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避難所的工程進展順利，李維的情緒一天天高漲。之前一直迫于末日壓力，如今他終于不再那么忐忑和憂慮，救世的責任有人替他分擔了！

這一切都意味著，人類最終可能在那樣的末日里存活下來，人類文明會有復興的那天。

他想著，今天是個好日子，是時候向陵少提出第三、第四避難所的構建計劃了，李維前往第二避難所時，一路都這樣想。

到達目的地后，李維突然發現，今天的氣氛有些特殊。

寒冷的早晨，大家都在門口等著什么。

李維上前向大家打招呼，呼出的白氣凝聚成型，又消散在冰冷的空氣中。

不一會兒，杜陵少來到了現場，他讓大家各自做好準備工作，然后將胳膊搭在李維肩膀上，將他引到一旁。

“兄弟，待會兒你是主角哦！記得啊，你要跟著徐教授的節奏，他怎么引導，你就怎么說！”

“徐教授？”

“對！前天我不是介紹過你們認識嗎，他是來解決能源問題的！就在今天，兄弟我為你解開謎題！”

李維聽了十分高興，他道：“那太好了！能源問題一直是我的心病，如今有了解決辦法，豈不是萬事俱備！哈哈哈...”

兩人說著，杜陵少把李維帶到了那扇封閉很久的門前，他掏出對講機，喊了一聲：“開門！”

卷簾門發出“咯咯”的機械聲，緩緩拉開了序幕。

“去吧兄弟！場面靠你了！”杜陵少輕輕推了下李維，李維點頭，準備踏入門中。

待卷簾門升致李維了肩膀處，李維彎下腰，迫不及待進入能源室。

“咔！”

“咔！”

幾道刺眼的白光閃過，李維瞳孔收縮，他側了下頭，兩眼瞇起，這才放眼看去。

能源室空間很大，里面站滿了人，四臺攝像機分布在各個角落，此時都將鏡頭轉移到李維身上。

前方一個臺子上，衣著正裝、神采奕奕的徐教授手持話筒，另一只手指向了李維：“下面有請！末日工程的總創意！總策劃！李維先生上臺！”

“李維先生！請！”

“徐教授...這是...”李維茫然。

徐教授拉住李維的手，將他帶上了臺。

李維注意到，他們身后臺子上，有一塊巨大的幔布覆蓋在一個物體上，物體體積很大，超不多兩臺越野車并排大小，幔布地下還有電纜通往它處。

“李維先生，請您見證這一時刻！”

臺下傳來掌聲，人群歡呼。

可李維的心神仿佛被奪走，他越走進那塊幔布，心中不好的感覺越甚。

他的心跳漸漸加速，他的眼皮也在狂跳。

終于，李維揭開了那塊幔布，也揭開了真相。

“各位媒體朋友！視頻前的各位觀眾！現在是見證奇跡的時刻！末日避難所的核心——由李維先生向大家展示——這就是：末日永動機！”

幔布下是一個復雜的機器，齒輪、連桿、傳動軸承等各種機械結構拼湊在一起；它們都在一個個封閉的玻璃框中，密封玻璃框有長方體，有正方體，有圓柱形...

這使得機器的機構全部暴露在視線中，無論哪個角度，都能看清里面齒輪的轉動，就像通過機械表后面的透明后蓋。

復雜亦有美感，是的，一種美感！

機器中的許多部件都涂上了顏色，亮澄澄的金色牙盤、閃耀耀的銀色轉輪...在閃光燈的照耀下，它們顯得充滿科技感，充滿藝術感。

臺上，徐教授的話還在繼續：“七百多年前就有人嘗試過制造永動機！多年來，它吸引了無數科學家的嘗試，連偉大的達·芬奇都制造過！可無一例外，能量守恒和熱力學定律決定了，他們的嘗試必定失敗！”

“人們卻從來沒發現，永動機的原理早就蘊藏在中國古人的智慧中！它是‘第二類永動機’中的另類，它將熱力學包裹在狹小的區域內運行，我們提供給它的，只有一杯水！”

“它就是，令愛因斯坦都震撼的！中國古代玩具——‘飲水鳥’！大家請看...”

