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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七彩鱗甲

“有哪位好心人會撐船嗎?”淡仟笑嘻嘻地看著大家。

澗循和溪沙都看向筆齡。

“看著我看嘛?”筆齡攤開了手。

“筆齡大哥,我知道,撐船一定難不倒你。”溪沙上前捶了捶筆齡。

筆齡只是一笑,彎腰做了個手勢:“幾位客官,請上船。”

隨著大伙兒踏進了船艙,筆齡拿起竹篙一撐,四人駛向了地下洞廳深處。

四人的船在地下暗河行駛著,澗循說道:“誒,這船上有槳啊,咱也出把力。”

在澗循的劃動下,船頭的方向偏來偏去,不時地磕到岸邊發出碰碰的聲響。

“澗循,你小心點,不行讓筆齡來劃”溪沙埋怨道。

小船晃得厲害,大家都不停地調整重心找平衡。

淡仟緊緊抓著船幫,生怕跌到水里。

“溪沙說得對,讓我一個人來,澗循你不會劃,反而添亂。”筆齡說道。

“好吧。”澗循尷尬地放下了槳。

筆齡的竹篙插入了河底,船徐徐走上了正軌。

這一段的地下洞廳仿佛一個熱帶雨林。彎曲的樹根扎進了水里,森蚺蠢蠢欲動。林間掛下一個尼龍盒,魚兒不時地跳躍著。

水中插著一塊牌子:鱷魚出沒。

“叮。”

“你們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筆齡警覺地豎起了耳朵。

“有。”淡仟本能地貓下了腰。

“小心點。”用力撐了一下竹篙,“像是左前方45度墻壁上傳來的。”

“我去看看!”澗循說著跳到了船頭。

船身一陣劇烈地晃動。

“別亂動!”筆齡全力穩定著小船。

“對不起,對不起。”澗循連連道歉。

“澗循哥,你淡定一點啊,船差點就翻了。”溪沙拉起澗循被濺濕的衣袖。

澗循把袖子管挽起來,溪沙也幫著挽另一只。

“我感覺墻壁上好像有什么東西凹凸不平的。”貓著腰的淡仟瞇著眼睛朝筆齡說的方向看著。

“像是雕像,但看不清楚。”澗循手掌遮在眉間張望著。

“筆齡,能不能撐過去點”溪沙回頭說道。

“沒問題”筆齡邪魅地一笑。

船向著雕塑靠近了。

“好像真是一尊塑像,看著像是中國古代神話里的顓頊。”澗循一只腳搭在船幫上。

“這塑像的眼神好像朝著右面”淡仟覺得雕像的眼神似乎和平常見到的不太一樣。

船靠得更近了,筆齡拿起竹篙撐向岸邊。

“大哥,別靠岸,我們吃不準是不是有風險。”澗循往回擺了擺手。

“哦哦。”筆齡趕緊拿竹篙朝著岸邊一頂。

小船借著反作用力又退回了河流中央。

“那我們就還是順著水流向下。”筆齡撐著小船,離開了顓頊雕像。

這時,幾人還不知道,他們的一舉一動,正通過雕像的眼睛傳輸到了那位神秘女士的控制室里。

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四人的船繼續平穩地行進著,經過一個橋洞,光線暗了下來,橋洞壁上隱隱約約刻著一道道痕跡,它們頗有幾何想象力的美感訴說自己并非是天然的產物。小船平穩地駛出了橋洞,燈光又重新照了進來。岸邊一棵古樹的枝干像個垂垂老者,輕輕地搭在水面上;一陣激流涌來,硬是要將地下暗河造出大海的感覺。

“小心了,有浪。”筆齡穩若泰山地操作著。

波浪很快平息,前方水面似乎有一片影子晃晃悠悠。

“澗循哥,那什么東西啊?”溪沙似乎發現了什么。

“不知道,好像浮在水上。”澗循又站了起來,“用手電筒照它。”

