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玄用環體術幫她檢查了一遍,確定她在衛卿那里并未受到任何傷,面具下他輕輕啟齒:“連本王都不怕,竟會害怕衛卿。”聽出一股難以名狀的笑意。
做完一切后,他便坐在軟榻上打坐。
夏日的早晨,很快就亮了。瑞王府的侍女不敢怠慢這個瑞王少有的朋友,早早的端著水以備貴客的洗漱。
但是當她輕輕推開門走進房間時,卻被軟榻上的面具人驚嚇到,手上的盆子掉落在地上,打破了瑞王府寧靜的早晨。
雖然大國師偶爾也會突然出現在瑞王府,剛開始這里的下人也因此被嚇過好幾回,但也習慣了他突然出現在瑞王府的碎竹軒。
侍女春兒驚恐地跪在地上,顫抖地為自己打落盆子而求饒,她很清楚,第一次大國師來這里,瑞王的貼身侍女小安誤闖碎竹軒,一刻鐘后,她的身體飛出門外,當場死亡,瑞王對于這件事卻無任何的反應,就像從沒發生過那般,瑞王府誰不知,小安跟著瑞王將近10年的侍女?
軟榻上的人并未有任何反應,而雨瀾卻因為盆子落地的哐當聲而驚醒,她微皺著眉頭,撩開床簾,看著跪地求饒的陌生侍女和地上的盆子滿地以及灑落的水,又沿著視線看向軟榻上的冥玄,便猜到七八分了,見他并未任何動作便對那侍女道:“下去吧,叫其她人進來收拾一下。”
春兒如獲大赦地逃出了房間,又因為雨瀾救了自己一命而對其產生好感。
侍女們盈盈地走進來,對這打坐的大國師行了禮后站在床邊,卻因為他而無法進行對雨瀾的洗漱。
雨瀾也意識到這一點,不禁皺著眉頭,但卻見他絲毫沒有要離去的樣子。
他這是不打算走了?
雨瀾有些無奈,她見自己穿的衣服不算裸露便穿上鞋子,徑直地走到他面前,而侍女們有些詫異又有些畏懼,生怕雨瀾被他傷著,更拍禍及自身。
“師父,能否移步,容徒兒洗漱?”
他緩緩睜開眼睛,見眼前的人兒有些惱,他倒覺得她有些好笑,卻又因為她第一次喊了一句“師父”而有些莫名的感覺,他挑了挑眉。
沉默讓房里的侍女們有些惶恐,均顫抖地跪倒在地上,而雨瀾聞聲有些奇怪,為何她們會如此驚慌。他在她面前雖是沉默寡言,卻未曾動過殺戒,自然不知他若是殺人,會是如此讓人心寒。不等她反應過來,那人便下了軟榻,輕輕地走出房門,寬大的袖子與衣帶隨著他的走動而飄舞,空氣里還殘留著屬于他的淡淡清香,雨瀾望著這有些唯美的背影竟失了神。
而地上的侍女們詫異地看著這一切,因為預期的悲劇并未發生。頓時對這個千兮小姐感到有些好奇。她喚他師父?侍女們很快便猜到她的身份,卻也不敢多說半句。
待她洗漱完畢之后,她走出房門,門口的丁深和陸劍告訴她大國師和瑞王在碎竹軒。
碎竹軒的門口她正欲敲門,兩人的對話卻使她停下手中的動作。
“師父,正如你所言,微雅公主和傳聞不符。”是慕容瑜嚴肅的聲音。
一陣沉默后,大國師轉了話題。
“一個月后,你便要去南商,好好準備一下。”還是那樣淡淡的語氣,聽不出任何情緒。
“南商?”很顯然,慕容瑜覺得這安排很是突兀,卻也沒有任何異議,只是有些不解。
“南商此刻內憂外患,你多做些準備,不可輕心。”大國師悠然地喝了一口茶,語氣里聽不出任何擔憂。
慕容瑜皺著眉頭思索,隨后問道:“師父,那建安郡主……”
不知為何,慕容瑜突然停住了。
沉默了一會,卻聽到另一個聲音道:“偷聽可不是君子之舉。”
門外的雨瀾內心一愣,心里道:我又不是君子。
但很快便恢復了平時的表情。
隨后她推門而入,慕容瑜投來冷漠的目光,而大國師依舊品味著手中的茶。
雨瀾沉默地向兩人行了禮,隨后站在慕容瑜的旁邊。
慕容瑜收回目光思索著什么,而大國師用淡粉的薄唇輕輕的抿了口茶,銀色的半邊面具此刻有些清冷。
“師父。”雖然這種情況對于他們倆經常如此,但雨瀾卻感到有些尷尬,便打破了沉默。
慕容瑜有些驚訝,過去的一個月里,她雖對大國師言從計聽,但卻也看得出并非自愿,倒有些敷衍,也從來沒有叫他一聲師父。
而大國師倒也從容。
是的,最初雨瀾很討厭這樣,莫名其妙地變成了他的徒弟。內心也是一股叛逆,雖是如此,但她也不沖動,知道對方的權威,還有自己的實力。但是經過昨日那番事后,她深深地意識到她需要這個師父,她需要把自己變強,而且她需要關系,她需要像慕容瑜這樣強大的后盾做靠山。
雨瀾跪在地上,衣裙席地,她低頭道:“徒兒貪玩,請師父責罰。”語氣真誠,無半點委屈柔弱。她放了他鴿子,意識到本領的重要性,自是怕他不再教自己靈術。
“哦?”大國師有些詫異,主動受罰?于是他順水推舟道:“一個月后,你隨你師兄一同去南商便是。為師便當什么也沒發生。”
他說的她自是必定聽從,但是若非她自愿,那么事情也不太好辦。若讓她心甘情愿卻能事半功倍。
“是。”抬頭見他依舊是無喜無怒的模樣,她便起身,對慕容瑜行了個禮道:“師兄,過去瀾兒太貪玩,還望多多包含。”
而慕容瑜表情雖然依舊冷漠,卻也沒反感她所說,雨瀾覺得他算是接受了自己,畢竟這兩個,一個冰塊,一個石頭,冷而無表情,只要不是發怒都算好情緒。于是她便放心了。
隨后兩人便下了一局圍棋,兩人盤腿對坐,熏香的煙霧繚繞,大國師有些松散的長衫及地,銀色的半邊面具增添了些神秘的色彩,因為下落旗子而露出白皙的手腕,而慕容瑜今日所穿自是窄袖束腰衫,發絲全部挽成發冠,相對于大國師的半挽著而言,極其利落,窗外的光,讓兩人高挺的鼻子,精致的五官顯得無比俊美,兩人坐姿和動作均優雅,雨瀾站在一旁很是愿意地欣賞著這一幕,這兩人此刻倒不似師徒,而是兩個知己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