李維感到自己出現了幻覺，臺下的那些觀眾里出現了很多熟悉的面孔，有嘉寶，有老楊，有楊琪...

楊琪？她也在這兒？不不不，肯定看錯了...

可這么多人，他們是來干什么的呢？都是來看我的嗎？看后面這個東西？

能源問題引起了這么多人的關注？我的事情有多少人知道？

這些攝像機是干什么的？我到底進入了一個什么樣的事情中？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之前心中的不安，在此時的李維心中徹底變成了憤怒。

這根本不是什么避難所，這根本不是要解決什么能源問題...

這一切！是個騙局！

在所有人目光聚集在徐教授身上時，李維沖出了能源室，他沿著來時的路，穿過了那道卷簾門。

杜陵少在門外看著里面的一切，當他看見李維沖出來時，杜陵少的臉色變了，他急忙跟上李維，想要拉住他，卻一下子沒拽住。

“李維！李維！”

李維穿過倉庫大廳，穿過那片高大的培栽區，他低著頭，一言不發，誰也看不到他此時是一個怎樣的表情。

直到倉庫外，杜陵少終于追上了李維。

“李維，你干什么？你跑哪去？”

李維沒理他。

“李維！”杜陵少喊，“這個時候你跑什么！？”

李維突然站住，陽光斜射下，他的身軀拉出一道長長的陰影。

他忍不住了，他的肩膀在顫抖，雙拳緊緊握住，牙齒發出咯咯的響聲，隨后，他大笑起來：“永動機？永動機！你解決能源的方法，就是永動機？你可真是個天才！天才！”

杜陵少：“李維，你這是干什么？幾百萬人的直播現場，你可不能就這么走了，聽我的，你現在回去，回去！”

“老子回去你媽！”

“李維，你別這樣，咱們有話好好說！”

李維的臉龐先是憋到了紫色，隨后泛白，他痛苦地閉上眼睛，睜開后，雙眼滿是血色。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杜陵少上前：“李維，你知道這個點子我們謀劃了多久嗎？噱頭！噱頭你懂嗎？”

“所以，你解決能源的方法，就是永動機？永動機！天才！”李維又重復了一遍。

杜陵少攤開了手：“我知道，李維！我知道！永動機是不存在的，根本不可能制造出來！這不科學！

可是！難道我請來的專家都是傻子嗎？我只是為了制造一個話題，一個關注點！

這年頭，人人都在手機上刷著那些沒營養的東西，把賣傻當成幽默，把粗鄙當做笑點，把刻意看做演技！都什么亂七八糟的！你的出現，你的事跡，已經制造了大量圍觀粉絲，你知道嗎？你知道的吧！”

杜陵少話音一轉：“難道你不覺得，那臺永動機真的很美嗎？它那么精致，那么漂亮！難道不是一個藝術品？難道不能激起觀眾那一絲對科學的探討？讓人們從這個沒人愛看真實、沒人愛看純粹科學、就愛看這種各種‘魔幻’的時代中，將注意力轉移出來，放到真正的科學上！

而且，這臺永動機并不是毫無科學依據，它模仿飲水鳥的機制，內部機械都是在真空環境下運行，你知道這多難制造嗎？”

李維的目光漸漸空洞，他聽清了杜陵少的話，也能理解，他聲音低沉地道：“你知道事實與行為的區別嗎？你反過來，為你的行為打上不合理的標簽，自我批評，卻不能為你造成的事實豁免責難。

況且，你還給它找了一個很合理的借口。”

杜陵少搖了搖頭，他聽不懂李維在說什么，但他的語氣稍許緩和：“兄弟，跟我進去吧！也許你剛才的表現觀眾都看在眼里，節目效果如何還不清楚，這個時候，還能補救！”

李維緩緩搖頭，他的目光已經不在杜陵少身上。

看著身后這座山丘，看著這間風里來雨里去，自己用盡心血投入其中的第二避難所，李維恍恍惚惚...

