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總!鐵總!”
吳振鷹嗓門洪亮,刻意帶著幾分醉態(tài),霎時吸引了周圍幾桌人的目光。
“來來來,姓吳的敬你一杯!”
鮮于鐵年近五旬,身材魁梧,面閣方正。二十多年前,他與發(fā)妻劉氏以一輛破鐵車和鴛鴦輪創(chuàng)辦鏢局,縱橫黑白兩道,威名遠播,更創(chuàng)“鴛鴦雙劍劍法”以彰伉儷深情。不久前劉氏病逝,他悲痛月余,迎娶了城南盧員外的小女兒玉珍,此事在全城掀起熱議。有人借用蘇東坡嘲諷張先的典故,笑稱鮮于鐵“鴛鴦鐵車未破敗,一樹梨花壓海棠”。
鮮于鐵與吳振鷹素有嫌隙,知他來者不善,礙于護龍會及各派的面子,還是端起酒杯應道:“吳掌門客氣。”
吳振鷹不急著碰杯,高聲笑道:“吳某佩服鐵總老當益壯!不過這鴛鴦雙劍劍法,本是鐵總與舊夫人所創(chuàng),如今你另娶新歡,怕是得改個名兒——不如叫‘新鴛鴦雙劍’?”
這話飽含譏諷之意,各派聞而聳動。
鏢師馮準等人怒目圓睜,鮮于鐵掃視四周,強壓怒火道:“張某是否老當益壯,劍法是否改名,皆是私事,不勞吳掌門費心。”
吳振鷹言辭犀利:“你當年靠一輛鐵車與嫂夫人闖蕩江湖,得了‘鐵車鴛鴦’的名號!嫂夫人巾幗不讓須眉,與你同生共死,江湖上誰人不知?如今她尸骨未寒,你就另覓新歡,這‘鴛鴦’二字,聽來豈非拗口已極?”他抬手指向飄揚的鏢旗,旗上繡著鐵車與鴛鴦輪,中間嵌著“鐵”字,正是鐵車鏢局的行鏢記號,南北武林見此旗無不避讓。
“依我看,這旗號也要改一改,就叫……就叫‘鐵車快活’?”吳振鷹言語歹毒,句句戳中鮮于鐵痛處。
鮮于鐵雖老成持重,到底已喝了十多杯烈酒,再也按捺不住,一聲暴喝,手中酒杯瞬間粉碎。他成名絕技是“鴛鴦輪法”,但一身外家硬功也極為扎實。
吳振鷹早有防備,敏捷后撤,同時腰間“飛鷹環(huán)”已然在手,精鋼打造的圓環(huán)帶著尖銳的破空聲,直削鮮于鐵手腕。他嘴上挑釁,實則就是要逼鮮于鐵動手,好借機發(fā)難。“乒!”一聲脆響,鮮于鐵手腕一翻,竟用護腕硬生生格開了飛鷹環(huán)。兩人瞬間斗在一處。鮮于鐵掌風剛猛,勢大力沉;吳振鷹身形飄忽,飛鷹環(huán)刁鉆狠辣,專攻要害。兩人都是武林中成名已久的高手,一交斗便勁氣四溢,周圍酒桌碗碟被震得叮當作響,各派紛紛驚呼避讓,杯中酒突然不香,都朝兩人望去。
歌姬被嚇得花容失色,早退出聚英場。徒單朗和蕭波這時才走回克術身旁,幾人相視一笑,似早已預料到這場爭斗。
兩人纏斗小半個時辰,勝負未分。
克術見狀,緩緩起身呵止:“兩位快快住手!今日盛會,豈能因口角傷了和氣!”兩人斗得正酣,哪里肯聽?克術“無奈”地嘆了口氣,對蕭波使了個眼色。
蕭波身形一晃,如鬼魅般插入兩人之間,袍袖一揮,一股柔韌內勁涌出,將兩人硬生生分開。兩人只覺氣血翻騰,驚疑不定地看向蕭波。
克術趁機朗聲道:“今日邀諸位做客,原為喝酒論武,增加情誼。刀劍無眼,快意恩仇固然無妨,且不可因此受傷。”
有人應道:“有理有理!”
