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音宗元音對天陽派傅遠之。”
宗門試煉之上,他們二人正巧被分到一組,對面那個身姿挺拔的少年對著她盈盈一拜,“天陽派弟子傅遠之討教。”
一場比試下來,傅遠之劍術超群,以一招之差險勝于她。
“僥幸得勝,師妹承讓了。”
落敗并沒有讓她有任何的不快,反倒看著眼前的少年,紅了臉。
回到看臺之上,她聽見師父正與天陽派掌門天曉道人說話。
“我這徒弟天資過人,樣貌也是一等一的好,是不是。”琴韻掌門笑著說道。
天曉道人點點頭笑答:“的確是個好苗子。”
“我瞧著遠之師侄也是極好的,他們年歲相當,倒也聽般配。我們家音兒配你家那小子,也不虧罷?”
天曉道人也笑的合不攏嘴:“哈哈哈,元音是個極好的姑娘,倒是要便宜那小子了。”
此時儲穎撲到了元音身旁,“師姐,你方才真是太厲害了,對上遠之師兄都勢均力敵呢。”
“是師兄手下留情了。”元音照實說道。
儲穎看著自家師姐,便知道她是動了心,壓低聲音道:“方才聽掌門說,這次試煉結束后,商量著想讓你同遠之師兄結為道侶呢,我師姐這般好,恐怕世間除了遠之師兄這樣驚才艷艷之人,也沒人配得上你了。”
“莫要胡說。”元音拍了拍儲穎的腦袋。
其實她當時也以為,傅遠之這樣的男子,生來便是要配她的。
他們后來時常一起研究道術,相談甚歡,一起下山除妖。所有人都以為,他們會結為道侶。
若是沒有后來那個妖狐的話,他們本該是一對的。
所以當清塵牽著那個女人的手,走到她面前的時候,她只覺五雷轟頂。
“元音師妹,這是阿裳。”
“阿裳,這是元音師妹,洛音宗最得意的弟子。”
“你就是元音罷,我常聽清塵提起你,說你性子極好,修為也高,是個絕佳的姑娘。”
看著他們交握的雙手,元音只覺得眼眶有些熱。
后來那個狐妖,時常與清塵出雙入對,與她也常常打照面,她嫉妒的快要發瘋。可那女子竟與她極為親厚,將自己的身份和盤托出,同她以姐妹相稱。
可笑,她如何會與一個狐妖做姐妹。
儲穎師妹知道了這件事,找到她的時候,都是小心翼翼的。“師姐,你別難過,是他沒眼光,他......他配不上你。”
元音輕笑,“是啊,他不配了。”
儲穎握緊了手中的劍,“師姐,我去殺了那個騷狐貍。”
“她已近成仙,你殺不了她的。”元音很平靜,“你回去,將此事告知師父,讓她去天陽,找天曉掌門。”
接下來,她面對著清塵和阿裳,依舊是熱情溫和的,“阿裳姐姐,你們如今打算結為道侶,也該上天陽山去同天曉掌門報個喜。”
阿裳望向清塵,有些猶豫。“可是......”
“遠之師兄,天曉掌門通情達理,一定明白妖亦有善惡,他視你為親子,你也該回去一趟。”
他們信了,很快便踏上了回到天陽的路途。
可等待他們的,卻是仙門的審判。
“孽徒,你竟與妖族為伍。”天曉道人站在長生殿首,斥道。
琴韻掌門亦坐在他下首,滿臉的不認同,“師侄,你可莫要糊涂,斷了大好前程。”
其他仙門掌門亦道,若是能在此斬了那狐妖首級,便不再追究。
元音本以為,這樣傅遠之該看明白了,該明白那狐妖與他并不同路,可是,他卻帶著那狐妖殺出重圍,逃離了天陽。
元音自此也頹靡了許久,而后,她在天陽后山,遇見了天曉道人。
不,或許是,一個入了魔的瘋子,
她明知不該幫他的,明知有違正道,可是當他說:“只要你幫我,我可助你提升修為,亦能讓那狐妖消失在人世間,你不想同遠之在一起嗎?”
聽到這里,她鬼使神差的答應了。
阿裳與傅遠之被黑衣人圍攻之時,最后的一劍,是她刺的。
“為什么?”阿裳不敢置信的望著她。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冷漠又沉靜,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你毀了我的姻緣,便該死。他亦然。”
她冷眼看著阿裳重傷之下,剖丹救了傅遠之,就要消散。
阿裳的身影漸漸模糊,卻一直直直地盯著她,仿佛要看到她的心底。“你不懂如何愛人,也不配愛人。”
天曉道人發覺阿裳的金丹已經進入了傅遠之的體內,這樣即將成仙的妖族,若非自愿,強行剖丹便會引來自爆,所以他只得將傅遠之帶了回去,洗去了他與阿裳所有的記憶,讓他成為了天陽掌門,道號清塵。
一心向道的清塵,忘了阿裳,卻依舊不會愛她。
而她成了天曉道人的鷹爪,成了他的傀儡。
帶領著那些非人非妖非魔之物,挖人心,取妖丹。
師父發覺了她的異常,跟著她尋到了天陽的后山,發現了一屋子的妖丹與人心。
“音兒,你怎么?”琴韻掌門不可置信的看著面前的一幕,她引以為豪的弟子,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師父?”元音滿臉驚恐,不住后退。
“快同為師離開。”琴韻早便發現天曉道人近來有走火入魔之勢,不想竟是入了邪門歪道,還帶著她的徒弟一并入魔。
琴韻一掌擊向天曉道人,拉住自己的徒兒便要離開。
“唔......”后心傳來被貫穿的痛楚,琴韻回過頭去,見一把長簫從身后貫穿了她的心口。
琴韻低頭看了看,這跟玉簫,是元音入門時,她贈與元音的法器。
“音兒......”
元音望著自己滿手的血,猛然將玉簫抽了出來,不住搖頭,“不要,我不是的......師父,我不是故意的。”
然后呢,然后她就從一身純白墮入了黑夜里,滿手鮮血,萬劫不復。
“唔。”元音意識回籠的時候,一把長劍已經貫穿了她的心口,她望著眼前這個男人,忽而不明白她為什么會愛上他。
“我師妹性子驕縱,但我所為,她并不知情,放過她。”
儲穎,或許是她最后的一點點良知,作為一個人,還能有的牽掛之人。
她有些累了,不想再殺人了。
她緩緩閉上眼,竟然沒有絲毫反抗的意圖。
“音兒,過來,師父教你吹簫。”
一滴淚從元音的面頰上滑落。
“師父,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