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弟是周弈?”王老五惡狠狠地重復了一遍。
如果周博沒有說出這一句話,那還有一條活路。但這一句話,就像是一把尖刀一般,刺入了王老五的心里。
“周弈么?很厲害嗎?那……放心吧,他會去找你的!”說完,手起刀落。
王老五看著手中的這把圓月彎刀,贊了一句——好刀!
這一刀,結果的不僅僅是周博的性命,帶來的更是蓮花圣女心底深處的恐懼。這周博是何等人物?同輩當中有數的天才。
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天才,有時死上幾個也并不足以為奇,但那周博還有一重身份,那就是——他的弟弟叫周弈!
周弈,那豈止是“天才”這兩個字能夠形容得了的,那簡直就是圣人重生,仙人在世也不過如此,那是同輩天才的夢靨,那是整個帝國的明星,那是被稱為兩千年才出一個的妖孽!
三歲的先天,八歲渡劫,十五歲超越化罡境,現在雖然只有十七歲的年紀,卻已經是祛煞境巔峰的實力!他用十七年的時間,走到了很多天才一輩子都達不到的境界!
蓮花圣女真的有些怕了,看著那還滴著血的刀,她的心中布滿的是深深的恐懼!早知如此,當時就該從了他,不就是再多一個備胎而已嘛,對于她來說,這不過是件稀松平常的事情而已。
“唉……”她默默地閉上了眼睛。
“不對!”突然,她睜開了眼睛,柔情地看著王老五,眼眸如春日的陽光一般。伸出纖纖素手,拉著王老五的衣角,柔聲說道:“公子……”
一聲公子,欲拒還迎,含羞待放,眼神中楚楚可憐,眼角噙著半滴淚水。
我見猶憐。
王老五心神一顫,忽又想起剛才偷窺到的那一幕……
稍稍用力,甩開了蓮花圣女的手,只說了一句:“滾吧。”
蓮花圣女嬌身一楞,眼中閃出一縷慍怒,隨即又平復了下去,躬身施了一禮,便颯然而去。
王老五看著蓮花圣女離去的背影,心中忽得升起一絲失落。
搖了搖頭,不去想它。
回到無極堂,張西德見王老五的衣衫已經破損地不成樣子,拿了衣物,讓王老五換下。王老五與圓月閣掌柜的約定了取凝炁丸的時間,便帶著張三向青云鎮返回。
王老五始一離開,便見一只信鴿向著涼州飛去。
這一日,涼州城內,各方勢力的所有密探全部神秘消失。
華山,青陽派,天道廬。
一道劍光洞穿金頂。
“到底是誰干的?速速派人去查!我要將那個碎尸萬段!”
太白山,青山門,魔神洞。
“哦?這修行界竟出了這么一個膽大妄為的人?看來天圓子那老混球要出山了。”
涼州,北涼王府,議事廳。
“速速去查,我北涼境內竟出現了一股不弱于我驍龍衛的勢力,三日之內,若沒有結果,全部送到漠北挖煤去!”北涼王徐驍怒吼道。
雍州,秦王府,臨淵閣。
一個紫衣男子恭敬地向面前的長須老者問道:“牛先生,這件事您怎么看?”
嶺南,鎮南王府,靖海堂。
“天兒,無論這是哪一方勢力,我們都要小心謹慎。不可急在一時。”
“父親,我明白。”
京都,素王府,吐哺齋。
“看來徐老頭的日子不好過了哈……”
京都,皇城,未央宮。
“大伴兒,此事你親自辦理,務必小心!”
“陛下放心,奴婢自會小心從事。”
京都,丞相府,八寶堂。
……
修武城中雖然略顯繁華,但出了修武城,則是望不到邊的慘白和灰黃泥土相雜染的顏色,寒冷的北風仿佛都能讓人嗅到空氣中的鐵腥味。
天空中看不到一只殘影,光禿禿的樹林中,偶爾傳出一聲烏鴉的孤鳴。
一架豪華的馬車不緊不慢地游蕩在這昏黃的土路上,馬車上的鈴鐺不時發出歡快的聲音,打破了這北國的寧靜。
這歡快的聲音,仿佛從來不屬于這定靜的北國。
王老五將頭伸出窗外,一陣寒風吹來,打了個冷戰。
心道:好冷。
這天兒確實冷,冷得就和自己的心一樣。失望也好,失落也罷。
走的時候忘了買壺酒,如果現在有酒地話,那才正合他當下的心境。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他不知道這方世界有沒有杜康,如果有地話,他一定要在里面參上一個大股,不為別的,就為有酒的時候,隨時能喝到這解憂的佳釀。
馬車依舊在行進,鈴鐺聲壓過了車輪攆過泥土的吱呀聲,百無聊賴的王老五現在終于知道,為什么在造車的時候要給車上安幾串鈴鐺了。
放下簾子,看到張三嘴角的口水,略微嘆了口氣。還是這樣的人好呀,雖然并不聰明,但總歸沒有什么煩心的事。
唉……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從此處過,留下買路財!”一段極帶有行業特殊性質的發言打破了王老五的惆悵。
車夫見面前的這一伙破衣爛衫的土匪,并沒有停下馬車,反而用力地甩了一下鞭子,馬車便像離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
土匪們見馬車不僅不停,速度反而更快了,慌忙在中央讓出一條通道。有幾個速度慢的小賊躲閃不及,被撞倒在一邊,發出一陣陣的哀嚎。
這樣的小事本不足讓王老五留心,畢竟在這漠北邊疆,不知有多少個山頭,又不知有多少群這樣的土匪。雖說是太平盛世,但那是上層的盛世榮華。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王老五本欲沖散了人群也就是了,但這陣陣哀嚎之聲,卻不禁讓他動了惻隱之心。
馬車停了下來,王老五盡量收拾出一個和善的表情。
他并不擔心這些土匪搶了他,這是實力,實力所帶來的是絕對的自信。
微笑,微笑,還是微笑。王老五不斷地提醒自己。
那群土匪見馬車上下來一個貴公子模樣的人,也不管那幾個受傷的同伴,立即將馬車圍在中間。
王老五打量著這些土匪,不由發出了一聲輕笑。
這不是嘲笑,連王老五自己也說不出來,自己為什么會發笑。可能是因為那個帶頭的男人身上爬滿了補丁的衣服,也可能是因為跟在大哥身后的那個能看到骨頭的瘦猴,也可能是后面那個拄著拐棍的小癩痢……
這群土匪看著這個衣著光鮮的公子,有的眼神里是貪婪,有的眼神里是渴望,有的眼神里是憎惡和鄙視,還有的是恐懼……
那帶頭的男人見王老五并不害怕,強挺了胸膛,把一柄滿是缺口的破刀橫在胸前,喝道:“此山是我開,此路是我栽,要從此處過,留下買路財!”然后惡狠狠地瞪了王老五一眼。
話剛說完,旁邊那個瘦猴對帶頭男子說:“八哥,錯了錯了。應該是: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從此處過,留下買路財。路是栽不了的,樹才能栽!”
“哦,錯了,那我重新再來。”帶頭男子又重新說了一遍,然后小聲問旁邊的那個瘦猴道:“這次對了沒有?”
“對了,對了,這次對了!”瘦猴回答后,又對著王老五說道:“留下買路財,買路財!”
“買路財,買路財,買路財……”其它土匪用木棍敲著地,也跟著瘦猴喊了起來。
王老五見這副情景,讓車夫拿了幾兩碎銀子,扔給了為首的男子,說道:“回去給地上的那幾個兄弟看看病吧。”
一眾土匪見得了銀子,頓時心花怒放,抱著帶頭男子歡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