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村長和林奶奶有三個孫子、三個孫女。三個孫子都去了村里的秀才那里上學。三個孫女此時都在家,名字也隨意的很,大丫、二丫、三丫。林榛被安排跟她們一起玩。
大丫年紀比林榛稍大一點,長相嬌憨,臉皮薄愛害羞。二丫和林榛一樣的年紀,長的挺漂亮,但是一雙眼睛一直上上下下打量著林榛,讓她十分不自在。至于三丫,才五歲,一團孩子氣。
二丫打量了一下林榛。只見林榛今日穿的鵝黃的襖裙,外面披著青色大氅。衣物都是錦緞的,在太陽底下光澤十分漂亮。腰間還系著一個玉兔搗藥花樣的荷包。二丫就道:“你這個荷包瞧著不錯。”一邊說一邊竟是要伸手去摘。
林榛側了側身子躲過去:“我娘親給我繡的。”
大丫忙提醒她二丫:“二丫,要有禮節。”
二丫脖子一擰翻了個白眼:“誰稀罕?”
林榛皺了皺眉。
大丫見狀拉了林榛去翻花繩玩。二丫沒趣也就走開了。
大丫確實是個很和氣的姐姐。一邊翻花繩一邊跟她講村子里好玩的事兒。又說無聊了可以來找她,可以一起說說話做做繡活。
大丫說到這又夸道:“你娘的手藝那么好,你肯定也很好。到時候可以教我嗎?”
林榛瞧了瞧大丫的眼睛,挺真誠的。
“好呀,我有時還喜歡繡新花樣,到時候咱們一起琢磨。”
大丫開心笑了,連忙點頭。
另一邊林濟輝林巧月跟村長去鎮上辦了各種手續。戶籍妥帖了,地契拿在手里,林巧月才是放下了心。
下午村長的兩個兒子回來,提著好幾只野雞并一籃子野蘑菇。林奶奶下廚做了野雞燉蘑菇并燒豬肉。
開飯后大家都圍坐在一起。大丫跟榛榛此時已經完全混熟了,兩人拉著手坐在一起。三丫到了她娘的懷里。此時二丫瞧榛榛的眼睛更不善了,氣鼓鼓自己坐到一邊。
沒人理她。大人們都在寒暄。大丫并榛榛也聊的火熱。
“今天爹爹和二叔運氣不錯。山里的野雞味兒跟家雞不一樣,你好好嘗嘗。”大丫小聲跟榛榛說。
榛榛笑著點頭。
其實她上輩子是貴族夫人。雖然婆婆對她不好,但也不會短了吃穿。什么山珍海味沒吃過?但是世異時移,今日心境不一樣,吃起來也就格外香甜。野雞蘑菇湯鮮肉美,蘑菇更是比雞肉還香。
賓主盡歡。
晚上四個女孩一屋子睡。大丫對榛榛頗為照顧。二丫又陰陽怪氣說大丫嫌貧愛富趕著攀高枝。大丫被她說的眼睛都紅了。
榛榛嘆了口氣,岔開話說請大丫以后多找她玩之類的。
三丫雖是二丫的親妹妹,但是幫三丫脫衣服鋪床的是大丫這個堂姐。瞧這動作,應該是常日都這樣。
好不容易四人才睡下。
第二日清晨吃過朝飯林濟輝就告了擾,帶林巧月和榛榛去了自家莊戶。
林濟輝買的兩處莊戶連在一起,長三十米,寬十五米。莊戶后面有個池塘,池塘邊長著蘆葦。岸上有株桃樹。這兩處莊戶,一處有土坯房,另一處自那老人去世后被雪壓塌了。
三人進了土坯房。里面積了些灰,但是還很結實。于是三人收拾出來了兩間暫且住下。
把行李安置好,屋里還是空空的。這個急不來,得慢慢安置。
林濟輝又道:“榛榛,這蓋房子的事交給你可好?”
榛榛略有些吃驚:“我?”
“是呀。錢的事你不用愁。要做到的就是你和你娘要喜歡。”
“我是知道自己和娘的喜好,但我不會畫圖紙啊。”
“我給你聯系好人了,一會兒應該就到。”
林巧月嗔怪道:“你就慣著她吧。”
榛榛感動的不行:“舅舅,謝謝你。”
沒一會兒,就有匠人到了此處:“是林老板家嗎?”
林濟輝忙迎出去,:“正是。趙工頭來的好早。”
兩人寒暄了一會兒,趙工頭道:“我瞧瞧這塊地,咱們也談談您打算蓋幾間。”
其實趙工頭心里有些疑問。自己雖不能說是晉州城屬第一的匠人,也算得上前三。這趙老板把他找來,就是為了造一處農家小院?
很快林濟輝的話就給他解了惑。
“不瞞趙工頭,這房子蓋成什么樣,不是看我的意愿。我是為了姐姐和外甥女做的,她們開心就行。聽說趙工頭見識廣,這才請了您來。”
“那我要跟你姐姐談?這不大方便吧。”
“不,是我,趙叔叔。”榛榛從屋里走了出來,甜甜笑著,跟趙工頭打招呼。
趙工頭一看就樂了:“女娃娃,你能做的了主嗎?”
“我知道我娘想要什么樣的,我轉述給您就行了。難不成我還學不了舌?”
