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安堂之內。
門口的鬧劇實在難看,驚動了一直不問世事的老祖母崔氏。
徐氏瞧著坐在崔老太太邊上的二姑娘陸宛,身上衣裳單薄。
雖然穿著的是她讓人送去的衣服,但到底當日存著為難的心思,不過是送了一套殼子去,里邊的內襯依舊是陸宛在莊子上穿得的舊衣。
如今捉襟見肘,老太太的臉色便不是那么好看了。
崔老太太當著陸侍郎的面送了陸宛一套衣衫,是將徐氏的臉打得啪啪響。
陸嘉來得晚,正巧看見徐氏在發落那前院的李嬤嬤,又耳聞崔老太太送衣,當下特只是請了安就站到邊上去。
?陸宛的目光火辣辣盯著她,那眼神充滿著侵略性,仿佛要將她剜下一塊肉來。
可陸嘉想著自己也著實沒有得罪過她。
天可憐見,她哪里敢得罪女主,她還想抱住女主的大腿呢。
有崔老太太盯著,徐夫人自然做好看樣子,差人又送了好些器物,又在崔老太太的親自指揮下,將陸宛的住處安排到了聽瀾閣去,正巧挨著陸嘉的曉月軒。
眾人將目光投向陸嘉。
小說里這個時候的陸嘉撒潑打滾就是不愿意讓陸宛住到聽瀾閣去,縱使聽瀾閣空著也萬萬不愿意。
原本就已經吃了自家老母親一陣冷臉色的陸侍郎看著陸嘉這般也覺得實在無法在母親跟前交代,故而沉聲呵斥了一句。
偏偏就是這一句出了事故,那陸嘉向來不曾吃他責罵,加之自己臉上有傷,有妒忌陸宛美貌,心覺父親是見了陸宛美貌所以偏袒陸宛,當下惡向膽邊生,拔了簪子撲上前去要去劃陸宛的臉。
哪曾想陸宛是個練家子,裝作綿柔怯懦,表面驚嚇閃躲試著一推一拽,叫她從臺階上跌了個狗吃屎。
還被陸侍郎罰抄了女戒,順理成章和陸宛結下梁子。
回憶劇情的陸嘉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蠢!
作者絕對是故意的,就是為了表現陸宛所以捧高踩低,把陸嘉寫得這么蠢。
如今的一模一樣的劇情,這個選擇題肯定難不倒陸嘉,她起身道:“都聽爹爹的。”
眾人在她嘆氣的時候便猜測到這位囂張跋扈的三姑娘要生事了,卻不曾想居然啥事也沒有。
就連陸宛也是緊繃著弦正要應對這個‘盛名在外’的三姑娘,然而對方的回應顯得太和善平常了。
這種平常和善放在誰身上都正常,偏偏放在陸嘉身上就是不對勁。
午后徐夫人帶著十來匹新進上來的緞子來了曉風軒內,陸嘉正拿著毛筆勾勾畫畫,卻不是在做其他,而是在思考怎么改變原主這叫人絕望的壞名聲。
為了防止紫月等人看去,她還特意把自己關起來,全寫的英文。
“我這簡直是白雪公主的后媽說要從良,誰也不信啊。”陸嘉羅列了當下已然接觸的幾個人,陸衡對她愛搭不理,陸衎簡直冷漠至極,活在臺詞里的成王那肯定是對她深惡痛疾。
一個是未來翻云覆雨的大臣,一個是即將登基的暴君新帝。
這個故事果真是想要她的小命。
“大太太安。”
門外傳來紫月通傳的聲音,陸嘉連忙隨手將寫滿一頁的稿紙揉成一團丟到床下,又隨手那起一本詩集擺在桌子上。
“姑娘,大太太來了。”紫月低聲道。
陸嘉道了一聲請進。
徐夫人入了門,在陸嘉邀請下坐在榻上,看了茶。她抿了一口茶水,看著陸嘉倒是笑得慈祥:“我們三姑娘近來性子是越發沉穩了。”
?啥?她在說什么?
陸嘉雖然心里迷茫,面上卻笑了笑。
徐夫人接著道:“叫那小蹄子住聽瀾閣是你爹爹討好你祖母的,清早那會子太難看了,老太太動了火氣,剛才你爹爹提了,我還忐忑姑娘不愿意與她為鄰。”
原來是這事。陸嘉心里暗喜:我巴不得離陸宛近一點,好培養感情呢。
面上卻不動聲色:“瞧太太說的,嘉兒十一歲了,也要懂事體諒爹爹難處了。”
徐夫人點了點頭:“這很好,不枉你爹爹眾多子女里最疼你。”
她二人倒也沒有什么話可以聊,當下徐夫人將那些布匹呈上來:“這些布匹是新進上來的,你挑幾件好的留著,剩下就送聽瀾閣去。”
說罷徐夫人便起身里去了。
陸嘉看著擺著的那些布匹嘆氣,才是逃過了大鬧合安堂劇情,馬上就又來了這個送布匹再一次刷負分的戲碼。
小說里的陸嘉趾高氣昂,將布料換成下人穿的,存心要陸宛在下人跟前難看。陸宛做了衣裳卻徑直穿到合安堂崔老太太跟前去晃,話里話外感謝大太太一片慈心、姐妹愛護。
活脫脫就是鄉下姑娘沒有見識,心思純良的模樣。
看得那老祖母心里一陣憐惜,當下就把御賜的火狐披風親手披在陸宛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