他嘆了口氣，又像是嘆走了所有的熱血，所有的激情。

“你去吧，我們，不用再見面了。”說罷，李維頭也不回，朝著遠處的大路走去。

“你什么意思！李維！”杜陵少在后面喊。

“你別忘了，你是簽了合同的！你這個時候離開，知道我有多大損失嗎？你知道你要負多大責任嗎？李維！”

“你真的要走？這么好的地方你不待，非要回你那個破地窖搞直播？”

李維無動于衷，狗窩，也是自己的窩。

“你...你等著律師函吧！李維！”

“李維！”

...

李維甚至沒有回住處，沒有帶走行李，他只帶著隨身的筆記本，帶著黯然，踏上了回家的路。

他不知道自己坐上的哪輛大巴，只知道車向著西邊開，那就對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兜兜轉轉，是怎么回到巡檢街家中的，他此刻只知道一個念頭：這世界，只有自己才能救自己。

回來后，李維沒有聯系任何人，他一頭鉆入了避難所的工程中，從此不理會外界的打擾。

到第三天，李維將儲備好的物資囤入地窖，準備開始為期七天的體驗生活。

地窖內儲存有純凈水、冷凍食品、干糧，配有電磁爐和一個小的煎鍋，李維還帶上了幾本書和一個隨聲聽。

發電系統沒構建起來，李維只能用外接電纜，電力很充沛；空氣過濾系統也沒做好，通風管道只有一個，密封性也差，但暫時用不上過濾，李維在管道口設置了一個抽風扇，保證氧氣供應就夠了。

至于地窖入口處，李維想了下，決定將它鎖住，只能從內部將門打開。這樣一來，外界的人想找他也得等到七天后。

安排好這些，李維獨自搬進了地窖。

地下是孤獨的，李維的感受中，僅僅一天時間，它卻比在省城的那一個月還孤獨。

這里太過寂靜，在這個寒冬里，連蛐蛐的聲音都沒有，李維仿佛能聽到自己內心的回聲。

“這樣也好。”李維想，如果未來真的只有一個人躲進來，陪伴他的將是永生的孤獨，那么孤獨，也就是唯一的同伴，他依舊有同伴，不是嗎。

但他沒有得到理想中的安寧。

入住的第二天清晨，李維在敲門聲中驚醒。

“哥！你回來了？哥你出來...”

“什么？”

“我是嘉寶！嘉寶啊！哥你出...來...說話...外面...”

“什么我聽不清！”

李維沒有靠近那道門，他內心不想靠近，也不想聽清。

“別喊了，我聽不清，你走吧！”

李維隔著老遠喊道。

“不是...哥...有...外面...”

李維捂住了耳朵：“我聽不到！你走啊！”

敲門聲還在繼續，叮叮咚咚，李維翻身用被子捂住耳朵。過了好一會兒，外面終于寧靜。

起床后，李維做了早餐，吃完后準備在寧靜中過完這稍顯無聊的一天。

距李嘉寶離去大概兩三個小時，外面又有了動靜。這次，李維能清楚的感受到，外面來了不少人。

“哥！你開開門啊！”

李維拔下耳機喊道：“別煩我了！我過幾天就會出來的。”

“陳主任來了...他要...說話...”

“什么？陳主任？讓他也走吧，我不想再管那些破事兒。”

李嘉寶的聲音還在繼續：“不是這樣的哥，你聽我說...”

李維再次戴上耳機，外面的聲音變得更加模糊，李維仿佛聽到了陳主任的吶喊：“李維...你啊...出事...我們都在等你...”

“...不出來...斷電了...”

李維聽到了一些關鍵詞，他望著角落的蓄電池，笑了笑，斷電？他不在乎。

終于，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再次寧靜。

李維舒了口氣，他自嘲地笑著，以前怎么就沒發現呢？一道門就可以擋住所有的叨擾。

土里已經冒出綠苗，在植物燈的照射下，綠芽顯得十分茁壯。這是李維前幾天播下的種子，面積不大，只有一小塊。在這個寒冷的冬天，這是唯一令他開心的事情，他小心翼翼地澆水，又用鏟子松了松土。這土里，孕育著希望。

在地下無法察覺陽光，但李維遵守著生物鐘，看著時間做對應的事情。到傍晚時分，李維為自己做了份晚餐，準備吃完休息一會兒，再做一些室內運動。當他坐下來準備享受并不美味的“佳肴”時，門外再次傳來聲音，而這次，李維實在無法拒絕，來的人是羅雨寒。