幾人用手電光打去仔細一看,是一個超大型的浮動船塢,一排排旌旗插在四周迎風舞動。一個施工塔吊在邊上,不聲不響地懸垂著手臂。一盞火焰燈閃亮著光芒,燈泡用軟化的玻璃制成,像火焰一樣躍動著。一束側光從天井斜著打下,照在一口古井上,敦實、精致,仿佛周圍的一切都是為了烘托這口古井,要給這位打開洞廳密碼的鑰匙一個特寫。

“你們看那口井,好像一個藏寶箱啊。”淡仟露出了笑容。

“我去看看。””澗循沒等船停穩就一躍而起,跳在了被水沒過的臺階上,幾步一并,趟著水就跑上了岸。

“澗循哥。”溪沙埋怨地喊道。

“讓他去,你們等我把船停穩。”筆齡從水中抽出了竹篙,伸向岸邊頂著。

隨著船靠岸,大家都依次上了岸。

“讓我來瞧瞧,這口古井里有什么東西。”淡仟拍著手掌走了過來。

他往水井里瞧了瞧:“什么也沒有嘛,就是井水而已。”

“你們看,這是什么?”溪沙朝著古井旁邊努了努嘴。

只見古井邊上有一塊飽經滄桑略顯斑駁的石碑,上面隱約刻著三個有些風化的字——草原狼。

“草原狼?這地方活像個熱帶雨林,還能生活著草原狼?”淡仟說道。

“不會是躲在這口古井里吧?”筆齡又朝井底望了望。

井水波瀾不驚。

“你們瞧,那里有個高腳樓。”澗循不知什么時候跑出了很遠。

“澗循哥,你別老是亂跑啊。”溪沙跟了過來。

“瞧瞧去。”筆齡示意淡仟。

一個木制的高腳樓搭建在浮動船塢上,活像在一艘樓船上迎接著貴賓。

四人走上高腳樓,木地板吱呀呀地響,仿佛在提醒不覓蹤影的領主,這里有外來人的闖入。

四人推開長滿倒刺的木柵欄門,屋里靜得出奇,仿佛走進了屏住呼吸的獵人筑建好的陷阱。只見不遠處的柵欄上爬滿了藤蘿,藤蘿上方的墻上掛了一幅穿山甲的畫像,穿山甲的身上缺了一塊鱗片,邊上還寫著幾個字:七彩鱗甲。

“七彩鱗甲”淡仟念道,“這又是什么玩意兒?”

筆齡想了一想說:“你沒看見穿山甲身上缺了一塊鱗片嗎?想必缺的那塊就是七彩鱗甲。”

“該不會是讓我們在這洞穴里找到它吧。”淡仟驚呼起來。

大家陷入一陣沉默。

澗循走到了高腳樓的窗戶前,發現它正對著古井,而穿山甲畫像又正對著窗戶,仿佛有一道無形地射線將它們串聯了起來。

這三點一線的設計是巧合嗎?

溪沙撥弄著木門,發現門背后釘著一排竹簡,上面自上而下刻著一列字:草源狼的身上隱藏著七彩鱗甲的奧秘。

“澗循哥,快來瞧!”溪沙招呼著澗循,“這里有情況。”

“怎么了?”澗循走了過來,他看了看竹簡,點了點頭:“嗯,這個草‘源’狼的‘源’字明顯是錯別字么。”

“會不會這錯別字里藏著機關?”溪沙看著澗循。

澗循走上前摸了摸竹簡,只覺得每個字都刻得很深。

但一時間,他也沒有什么想法。

“行了,別管那么多了,這個高腳樓上我看也沒啥新鮮的,既然草原狼是關鍵,我們還是到古井那兒找找線索。”筆齡說道。

澗循望了望竹簡,和大家一起走下了高腳樓。

只見淡仟四處摸著濕漉漉的巖壁,又挽起袖子在河水里撈著。

“淡仟,你這是干嘛呢?”溪沙問道。

淡仟撈起了幾塊鵝卵石,甩了甩水,他說道:“我在找七彩鱗甲。”

