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行堅穿過長廊到了平東王府的書房門外。
“當當。”
輕敲兩聲后高行堅問道:“王叔在里面嗎?”
“吱呀”
木門輕啟,高行堅長身而立看向里面,平東王蘇恒正與他手下的三位謀士在里面靜坐。
看到高行堅,陶淺三人起身行禮道:“見過高將軍。”
高行堅抱拳回禮:“行堅見過三位先生。”
蘇恒坐在椅子上笑道:“行堅侄兒,快些坐。”
高行堅點頭坐在椅子上,蘇恒說道:“侄兒來府多日,本王公務繁忙,不知侄兒歇息的如何了?”
高行堅看向蘇恒,他嘴角輕笑:“王叔府上的仆人個個懂禮識趣,侄兒在這里覺得特別舒適,今日特來感謝王叔這些日子的照顧。”
蘇恒哈哈一笑:“侄兒勿要多禮,我與你父親同殿為臣,如同兄弟一般,我待你如同自己孩子,在這里莫要拘束,就當自己家就好。”
高行堅點頭,寒暄過后,高行堅瞧著屋內三位謀士,他開口道:“侄兒還有一事要請教王叔與三位先生。”
蘇恒心中略微知曉高行堅這次的來意,他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胡子問道:“侄兒但說無妨。”
高行堅點頭問道:“侄兒來此已有多日,觀城外大軍已經聚齊,不知王叔打算何時出兵?”
蘇恒看了一眼陶淺三人,他未開口,魏方策抱拳開口道:“高將軍,我等與王爺也正商議此事。”
他整理一下措辭又道:“此前一直沒有出兵是因為軍隊未聚集,如今軍隊已齊,但還有一事需要商議。”
高行堅看向他問道:“不知何事?”
陶淺接過話頭道:“將軍有所不知,此次攻倭需從澤國借道,如今之事在于澤國,王爺前些天派遣使者前去游說,但澤國國主并不同意借道之事。”
荀乃安點頭說道:“十多年來,東境一直安穩,我國常年于北部和大野王朝作戰,騎兵,步兵我國眾多,只是這水師我國甚是稀少,但倭國位于東海中央,需用水師攻之為上。”
蘇恒嘆氣道:“水師訓練不是一朝一日,但澤國與倭國接壤,屬于土地之國,為今之計只能從澤國借道而過。”
高行堅心中冷笑,雖然說后魏水師稀少,但終歸可湊出二十萬之數,那倭國舉國之力才二十萬民眾,能戰之兵不過十萬多點,如果蘇恒鐵心要打這一仗,自然會向朝廷借調水師,如今非要走借道澤國的路子,高行堅心中有數,蘇恒此次根本目的不是攻打倭國,而且自保。
他眸子輕合,如今皇上病重,太子年幼,而平東平西兩位藩王各有五萬之兵,兩王若是聯合,則有十萬之眾,何況高蘇兩家與劍州,柳州盤踞多年,其勢力早已根深蒂固,只憑借太子,是很難壓制的。
高行堅看著屋中四人的難為模樣,他心中暗道:“看來蘇恒已經知道了義父被削兵權的事了。”
高行堅索性不在這個話題糾纏,他起身對蘇恒道:“王叔,其實侄兒此次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向王叔稟告。”
蘇恒心中冷笑,他曉得高行堅是說兵權之事,從他進來時蘇恒就一直等待,扯了一陣這高行堅終于憋不住了。
他故作不知問道:“侄兒說來聽聽。”
高行堅看了一眼魏方策三人,蘇恒道:“這里沒有外人,侄兒有事說就是了。”
高行堅搖頭道:“王叔見諒,行堅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此事關乎咱們兩家,事關重大。”
蘇恒瞇眼,魏方策三人起身抱拳道:“王爺與高將軍有要事商議,我等三人先行告退。”
蘇恒點了點頭道:“三位先生先去歇息。”
高行堅把他們送到門口處抱拳道:“三位先生勿怪,此事確實重大。”
荀乃安抱拳道:“將軍,我等知曉,不會怪罪。”
高行堅關閉房門后,屋中只剩蘇恒與他,他走到蘇恒面前臉色一緊:“王叔,高蘇兩家危矣!”
蘇恒眉頭一皺:“侄兒,怎么如此慌張?”
高行堅道:“方才接到義父書信,皇上召他入宮后,義父被削掉兩萬兵權。”
蘇恒故作驚訝:“竟有此事!”
高行堅瞇眼觀察蘇恒的表情,他心中冷笑一聲,嘴中又道:“王叔!不僅如此,就連太尉那邊的兵權也被架空。我們高家與蘇家同屬一枝,此事,對咱們兩家極為重要!”
蘇恒坐在椅子之上喃喃道:“此事,是皇上為太子鋪路。這是實打實的削藩。”
高行堅嘆氣:“不出幾日,旨意應該會到柳州。”
蘇恒看向高行堅道:“不知你父如何應對?”