李維湊到了門口，這里，他能聽清外面的聲音。

“你怎么過來了？”

“聽說你把自己一個人關地窖了。”

“嗯...這個...這是計劃之中的。”

“我知道，所以我來看看你情況怎么樣。”

不不不，李維搖頭，他隔著門問：“你聽誰說的？我把自己關著...是陳主任他們叫你過來的？”

“當然不是，他們...唉...”羅雨寒的聲音變小了些。

“你說什么？”

“我說，我是聽街上的人傳的，不是陳主任他們安排我來的，是我自己來看你。”

“只有你一個人？”

“是的。”

“哦...是這樣，我在里面很好，謝謝關心。”

“你和我客氣什么...誒！你不準備開門的？”

李維猶豫，他又問：“你真是一個人來的？”

“當然啦！你在懷疑我？真是的！”

羅雨寒的語氣抬高了些，這讓李維瞬間服軟，他連忙道：“當然不是，當然不是...那...你進來吧！”

解開門鎖，李維向外面望了下，羅雨寒身后果真沒人，李維放下心來。

羅雨寒進來后，又在里面轉了一圈，她之前過來看過，但此時依舊嘖嘖稱奇，她講到，只有住進了人，一個地方才有家的味道。聽到這些話，李維心情舒暢了不少。這個世界，果然只有她才懂自己，也只有她才愿意傾聽自己。

于是，李維將晚餐一分為二，在這間未完工的避難所內，兩人坐在一起吃起了晚飯。

“要是有蠟燭就好了...”李維含糊道。

“什么？”

“沒事兒，我說這里光線不好，點個蠟燭什么的那就好。”

羅雨寒嫣然一笑，她道：“你是想說燭光晚餐吧，你過你這晚餐可就寒磣了點，全是土豆和面條...”

李維面露窘色，他摸了摸頭，沒說話。

羅雨寒笑著道：“也沒事兒，雖然沒蠟燭，但我帶了這個！”

“這是...酒？”

“對咯！”

羅雨寒從包包中掏出了一瓶白酒，將它放在簡陋的餐桌上。她認真道：“這可是自釀的糧食酒，度數高但不上頭，口感特別好。”

“你家還釀酒？哈哈，你爸有這個手藝？”

“那可不是，我爸原來就開酒廠的。”

“原來如此，行！必須得嘗嘗！”

隨即李維又指著羅雨寒道：“不過，你一姑娘家家也喝酒？我怎么不記得你會喝酒...你行不行哦...”

“你敢小瞧我？哼！”

“不是不是，我這不是...擔心你嘛...”

你一言我一語，半晌過后，一瓶白酒已經見底。不出意外，羅雨寒的酒量的確不怎么樣，她一杯還沒下肚，臉上就升起云霞，在稍顯模糊的燈光下，看得李維人醉心更醉。

“要不...我和你一起住下面吧。”

“你說啥？”

“我說，我也要住在這里！”

李維擺手：“那那那那...那不行...咱倆還...這...”

“喂！你想什么呢？我是說我也想體驗一下入住！哼，你們這些男人，成天都想什么呢！”

“...可是我這兒物資不足啊，只備了一個人的...”

“那就不能少住幾天？原來計劃待十天，現在待五天不就夠了！”

李維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他含著笑意，帶著迷離的眼神，看著眼前的美麗女子。他這段時間的遭遇中，遭到過懷疑、背叛、利用，也經歷過一些愉快的小時光，比如眼前，比如此刻！他頭有些暈了，恍惚間，他仿佛進入夢境，在夢里，他所經歷的一切又是另一個離奇怪誕的夢。在那個夢中夢，他沒有經歷什么世界末日，也不需要回到老家挖坑，不需要費盡心思躲避將要降臨的人間絕境，他在一個生機勃勃的世界美好地生活著...

再醒來時，李維發現自己躺在二樓的床上，窗外的陽光刺入眼簾，耳中還傳來一些機車發動的背景音。

后腦勺有些疼，李維摁摁頭，從迷糊中回到現實。

“這是...什么！！！”

他大叫一聲跳了起來。

隨著他的呼喊，房門被推開，李維看到一群人涌了進來，都是熟悉的面孔，堂弟、大伯、挖地三人組、陳主任、街道工作人員...