“七彩鱗甲,草原狼,這里究竟有什么聯系呢?”澗循陷入了沉思。

地下洞廳的機關并非輕易能夠破解,筆齡正盯著河水出神。

河里不時有魚兒露出水面,有時沒能發現它們在哪兒,然而水面上泛起的一陣陣暈紋暴露著魚兒的蹤跡。

這時,筆齡覺得有一雙眼睛正盯著他們。

他環視了水面一周,不禁寒毛林立——一條凱門鱷正對他們虎視眈眈。

凱門鱷游了過來,漸漸靠近了正在水里淘寶的淡仟。

淡仟卻毫無察覺,他回頭對澗循說:“筆齡大哥,目前只發現了普通的鵝卵石。也許我們應該……”

說時遲那時快,鱷魚忽地撲向了淡仟。

“啊!淡仟小心!”溪沙嚇得失聲尖叫。

一陣劇烈的水花之后,一個人騎在了凱門鱷的身上,而且壓住了它的嘴巴。

這正是筆齡。

凱門鱷雖然咬合力驚人,但嘴往上張的力量還不夠強,此刻筆齡死死摁住了鱷魚。

澗循見狀,上前把早已呆若木雞的淡仟拉了過來。

就在淡仟遠離岸邊的一瞬間,凱門鱷使出了看家本事——死亡旋轉,它翻滾著身體擺脫了筆齡的控制。

真是千鈞一發。

鱷魚張著嘴和筆齡對峙著。

這時,澗循從背包里拿出一包魚干,朝凱門鱷身后的水里扔了過去。

鱷魚嗅到了魚腥味,轉身躥入了水里,追著食物走了。

危機暫時解除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洞穴的頂部突然降下了雨——這是埋在巖石里的暗管所為。

大雨嘩嘩地落下。

還好,伙伴們站在浮動船塢上,不至于一下被淹沒,可任憑雨下下去,整個洞穴都會灌滿了水。

時間不等人了。

淡仟又卷起褲管,他淌到了河水深處,站在沒及膝蓋的水里,繼續摸索著。

“怎么樣了?”筆齡走了過來。

淡仟站了起來,甩了甩濕漉漉的手,搖了搖頭。

他一無所獲。

此刻,只見無數個蓮蓬浮在水面上,亂花迷眼,分不清哪個是哪個,仿佛是要給負案在身的逃犯提供一個混淆視聽的庇護所。

浮萍布滿了水面,給地下河披上了偽裝,只等著來人大意失荊州,一失足化為一灘泡影。

這時,溪沙突然有了發現:“喂,你們快瞧!閣樓下面,好像有個鳥窩!”

這是個重大發現。

一排郁郁蔥蔥的蘆葦隨著微風舞動著身姿,仿佛招徠著顧客垂青一下掌中的瑰寶。

“對呀,早怎么沒想到呢。”筆齡一拍腦門,“很多地方的這種高腳樓下面都會養些家禽之類的。”

淡仟撿起從河里撈出的鵝卵石,朝鳥窩扔了過去。

“呼啦”一聲,一只鵪鶉撲扇著翅膀飛了出來,踉蹌地逃往遠方,只留下一顆潔白的鳥蛋,靜靜地躺在巢穴里。

四人沿著堤岸摸了過去。

“剛才飛過去的是什么?”澗循問道。

“不知道啊,沒看清楚。”淡仟說道。

“看體型像是只麻雀。”溪沙說道。

“不對,看飛行的姿態,像是只鵪鶉。”筆齡說道。

“你確定是鵪鶉?”澗循撿起了鳥蛋。

“基本確定吧。”筆齡說道。

澗循把鳥蛋放在掌中,向伙伴們展示著。

“筆齡大哥,你見過潔白的鵪鶉蛋嗎?”溪沙說道。

“這……”筆齡遲疑了一下,“也許,秘密就在這鳥蛋里。”

“好,那我們敲開來看看。”澗循掐碎了鳥蛋。

只見一堆黃色的粉末顯現了出來。

澗循用手捏了一把。

“這蛋壞了?”筆齡問道。

“不,這不是個鳥蛋,據我判斷,這里面的東西是雌黃。”澗循說道。

“雌黃?”大家異口同聲。

“雌黃怎么會在鳥蛋里?”淡仟問道。

“不知道。”澗循在思索。

溪沙望著剛才的高腳樓,里面的布景一幕幕地在腦海里過著電影。

“要說雌黃么,我想到了成語‘信口雌黃’。”淡仟喃喃地念叨著。

溪沙恍然大悟:“淡仟,做得好!謎題解開了!”