高行堅嘆氣,整個人都顯得頹廢:“我高家世代藩王,為國盡忠,皇上有旨,我父自然聽從。”
蘇恒驚訝:“就這么白白送出兩萬兵權?”
高行堅沉默點頭,蘇恒嘆氣:“可我這邊要對倭國用兵,如果交出兵權,此戰有些艱難了。”
高行堅開口道:“我義父現在仍然在北境駐守,只是這兵力,唉!”
蘇恒奇怪問道:“皇上不是把三州之地的兵馬交給你義父了嗎?”
高行堅隨即道:“可那終究不是自己家的人,不像王叔,如今連帶柳州朝廷軍馬,已有十萬之兵。”
蘇恒猛然抬頭看向高行堅,高行堅嘴角輕笑:“加上我帶的一萬驍騎軍,王叔已有十一萬了。”
蘇恒轉移話題道:“可是澤國不肯借道,空有軍馬,這場仗能不能打起來也是另說。”
高行堅端起茶杯看了看里面飄著的茶葉:“可原地不動,這場仗是不會打起來的。”
蘇恒看著高行堅,他突然明白了,他笑道:“那按侄兒的想法,本王應該如何?”
高行堅放下茶杯長身而立抱拳道:“王叔!大軍壓到澤國邊境,派遣使者到澤國借道!”
蘇恒猶豫:“如此,咱們就要對上澤倭兩國之力!”
高行堅輕笑一聲:“王叔,只要軍隊離開柳州,那這仗,打不打是咱們說了算,若不離開柳州,這個仗,咱們就說了不算。”
蘇恒點頭,他看向高行堅:“若朝廷旨意前來要我們收兵?”
高行堅冷笑:“我們只是借道去打倭國,可不是要打澤國,就算有旨意,可咱們沒打,就算是皇上知道,他也說不出什么。”
蘇恒點頭:“如此,善!”
高行堅抱拳道:“請王叔下令!行堅愿打前鋒!”
蘇恒起身點頭:“好!”
他打開房門喊道:“讓魏先生,陶先生,荀先生前來!”
下人匆匆而去,蘇恒轉頭看向高行堅,他的臉色有些紅潤:“侄兒,咱們兩家可是同氣連枝。”
高行堅點頭笑道:“一切聽從王叔調令!”
蘇恒點頭大笑:“好!真羨慕王兄有這么好的義子!生子當如行堅!”
“王叔繆贊,主要還是王叔棋高一著。”
蘇恒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時魏方策,陶淺,荀乃安已經來到門口,蘇恒開口道:“三位先生,立刻下達調令!”
三人相視一眼后抱拳道:“請王爺下令!”
蘇恒點頭:“魏先生隨本王坐鎮中軍,陶先生在于后軍領三萬人馬,荀先生于前軍領四萬人馬!”
他轉頭看向高行堅:“侄兒,此次由你領你部驍騎軍打先鋒,不知可有謀士?”
高行堅笑著抱拳道:“得令!王叔,小侄軍中有隨軍軍師。”
蘇恒點頭:“那就好!傳我軍令!三軍整頓,明日三更造飯,五更開拔!兵發澤國邊境!”
高行堅抱拳道:“侄兒告退!”
高行堅走后,魏方策三人沒有離開,魏方策問道:“王爺此舉可是要對上澤倭兩國。”
蘇恒笑道:“兵壓澤國后派遣使者前去借道。”
陶淺皺眉:“他們肯定不會借的。”
蘇恒冷笑一聲:“不借道,那就打!”
“這!”
蘇恒看著兩人道:“只有軍隊離開柳州,咱們才能自保,再說這平倭之策,本就是自保之術。”
一直沒開口的荀乃安突然笑道:“王爺此法高明,只要咱們在打仗,皇上那邊的削兵權旨意才不會到來。只是,攻打澤國之事沒有上報朝廷。”
蘇恒看著天空淡淡說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況,只要軍隊離開柳州,這打不打,都是咱們說了算!”
三人點頭,蘇恒嘆氣:“你們先下去準備吧。”
蘇恒轉身回房,他看著冷清的庭院,心中長嘆:“等到皇上歸天,太子登基后,如果再來削藩,那么東境,就天天打仗吧。”
“這樣,你們就會斷掉這個心思,相比于高思,本王可不會任由你們宰割。”
“咚咚咚!”
“咚咚咚!”
聚將鼓響,十一萬大軍集結,蘇恒一身戎裝站于高臺點將派兵,一隊隊兵將離開,天色漸漸暗淡。
凌晨的天光關已經來到數萬兵馬,待到了天亮,十一萬兵馬齊聚天光關,一身白甲的高行堅騎著尋云馬手提長槍在前,在他身后,是一萬劍州驍騎軍。
黑甲黑馬黑槍,驍騎軍靜立無語,磅礴殺氣如同實質,待得關門緩緩打開,高行堅一騎當先:“進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