“你們干什么！我怎么上來了！？”

“別激動！別激動啊哥！”李嘉寶上來扶住李維的肩膀。

“嘉寶，這是你干的事？你把我搞上來的？”李維怒目而視。

李嘉寶身后傳來一個沉穩的聲音，“小李！你別激動！這是不得已而為之！”

這是陳主任，他走上前來，將李維摁在床邊。

“你先坐下聽我說，我說完，你就清楚了！”

“你知道嗎！出大事兒了！”

“什么事？”李維瞪著眼睛，毫不在乎地問。

“死人了知道不！你的末日避難所！”

“死人了？”

“是的！死人了！”陳主任幾乎是顫抖著臉答道。

“你還記得那些網上的視頻，你的那些直播嗎？這件事情引起了很大的反響，久而久之，網上漸漸流傳一個論調，就是‘末世論’，關鍵是還真有人相信了！你知道嗎，你被許多人當成偶像，當成先知！其實這些都沒什么，輿論而已，把控住就沒事兒了！可關鍵是！竟然有人在家里模仿你的做法，也在自家挖地窖！這一挖，就挖出問題了！”

“就在鄰縣，一個年輕小伙子在家挖地窖，工程沒弄好，造成地基不穩，房屋垮塌，埋了三個人進去！埋掉了三條人命！”

“三條人命啊！你知道這個問題的嚴重性嗎？啊？”

李維嘴里抖動想說些什么，沒說出口，他陷入發呆中。

陳主任接著道：“上頭已經問責，下了死命令，要杜絕這種行為，不允許任何人再私自挖地。你這地方，也得給它平了！

唉...本來是一個噱頭，搞點網紅的事情，怎么一下子成了這樣？我這主任怕是要當到頭了...”

李維突然舉起手掌：“你等會兒！”

隨即，李維推開了窗戶。

從這個視角，可以看到李維家整個院子，也能看到隔壁那塊小水田。此時，一輛槽罐車在那塊田里緩慢移動，似要離去，車旁邊還有幾人在忙活，正在往車輪下鋪墊秸稈之類的東西。

李維轉過身來，他氣息突然紊亂：“你們干了什么？干了什么？！”

“沒辦法小李，你太倔了！最快速、最有效的辦法，只能不計成本。為了避免地基出問題，我們往里頭灌入了混凝土。”

“你放心，這錢不會找你...”

李維癱坐在了地上，他張著嘴，大口喘著氣。

周圍的人都傳出一聲嘆息，有人小聲解釋著：“你太倔了...我們說不動你...”

這些話李維一句也沒聽進去，他只感覺天旋地轉。就這么癱坐了一會兒，李維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突然清醒，蹭的一下站起來。

“對了，雨寒呢？雨寒呢？”

“什...什么雨寒？”

李維指著陳主任道：“所以，也是你讓雨寒去騙我喝醉，再把我弄出來的？”

陳主任感到疑惑，他回顧一下眾人，都是面面相覷。隨后他道：“我沒有安排她來找你啊。我讓嘉寶撬門進去的...”

李嘉寶插話進來：“那個...我是和雨寒姐說過你的事兒，不過她...我沒讓她來啊...”

“你和她說過？”李維沖了上來，他揪住李嘉寶的衣領：“那她人呢？”

“她...她在哪兒我怎么知道？”

“你們都沒見到她？這么大個活人，你們都沒看見過？”

“不不...不會...不可能！”李維抓起手機，他迅速撥出了羅雨寒的電話，邊撥邊在心里期盼，那萬分之一的可能不會發生。

電話撥了出去，李維的耳中傳來一個如墜冰窟的聲音，那是一個清冷的機器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

不是關機，是不在服務區。

巡檢鎮上電話信號強嗎？當然強，也不看看這是什么時代；這里有山區嗎？沒有；那么，羅雨寒的電話不在服務區只有一種可能，她，被混凝土埋在了地下...

李維哭嚎著，發瘋似的沖下樓梯，他的世界末日，降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