“怎么回事?”三個男生看向了溪沙。

溪沙也不吭聲,從澗循手里拿過鳥蛋,一路小跑奔上了閣樓。

男生們見狀紛紛跟在了她身后。

溪沙推開柵欄門,找到了門背后的竹簡,微微一笑。

謎題就在竹簡上。

只見溪沙取了一點雌黃,涂在了錯別字‘源’的三點水上。

“溪沙,你這是?”澗循問道。

“北宋沈括的《夢溪筆談》里有記載,古代修改錯別字時就要用到雌黃,因為刮洗容易傷到紙,用紙貼容易脫落,用粉涂則不能完全覆蓋,唯有用雌黃正合適。”

“所以才有‘信口雌黃’一說吧。”筆齡看了看淡仟。

這時,外頭傳來了一陣轟鳴聲。四人趴在窗口向下望去,古井像地震了一般,開始震動,

井水開始冒泡。

“澗循,對頭了!”溪沙喊道。

只聽得井里傳來了發動機的轟鳴聲,只見一尊冰雕從井中緩緩升起,露出了水面。

四人定睛一看,冰雕正是一只草原狼,它有兩只三角形的耳朵,一只耳朵特別大,一只耳朵特別小。

草原狼完全升出古井,周圍又都安靜了下來。

大家走下高腳樓,走到井邊,觀察著這頭狼。

這狼除了耳朵有些異常外,其他的與真實的狼別無二致。

“我覺得,問題就出在它一大一小的耳朵上。”淡仟說道。

“沒錯。只聽說螃蟹斷了一只螯再生,會一大一小,沒聽說狼的耳朵也能一大一小。”澗循說道。

狼的耳朵活像一個三棱鏡。

大家一時陷入了僵局。

可是他們得抓緊時間了,冰雕是在融化的。

溪沙并沒有注意到,一只蜘蛛正沿著她的褲管往上爬。

“溪沙!你腿上有蜘蛛!”淡仟大叫了起來。

溪沙低頭一看,嚇得不敢動,她呼喊道:“怎么辦啊?澗循,快把它捉走啊!”

可是這毛茸茸的蜘蛛,澗循也不敢碰。他撿起了木條,把蜘蛛打了下來,趕進了河水里。

蜘蛛游走了。

“哎呦,這七彩鱗甲沒找到,倒弄出這么個玩意兒來。”淡仟說著。

“等等,淡仟,你剛才說什么,再說一遍?”澗循好像有靈感了。

“倒弄出個蜘蛛來。”淡仟說。

“不是,之前一句。”澗循說。

“我說七彩鱗甲沒找到。”淡仟說。

“七彩?”澗循一拍手,“有了,是光的色散!狼的耳朵是三棱鏡,可以變出七色的光!”

“好想法!”筆齡聽了,走上前,用手電照著狼的耳朵。

順著光線望去,經過色散的光不偏不倚地穿過窗戶,打在了穿山甲的身上,補足了缺失的一塊。

這正是七彩鱗甲。

霎時,爬滿了藤蘿的柵欄逆生長似地旋轉著身子縮回了地里,仿佛一個剛驗證好首長證件的門衛,滿是敬意;周圍的燈光都聚攏了過來,穿山甲像活了似地從墻上跳了下來,接著又是機器的一陣嗡鳴作響。待到燈光散去,響聲停止,大家發現,穿山甲在地上刨出了一條通道。

大伙兒整理了一下裝備,爬了進去。

然而他們不知道,地下洞廳里的顓頊塑像,原本朝向右邊的眼睛,隨著“叮”的一聲響,轉向了左邊。

洞廳深處那個神秘的女士切換著監控顯示屏,抿了一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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