克術接著道:“大家并立開封,既為謀得一日溫飽,也為弘揚武學精義,至于鋤強扶弱,報效國家那是后話。如今武林風氣不純,秩序凌亂,前有倨傲盜賊留書竊寶,在場許多門派深受其害,我聽說諸位還私下猜忌。好在那盜賊忌憚提刑司蕭大人,自行交出了所盜之寶。因此我斗膽提議,不如借此‘聚英場’,各派推選高手以武會友,大家切磋一番!最終技壓群雄者……嘿嘿……”
各派聽得津津有味,他最后故意賣個關子,引得無憂門樂不歸追問嘉獎之事,各派紛紛附和,連一向心如止水的聽松觀玄清道長、宛月莊莊主李清荷以及相國寺本清、本濟大師等人也都隱隱期待。
不多時克術走到中央,待眾人安靜后朗聲笑道:“開封乃我大金軍政要地,有諸位鎮(zhèn)守于此,軍民自得安穩(wěn)。為防禍起蕭薔,咱們應當同力協(xié)契。諸位雖各不份屬,我受朝廷之意,期望選出一位盟主,能夠統(tǒng)率群豪,共衛(wèi)真章。”
“受朝廷之意?啊!這這這……這是要咱們結盟!”
克術接著道:“不錯,能夠技壓群雄,咱們恭恭敬敬稱一聲盟主又有何不可?往后同道有難,但須驅使,其余門派不得推諉!諸位意下如何?”此言一出,場內頓時炸開了鍋。技高者出任開封盟主,也等于引領整個南京武林,單照衣、單照裳與無憂門樂不歸、樂戰(zhàn)元等低聲商議;展家堡展文泰撫摸著青龍劍;其余各有心思,大多都想爭奪眼下這開封武林的第一把交椅;蒙家莊和明月樓結伴而來,蒙莊主和司馬煜眼神相接,面色都很凝重。
吳振鷹第一個高聲附和:“克術大人提議甚妥!有人招搖撞市,常說在開封首屈一指,今晚機會難得,比武勝負一眼可斷,就看大伙敢不敢上場。”說完朝鮮于鐵輕蔑一笑,鮮于鐵冷哼一聲,雖料其中或有蹊蹺,猶箭在弦,不得不應道:“鐵車鏢局奉陪到底!”其余門派即使不擅武學,也不好當場反對墮了威名。
克術見群情聳動,笑容更盛:“好好好!那就請諸位自行斟酌,稍后派出一名高手到場下切磋,注意點到為止!最終勝者,即為盟主!”
話音一落,聚英場瞬間變成了沸騰的擂臺。
紀霜晚、葉輕絮與謝回春同坐一桌,看各派摩拳擦掌,想來比試必定精彩紛呈。葉輕絮低聲問紀霜晚道:“三姐,你猜哪一派能脫穎而出,成為開封盟主?”紀霜晚目光橫掃,看不遠處一人悠然暢快,與同伴談笑風生,不是別人,正是歐陽虎,打趣地道:“我雖不知誰能做盟主,卻知那個人肯定做不成。”葉輕絮順眼瞧去,各派其時都嚴陣以待,私下商議戰(zhàn)術,只歐陽虎與李叔李代官輕松寫意,葉輕絮道:“興許他成竹在胸,咱們不可以貌取人。”謝回春笑道:“這一點紀姑娘說得沒錯,那人是紫綢莊的主人歐陽虎,不止是本地巨商,他大哥更是整個南京的首富。”葉輕絮瞧歐陽虎背后并無門派旗幟,點點頭道:“三姐慧眼識人,小妹佩服。”紀霜晚推她道:“快看快看!”
原來克術命人在場地中央畫了一個五丈見方的白圈,并宣道:“踏入圈內即為應戰(zhàn),拳腳刀劍不限,認輸或出圈者敗!”另請謝回春、紀霜晚、葉輕絮三人作證。
飛鷹派輕羽堂陳澤率先出列,無憂門樂戰(zhàn)元上前挑戰(zhàn)。陳澤手中輕羽鞭如靈蛇般抖開,樂戰(zhàn)元雙掌翻飛,以“無憂流云手”格擋,掌風與鞭影絞作一團。陳澤忽地錯步旋身,鞭法驟變,鞭梢飄忽,卻在貼近樂戰(zhàn)元面門時陡生勁氣——正是輕羽鞭法第六式“纏絲式”。樂戰(zhàn)元猝不及防,腕骨被鞭梢掃中,悶哼一聲退開三步,陳澤勝。
由于并非車輪戰(zhàn),敗者下場,勝者待定,其余對陣自行邀約。勝敗皆贈黃金,勝者額外附有頂級美酒一壇。
除無憂門外,各派歡呼雀躍,都稱十分過癮。
接著玉繡坊主人花織云手持繡花針,明稱暗器在手,如若各派畏懼,她也不換兵刃。
