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思索良久之后，終于說道：

“我不放心你，所以……”又有些欲言又止，像是依舊在思考應該怎么組織語言，最后終于鼓足勇氣：“我在你的手機里裝了個小程序。”

這下，萬靈更是一臉懵逼，不解地看著司南。

“就是……它會自動監測你的手機定位，如果你在除了你家里和辦公室以外的地方連續停留超過1小時的話，它會自動開啟錄音功能并自動上傳錄音到我的云盤。其實每天我看你正常到家后，我就會把錄音刪掉，我發誓我之前真的從來沒有聽過錄音。”說著司南不自覺地舉起手做了個發誓的動作。

“但昨天我收到Rita電話說你被120送到醫院了，我才打開錄音，想知道發生了什么，然后無意間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我本來是怕你之前說的有人跟蹤，萬一你被綁架了什么的……我好知道你在哪。”司南一邊說著，一邊不好意思地一直撓頭，像極了犯錯被抓個正著的小學生。

萬靈看著他這不知所措的樣子，不免覺得有些好笑，剛升起的那一點點怒氣也就差不多消了。

“那你什么時候裝的啊？”

“就之前你說覺得有人跟著你之后。”司南從萬靈的語氣中聽不出她到底是生氣還是不生氣，低著頭弱弱地回道。

“同學，你這可是嚴重侵害個人隱私的行為。”萬靈用義正言辭的語氣說道，嚇得司南把頭低得更低了，只聽到他輕輕“嗯”了一聲。

“不過，看在你出發點是好的，也沒發生什么實質性的侵害后果，而且還意外收獲了重要的案件信息，算是將功補過了。我這個被侵害人就……勉強原諒你了，那應該能從輕量刑吧。”萬靈看著司南那越低越低的頭，最后實在沒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司南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耍了，“姐，你耍我！”

“那你都一聲不吭地在我手機里裝病毒了，還不許我耍你一下呀。”萬靈理直氣壯地反問道。

“那……我給你刪了吧。”司南的聲音里明顯帶著一點委屈巴巴。

“裝都裝了，就這樣吧，萬一有什么意外，說不定……真能救命。”后面半句，萬靈是自言自語，更像是說給自己聽的，然后她又看著司南，義正言辭地要求道：“不過你發誓你不會隨便聽錄音的內容。”

“我發誓，絕對不聽。”聽萬靈這么說，司南立刻開心地像個得到了認可的孩子。

“沒想到顧小姐也有外遇，這算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嗎？”說完萬靈手機里的小程序，兩人開始討論回錄音里聽到的內容。

萬靈明顯有些失落，畢竟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對顧小姐的情感更多的是敬佩、感謝，還有一點點的同情以及替她感到不值。

有時候她會覺得顧小姐真的把自己當作朋友，或者說一個小妹妹，但現在看來會不會只是自己一廂情愿的錯覺？

這些精英們如此深的城府和精湛的演技，讓她有些害怕，這讓她對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又多了一份懷疑與失望。

“你說，后面雷先生會有什么動作呢？”萬靈嘀咕道。

“不管他要做什么，我們目前手頭的證據，至少足夠揭發他們操縱市場、內幕交易了吧？不如我們索性直接跟媒體曝光，如何？”司南顯然有些義憤填膺。

“嗯，你說的也對，免得后面他們把資產都轉移了。”萬靈輕聲應和道，但語氣中明顯透露著一絲猶豫不決和說不出的‘無奈’？

“這樣吧，你先把資料都整理一下，都打印出來，到時候一份寄給證監會，再準備幾份分別寄給主要的幾家大型財經媒體。”萬靈接著說道。

“現在都互聯網時代了，我直接發網上不是更快嗎？你永遠可以相信中國網民的傳播速度，我估計用不了幾天就能引起監管部門的注意，或者我同步給監管機構發一份也行呀。”司南有些不解地說道，還帶著一絲嘲笑萬靈老年人思路的語氣。

萬靈搖了搖頭，解釋道：“互聯網的確很快，但被封殺的可能也更快，你不要太小看了K集團在互聯網傳媒界的影響力和他們的線上公關團隊，說不定結果是消息還沒發酵，鏈接就被投訴封殺了，他們有現成的水軍團隊，分分針就會引導輿論導向，說是有人惡意誹謗，中國網民被帶節奏的速度也一樣快。而且一旦打草驚蛇，他們容易有所動作轉移資產。”

“你這么說也對，互聯網的確是把雙刃劍。”司南也表示了認同。

“如果寄紙質的就不太一樣，大媒體決定曝光前多半會自己做好詳盡的后續應對及跟進方案，就比較不容易被隨便反轉。而且互聯網是最有記憶的，你直接線上發布的話，也許用不了幾個小時，他們就能找到消息源，到時候，我怕你會有危險。”萬靈進一步解釋道。

“好，那就按你說的，我打印出來。”司南一下覺得果然姜還是老的辣，剛剛自己不明就里地嘲笑老姐真是草率了。

“你把資料準備好后交給我，我來寄吧，我過兩天要去深圳出差，我拿去深圳寄，這樣更安全一些。”

司南按著萬靈的要求，很快把相關的資料證據都詳盡地整理好了，“我先打印了5份，夠嗎？”司南問道。

“差不多了，先寄這么些吧。”萬靈說，“除了監管機構，其他的媒體寄幾家頭部的就可以，只要有一家曝光了，這種熱點大家都會自動追的。”

萬靈望向窗外的陽光，明媚而熾熱，有些晃眼，又像是撕碎陰暗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