趙工頭想了想,這倒是。林濟輝的姐姐是寡居的,不方便。但是這個女娃娃倒沒什么忌諱的。于是要點頭應下了。
于是榛榛就跟趙工頭說了。要一座雙翼館,一處倉樓,一處東廂,一處八櫞亭,再留四分之一的地做個小花園。各個建筑的位置她都帶趙工頭看了。趙工頭聽得很認真,這確實是個大工程。他也提出自己的看法,地基打多深,如何省材料,一處廂房夠不夠用等等。
榛榛說完后,又補了一句:“趙叔叔先蓋雙翼館,我們住那里。”
趙工頭記好,說自己回去準備材料。林濟輝說都要最好的,記在自己賬上。
榛榛又說:“趙叔叔可有技藝好的梓人推薦,我想打些家具。”
趙工頭哈哈大笑:“林小姐問對人了,我弟弟便是梓人。技藝我能打包票。”
“那就先請您弟弟做一件小玩意兒看看了。且先做個桐木攢邊桌吧。”
趙工頭心想,這林娘子想的確實周到,也有見識,小姐也機靈。
于是大家商定,二十日過來施工,順便弟弟送桌子過來。說完林工頭就告辭畫圖紙聯系工人了。
趙工頭走后,又來了個婦人領著個婆子帶著五個小丫頭。林濟輝進屋又道:“我今日就去鎮上準備開鋪子的事,你們兩個在村里,雖說有村長一家照拂,我也不放心,我讓牙行帶丫頭過來了,你們好好選選。”
那婆子堆著笑上前行禮,口里只稱夫人小姐。林巧月還有些不自在,林榛卻是應對自如。
五個小丫頭細細介紹過自己擅長些什么,來自哪里,為何賣身等等。林巧月細細看了,留下了一個機靈的,一個身型高挑老實健壯的。
給過銀子,收起賣身契,榛榛便給她倆賜了名。前者叫湯圓,后者叫芝麻。
兩人剛想跪下謝賜名。便被榛榛攔住。
林濟輝瞧著她選的不錯,就讓牙婆離開。又指著那中年婦人說:“這是祁姑姑,這些年一直為我辦事,靠得住。還會些廚藝。我把她留給你們,我就安心了。林巧月點頭,“那你呢?”
林濟輝笑道:“姐姐放心,我鎮里有朋友,我去暫投他便是。”
林巧月這才放心。
送走林濟輝,兩人帶著祁姑姑和兩個丫頭又進了屋。
湯圓機靈,兩人剛坐下,她就幫夫人小姐倒了茶。而芝麻則去了外面劈柴。祁姑姑低頭侍立在一邊,沒有說話,但看得出來是在觀察兩個丫頭。
榛榛跟娘親說道:“昨兒大丫姐姐跟我說了這附近有小的草市,咱們下午去逛逛?”
林巧月點頭答應:“也好。”
此時接近晌午,林村長叫大丫送來了午飯。大丫提著竹編食盒,里頭裝著炊餅并兩個菜。
大丫笑道:“知道姑姑跟妹妹還沒開火,奶奶就派我送來了。”
打開食盒,里面是一盤炒雞蛋和一盤白菜豆腐。量都不少,足夠她們吃的。榛榛留大丫一起吃,她卻說還得回家幫奶奶收拾,便走了。
主仆五人一起吃的飯。林巧月榛榛讓她們坐下吃,她們一開始不肯,后來好說歹說,祁姑姑坐下了,另外兩人才坐下。五人邊吃飯邊聊天,祁姑姑見識廣,湯圓是個調皮的,飯桌上氣氛也不沉悶。
飯后。
榛榛取出了她們帶來的一些干貨。有銀耳、百合,還有林巧月熬臘八粥剩下的紅棗,做糖葫蘆剩下的白糖,道:“咱們做個銀耳羹,一會兒給大丫姐姐送點過去。”
湯圓年紀還小,一連聲應好。拿起原料去清洗泡發了。
芝麻沒說話,跑去生火了。
祁姑姑守著母女二人。榛榛開口問她:“姑姑,一會兒我來說,你來做好不好?娘親等著吃就行。”
祁姑姑答應了,便去洗手。
很快,一切就緒。榛榛跟祁姑姑來到了廚房。
榛榛讓祁姑姑把銀耳撕碎,跟百合一起放入鍋中,加水全部淹沒,大火燒開。轉小火燉煮。其中用勺子不時攪拌,方便出膠。燉了一會兒加入了紅棗和白糖。這里沒冰糖,只能先用白糖代替。
又燉了小半個時辰。
這時膠質已經析出,湯汁晶瑩絲滑,襯上紅棗,很是誘人。林巧月吃了覺得很熨貼。
榛榛也讓祁姑姑三個嘗嘗。
祁姑姑笑道:“倒是沒聽過這種吃法,很是香甜。”祁姑姑之前瞧見那白糖就十分驚訝,又瞧見母女兩個見怪不怪的樣子,心中也多了幾分尊敬。
湯圓吃的滿足的很,芝麻也說好吃。她們兩人只覺得自己運氣真好,遇上這么好的主子。
吃完榛榛給林村長林奶奶和大丫盛了一大碗,放在食盒里,讓芝麻走一趟。
大丫正帶著二丫喂雞。二丫耍滑,不肯動手,只讓大丫做。
大丫正忙著一個小姑娘在門口問大丫是哪個。大丫愣愣地接過食盒。
二丫使性子說榛榛偏心眼,說了一半被芝麻掃了一眼,不敢說了。
大丫的母親林大嫂子從廚房出來,聽見榛榛給帶了新鮮吃食,忙接過來拿到廚房。
兩人不知道這是什么。大丫嘗了嘗,說是甜的。林大嫂子就上蒸鍋熱了熱。
而后分成三小碗。讓大丫給爺爺奶奶端兩碗,剩下一碗自己拿到房里,等大丫回來吃。自己房里女兒爭氣,難得有得好東西的時候。
大丫給爺爺奶奶送去,兩個老人吃了都說好,一面說榛榛懂事,一面說大丫孝順。
林二嫂子鼻子都氣歪了。
之后大丫進了大房屋里,二丫進了二房屋里。
一個吃了碗銀耳羹,一個吃了一頓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