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和夏至？”顧態之認得她倆，卻不知道當年事，也不知道她倆已經死了，便詢問了細節。
只不過具體的莫相忘記得清楚，卻捋不明白了，這事只有當事者知道。
吃過晚飯又逛街閑聊了許久，唐崢才離開。
在一旁當電燈泡的嶺，終于撂下手機，滿意地看著五百來個沒發貨的單。
在等電梯的途中，瞥了眼莫相忘。
“他喜歡你。”
“我知道。”
“你有意？”
“無意，其實，第三世殺掉的他們，我都很虧欠，但那些死不悔改的，竟將我的虧欠都抵消了，也算是解我心結，只是他，生前本就沒什么交集，至多，就是不理我而已，那些錯事惡事，他雖見了，默認了，但沒參與。”
“你還是替他說話呢。”
“不然呢，你可知心里裝著恨的滋味，我本不是個愿意糾纏的妖，如今他既悔過，我已然放下了。”
電梯門打開。
她倆自人群中穿過，卻不沾染半點人氣。
一個本性難移，一個脫胎換骨。
“回去后去月老宮查查，說不定這顧態之，也是一線姻緣呢。”
“續誰的，書白的嗎？”
雖是說笑，但她心里卻很難真正平息那場災難帶來的虧欠。
對書白，對箜娥，對靈音，甚至是對孟云。
可前世與今生很難權衡，若此時的顧態之繼續恨自己，或許自己心里還會存有僥幸，會好過一點。
印象這東西很奇妙。
書白給自己的印象竟比顧態之還要深刻。
以至于無論顧態之如何決斷，都會按在書白身上。
與之相同，付一生的印象要比孟云深，以至于，想到孟云慘死手中，再想想付一生。
竟能把這種愧疚抵消了。
“趕明兒回去，我也去白猿上神門下好好學學那大善大愛，說不定哪天，我就又休回神位了呢。”
嶺對于莫相忘墮魔心里還存著這份善與愛，感到無比驚奇，這是多深厚的教誨才能奠定下的基礎。
另外，也對那孟司監產生興趣，運用黑暗之力而不侵蝕破壞本心，這樣的教誨，也是六界難得。
莫相忘雖遭難，卻也真就能遇善遇賢。
這份幸運，便是她主靈修來的福分。
想到此處，嶺好奇的問。
“你主靈中帶著好些紫色，我前些日子再去時，怎么一點都沒有了？”
“我也不大清楚，只知道出來前，有個男聲與我交談，但之后好似消散了。”
“難道，是寄生在主靈里的？”
“主靈還能寄生？你也就是寄生在我靈魂境中，而那個，好像是？”
莫相忘倍感詫異，她本是陰司鬼職，這事還清楚一二。
“主靈是無法寄生的，你只能養在我的靈魂境里，但不能與我的主靈相融，兩個完整的靈怎么能融成一個身軀呢？又不是殘靈。”
此話一出。
她倆皆是一愣。
“殘靈？”
“殘靈……”
“白司審說，殘靈，既是兩個受損的靈，因靈息相合，經年累月養在存靈司的聚靈球內，便會合二為一。”
莫相忘愣愣地坐在沙發上，“可我曾經從沒去過靈域，也從未見過本靈，也就說我是殘疾的。”
“你也沒法確定兩種顏色就是合二為一的殘靈啊。”嶺之前只是隨口一說，況且對于殘靈的事并不感興趣，她現在只對下單買東西感興趣。
“殘靈，我從沒見過。”莫相忘本就是只好奇的貓，如今被嶺這么一提醒，心里反倒是癢癢，想知道個究竟，但現如今，除了她自己，可沒誰會給出解答這個。
“那現如今，要怎么算？”她脫下大衣，蹁腿坐在那兒，可怎么也想不出，“那個男聲帶著紫色消失，那是我痊愈了呢？還是徹底殘疾了？”
“你想這些干嘛。”嶺捧著手機，眼珠子都快鉆進去了，嘴里還嘟嘟囔囔得夸那些商家發貨快，是半點都沒尋思殘靈的事。
反倒是莫相忘里里外外的合計了兩三天，反復出入靈態查看，可一無所獲。
“如果是殘靈，那跟我匹配的會是誰呢？”她仍舊不解，并對那個已經消失的靈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可如今，還得解決眼下的事。
五天后，唐崢把那三個人帶來，但隨他們來的，還有十五個。
“大夫人！”
一個個身形容貌年齡段各異的男男女女進了包間后，都齊刷刷地跪在莫相忘跟前。
“大夫人！奴才是方喜，求大夫人寬恕奴才吧！”
“大夫人！奴婢是云琮，大夫人，奴婢錯了，奴婢知錯了。”
莫相忘見他們跪過來，便起身錯開，并嗤笑道。
“跪誰呢，你們大夫人早死了。”
“大夫人！是翠兒錯了，大夫人，翠兒對不起您。”
那個名叫翠兒的女子，就是當年春分和夏至死后，被派到她身邊伺候的，對她自己主子盡心盡力，但對莫相忘，就十分怠慢。
“還請大夫人饒過小的，回去后，小的一定盡心盡力伺候大夫人！”
看著跪在地上的十幾個人，莫相忘心里竟沒有半點憐憫，他們不同于顧態之。
這些人，生前給她添了十年的堵，每天生活在一起，自她嫁進這一笑宅起，他們就沒給她一次好臉色。
“大夫人？這是叫誰呢？我都不知道，你們還會叫我一聲大夫人？”她只覺好笑，挨個接觸去看過前世，且不單單看到了前世，還看到了今生，以及來之前，他們做過什么樣的決定。
“有點意思。”
繞過這跪下的十五人，又看看那邊站著的三個，兩男一女，那女子便是小司南。
而生前，就是一笑宅西院里的丫鬟，瓊珍。
那不是邢昭月帶著的，而是付家分發給一笑宅的，按道理來說應是付家母身邊養著的，可進了一笑宅之后，就成邢昭月的狗。
做過兩次偽證，也遞過幾次刀子。
談不上好壞，只是唯命是從罷了。
至于其余兩個，她還沒有搭上，不知道生前是誰，也暫且不論生前那些糟心的事。
“我找你們仨來，是想聽聽你們的想法。”她走了一圈，嫌那跪著的男女礙事，就踢了踢其中一個，“靠邊靠邊，有你們跪的時候。”
她這方說著，地上的人們也都跪著挪蹭到兩側。
“大夫人……”瓊珍猶豫著上前，最后對著她行大禮。
“瓊珍知錯，不求大夫人能原諒瓊珍，今日雖不知大夫人托顧公子找瓊珍何事，但無論何事，瓊珍都會竭盡全力幫夫人辦到。”
這一拜，把小司南那點情誼斬的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