輕易現身，可要她這般心安理得的等著幾個小孩子尋食物回來給她，卻是太過厚臉皮了。

慕寂淵摸了摸靴子旁的匕首，心思微轉。

現在雖然已是冬天，山中野獸瘦弱，可不管是胖是瘦，弄些回來熬點湯喝也算是給小孩們改善身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