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總共吃了三盤，六子也下狠手，給她盛了滿盤。

三盤子油燜大蝦，兩罐可樂，沒開席，她倒是吃飽了。

到真正開席的時候，她看著滿桌子的菜，竟沒了半點食欲。

“來來張姨，劉叔，來來，入席入席。”崔仲九一臉憨笑著招呼大家入席，卻也找準了自己的位置。

而無憂擠過光頭，就站在崔仲九邊上，也像模像樣的端起酒杯，倒也沒人管她。

“仲九不才，把這九家飯店給開黃了。”崔仲九端著酒杯，醞釀良久，“這七年來，九家從興盛一路走來，謝大家捧場，不嫌不棄我，陪我到這最后一天，也托大家的福，讓九家飯店有那樣輝煌鼎盛的時期。”

席上除了那三個孩子和無憂外，其余人的表情都有些沉重。

“今后，也祝在座各位能有個好歸處，好未來，未來都能財源廣進，幸福滿滿，今日除夕，也祝大家平安康健，日子越過越紅火。”

“那是那是，九哥今后也一定會事業騰飛，越來越紅火的，走一個，走一個。”六子在一旁調節氣氛，那群叔叔阿姨也跟著附和。

兩桌人碰杯豪飲。

無憂卻只敬不飲，她太清楚莫相忘的酒量了，這具軀殼退化為人后，酒量肯定更是不濟，她還有計劃沒有實施，所以不能提前醉倒。

“這，仲九啊，你以后打算怎么辦？”鄰桌的叔叔招呼崔仲九過去說話。

這邊的光頭見無憂沒喝，便問：“酒量不行？”

無憂一撩頭發，充滿調戲意味的唇貼酒杯，然后把杯中的白酒倒到光頭的空酒杯里，接著滿眼嫵媚地看著光頭，“賞你了。”

貓妖的嫵媚，人是難以招架得住的。

肉眼可見，光頭被逗得滿臉通紅，紅到耳朵，紅到脖子根兒。

“噢，謝，謝了。”

像是施加魔力一般，光頭竟沒來由的，又干了一杯白酒。

把邊上的六子和小徒弟都看得一愣，隨即又給他倒了杯啤的。

“和尚，你酒力不挺好的嗎？這咋才喝這么兩杯臉就紅了呢？”

“我，我就，有點熱。”光頭拽了拽毛衣，眼神閃躲，想看又不敢看，不敢看又想看，只瞥了一眼，發現無憂正一臉玩味地看著自己時，竟又沒來由的把剛倒的啤酒，豪飲下肚。

逗得無憂拍案大笑，那笑顏，倒也是看傻了桌前男女。

“瘋了呀。”笑笑起身來到她身邊，小聲嘀咕，“你可別撩撥我們屋里的老實人了行吧？”

無憂單臂搭在笑笑肩上，以同樣的神情姿態，調戲地問：“那誰最不老實啊？”

“你你你！”笑笑被她這動作神態，抖出一身雞皮疙瘩，“這大過年的，那桌還有長輩呢，我叔還看著你的，你咋這么不老實呢。”

一聽崔仲九看著自己，無憂立馬停止散發妖魅氣息，只盯著那個挨個去敬酒的男人，輕聲道：“在外面老實的，回去都不老實，在外面不老實的，回去也都老實了。”

這話里有話，讓聽到的幾個接連噴了口酒，可在對上無憂玩味眼神的時候，卻都慫慫的避開了。

這倒是逗笑了無憂，她只小聲呢喃，“莫相忘，你還是有點好處的，最起碼這張臉就是最大的好處。”

這話神神叨叨，也沒誰聽得懂，只覺得她是發癔癥就喜歡滿嘴跑火車胡說八道，也就沒在意。

在崔仲九的輪番敬酒時，無憂還是聽出些端倪。

這九家飯店因為生意太好，被同行使絆子，先是搞出衛生不合格，再來就是消防不合格，到最后，找出來個背信棄義的，是當時的一個大廚，后來這大廚也被撬走了。

自開業以來，九家飯店就被撬走過五個大廚。

還丟了半份兒內部的菜譜。

后又因為租金上漲，飯館就入不敷出，原本在除夕的時候，店里都是滿客的，但現如今，白天那湊上的八九桌都是老顧客，聽聞他們家要不干了，就特意過來再吃一頓。

至于崔仲九之后要做什么，還沒有具體打算。

鄰桌的酒敬完，崔仲九回來坐下，在酒精的催化下，臉也有些泛紅。

“今天，去老鄉家給他們結款，發紅利，那一車菜，都是老鄉非要送的，我說我不收，他們就把我支開，給我裝上的。”崔仲九嘟嘟囔囔說著，桌前的人們也都安靜聽著。

“希望你們都有個好去處，都找到下家沒？”

“不去，哪兒也不去，就跟著九哥了。”寸頭說話間，點起了煙，“這些年，多虧九哥照顧，沒保住店，我也有責任，我要是不跟他打那架，TMD，誰TM知道他是華鼎的公子哥，艸。”

“也不能那么說。”負責前臺收銀的沈思怡否定了他的說法，“咱們主要是搶過兩次華鼎的大客戶，結果呢，內奸來了。”

“甭提了，提起來我就來氣，那——”六子剛想再說當年事，就被和尚擺手阻攔。

“得得得！”和尚也點起一根煙，摸摸圓溜溜的光頭，“大過年的，別提華鼎那孫子了，九哥，以后你去哪兒，兄弟跟你去哪兒。”

“對！師父去哪兒我去哪兒！”小徒弟自飲一杯。

“我把你們別褲腰上啊，走哪兒帶到哪兒？回家也給你們帶家去吧。”崔仲九調侃一聲，也點起了煙。

“那不能夠啊。”小徒弟笑嘻嘻地湊上來，“這給我們帶家去，嫂子也不同意啊。”

“鬼扯，哪兒來的嫂子，我跟她才認識半天，確切的說咱們跟她才認識半天。”崔仲九單手搭在無憂的椅子背上，眼神犀利地看著她，“你是不是華鼎的人？”

此話一出，桌前，寂靜了半分。

“你店都讓人家撬沒了，看你笑話，也不用我來轉述吧。”無憂翹著二郎腿，滿眼嫵媚地湊上去，“不過我如果是華鼎的人，你能把我怎樣？”

崔仲九不自覺的露出笑意，眼里也多出來兩分曖昧的情愫。

只柔聲道：“報警，抓你。”

“唉唉唉！大過年的，別在飯桌上調情啊！太寒我們單身狗的心了，出去結菜款都能捎帶個這么漂亮的媳婦回來。”小徒弟嘖嘖兩聲，羨慕的一通豪飲。

鄰桌的一位阿姨好信兒，“這小姑娘是誰呀？之前沒見過，誰家的親戚嗎？”

“這我們老板娘，九哥的女朋友，我們嫂子呀。”六子說著鄭重起身介紹，“今兒剛撿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