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傳來傳膳食的鐘聲。
未等陸宛委婉開口邀請共用晚餐。
陸嘉便是站起身:“今日和二姐姐聊得很舒心,只是時候不早了,告辭了。”
今天說得話也已經夠多了,陸宛那么聰明肯定是聽懂了。
陸嘉不知,陸宛瞇著眼盯著那堆徐氏送來的東西看了許久,直到她身邊的明月領了廚房的晚膳擺上了桌:“這三姑娘倒也是個好心腸的人物。”
“好心腸?”陸宛冷笑一聲:“你忘記關于她殘暴囂張傳言?”
“那些傳言也不知道真假,”明月布菜,她低著眉:“就算是真,也是對旁人,她愿意告訴姑娘這些門門道道,愿意拿東西給姑娘當面子,可見在府中應該也壞不到哪兒去吧?”
陸宛皺著眉頭,確實有些拿捏不準今天陸嘉的態度。
半晌才是道:“只怕是因為她和那大太太徐氏不和,所以拉攏我罷?畢竟我先前才叫大太太刁難,她料定我與大太太關系再無回旋之地。”
明月也想不出比這更好的解釋,當下認同點了點頭:“若是故此,姑娘與她交好倒也沒什么不好,那日在老太太跟前,大太太全然沒了臉,想必今后的日子刁難的法子還多著呢。”
明月道:“三姑娘與大太太不和,正巧叫姑娘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陸宛點了點頭:“你前去私下打聽一二。”
而那位‘與大太太不和’的三姑娘陸嘉如今正是在大太太徐氏的和蘭苑之內用晚膳。
“聽下人們說,你大病未愈,就去給衡哥兒說情,還請了那位很會治棒瘡的太醫?”徐夫人噙著笑容為她舀了一勺蝦圓子。
陸嘉很明顯發覺她的不悅。
徐氏膝下唯有一兒,在陸侍郎的兒子里序列第五,喚作陸徽,年歲不過四歲。
如今正借著母親和姐姐說話的由頭,偷偷要去拿邊上的椰子糕吃。
陸嘉伸手輕輕按住陸徽的手,搖了搖頭吩咐:“徽哥兒,用過晚飯才可吃點心哦。”?
借著這個由頭,她錯開徐夫人的眼神,在心中閃過無數念頭。
但凡嫡子幼而庶子長的家庭都會擔心庶長子過份優秀影響到嫡子的生存。
徐夫人不喜陸衡等人正是想要為她的親兒陸徽多做打算。
只是徐氏作為本文前期的反派,拿小伎倆針對女主陸宛也是因為劇情爽感需要,真壞也壞不到哪兒去。
素日也疼愛陸嘉,加之她主母身份、執掌陸府中饋,還是不要輕易撕破臉。
陸宛那邊還是一張冷臉呢,可別兩面不討好。
陸嘉勾起笑容:“驚馬之事,原就是嘉兒不是,只是爹爹偏疼嘉兒,若不是大哥哥救了我,我如今只怕要死在那瘋馬的馬蹄之下了。”
見徐氏聽聞這話驚愕萬分,陸嘉又是笑了笑,拉著徐氏的手端得是情真意切:“說來太太只怕是要不相信,我啊,半數是為了私心,半數是為了咱們徽哥兒著想。”
說罷拂過陸徽的發髻,在小人兒一聲‘阿姐’中,她陡然有了幾句借口可以搪塞徐夫人。
聽罷陸嘉此言,徐氏卻疑惑。
在她看來,陸衡事事優秀,大有取代她那幼子陸徽的趨勢,哪來的著想?
但陸嘉畢竟是原配嫡女,背靠外祖父一族鼎盛將門,她亦是只能客客氣氣。
“家里的產業自然是徽哥兒的,嫡出和庶出總是不一樣。”
陸嘉抬起眼輕笑,拉著徐氏道:“偶然聽爹爹說起大哥哥書讀得不錯,將來是有望應舉的,日后小弟長大,正逢大哥哥仕途穩定,他本沒了親娘,大太太慈心疼愛,朝廷又看重孝道,他如何也是要提攜一二。”
其實陸嘉猜到陸衡被陸侍郎痛下狠手,為這墜馬的事被打得皮開肉綻,想來背后也少不了徐氏的煽風點火。
陸嘉笑著看著徐氏,心內卻想:拜托,你想死自己去死好不好,我才不得罪女主的神仙哥哥呢!
“況且……”說得太大公無私了,于情于理也不可信。
陸嘉想了想,低下頭卻笑得靦腆:“嘉兒也還有些不成熟的考量,都說女兒家都盼娘家人出息,將來出嫁了,在婆家也挺得起腰桿子。嘉兒自小被老爺太太錦衣玉食養大,可萬不愿將來去別人家受氣……”
徐氏一聽這些話,倒是真舒了心,看著三姑娘點了點頭。
說得確實不錯,若是陸衡將來有了出息,真是當了官中了舉,朝廷看重孝道,她身為嫡母又從不曾傳出苛待,那屆時陸衡不幫襯陸徽才是叫人戳脊梁骨。
登時,她倒是瞬間看陸侍郎的幾個庶出兒子都順眼了起來。
只覺得一個陸衡倒也不夠,還是要勸說連帶著其他幾個也一道用功些,讓她的徽兒也多幾個依靠。
當下笑得開懷,拉過陸嘉的手:“你大了,有這些考量很好。”
陸嘉心口稍松:這下沒了后媽煽風點火,陸衡應該就不會被趕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