各派素知玉繡坊針織工夫異常了得,尤其“天女散花針”獨步武林,俗話所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遲疑之際,宛月莊莊主李清荷走向擂臺道:“讓我試試!”各派都贊她膽識過人。
圈內花織云袖口銀光連閃,數(shù)十枚細針分上中下三路急射,李清荷素手一揮,軟綢長鞭如彎月橫空,“月下七式”首式“月籠寒江”展開,綢鞭旋舞間將細針盡數(shù)卷落。未等花織云再發(fā)暗器,李清荷長鞭已如靈狐出洞,鞭梢點中她手腕麻筋,花織云暗器脫手,屈膝行禮退下。
有人喝彩道:“當真一物降一物,原來軟綢專克細針!”克術拍手笑道:“李莊主的月下七式名震中原,今日一見果然不假。來人啦,多贈李莊主一壇美酒。”李清荷直呼承讓。
隨后云淵閣姜鶴齡長劍出鞘,劍勢剛猛如瀑布直瀉,北五行門趙之文卻赤手空拳迎上。姜鶴齡劍指趙之文面門,趙之文不退反進,左手化“金”形格擋劍刃,右手成“木”形直戳腰眼——北五行拳講究五行相生相克,拳風剛柔并濟。姜鶴齡劍勢被破,急退半步欲變招,趙之文已欺近身側,“土”形拳重重擊在他肩甲之上,姜鶴齡踉蹌后退,趙之文北五行拳勝出。
聽松觀玄清道長手持拂塵,與相國寺本濟大師相對而立。兩個一道一僧,對盟主虛位實無興致,約定以武會友。玄清拂塵輕擺,“松風劍法”化作漫天虛影,本濟大師雙掌合十,羅漢神功運于雙臂,任由拂塵掃中掌心,似鐵石般紋絲不動。待玄清劍勢稍歇,本濟大師突然踏步上前,“韋陀獻杵”式雙掌齊出,掌風迭近,玄清道長拂塵被震得脫手飛出,踉蹌后倒退三尺,本濟大師羅漢神功技高一籌。克術贈了許多道袍僧袍,又稱擇日定對聽松觀及相國寺大加修葺。
接著展家堡展文泰拔出青龍劍,劍身寒光流轉,清風閣蕭無病則手持判官筆應戰(zhàn)。展文泰劍走剛猛,“青龍十三式”初式“龍嘯九天”劍氣縱橫,蕭無病判官筆刁鉆迅捷,專攻破綻。兩人拆至二十余招,展文泰突然變招,繞開判官筆直刺對方肩井穴,蕭無病急退時腳下不穩(wěn),展文泰青龍劍點地收勢,微笑頷首。
落霞谷慕容秋看各派高手陸續(xù)登場,固然武功低微,想著助興,亦快步跳入方圈。蒙莊主對蒙婷道:“咱們無意爭勝,但一向不與人動武的慕容谷主都出場了,婷兒你也露一手吧!”蒙婷應聲出戰(zhàn),因有飛天疾行功傍身,動靜間切換自如。慕容秋折扇“唰”地展開,蒙婷擰身躲避,在對方扇面即將合攏時扣住扇骨。慕容秋運力奪扇,蒙婷手腕翻轉,借力打力將她甩出方圈,慕容秋立足不穩(wěn),蒙婷輕松取勝,趕忙將慕容秋扶起,兩人相視而笑。
明月樓簡守業(yè)使一對分水峨眉刺,鐵車鏢局馮準則橫握鑌鐵護手刀。簡守業(yè)身法飄忽,峨眉刺如毒蛇吐信,馮準卻刀勢沉猛,大開大合,刀風卷起地面塵土。兩人斗至八十多招,馮準突然沉腰立馬,刀光化作匹練橫斬,簡守業(yè)急退時腳踝被刀風掃中,一個趔趄險些倒地,馮準收刀站定。
待馮準得到黃金和美酒時,月色已濃,赤焰門一反常態(tài),居然無意爭勝,從始至終不派人出場。
有人稱首輪取勝者該要下場再行角逐了,克術擺手道:“不急不急!”
群豪不解,克術笑道:“方才親眼見識了各派高手的絕技,當真令人嘆為觀止。護龍會幸與各派一道,期望興盛中原武風。我身旁有一位本會的年輕人,他少時于洛陽神劍門學藝,此后一直在中都任職,近日才到開封。年輕人到底不知天高地厚,他看七位高手先后取勝,竟私下跟我說,他也想上場試一試!”說完推一人走向聚英場中央,對那人重重囑托道:“此次機會實屬難得,也是你莫大的榮幸,須向前輩們好好學習學習!”
各派聽克術言語謙遜,未便立刻揣度。紀霜晚卻道:“這人高大魁梧,行步穩(wěn)健,動如雷霆,比先前分開鮮于總鏢頭和吳掌門那女真人更厲害,恐怕在場難有敵手!”
葉輕絮將信將疑,瞧那人朝四周抱拳,且連聲稱道:“請各位前輩手下留情。”正是徒單朗。
有人舉杯說道:“看樣子這人年紀雖小,膽子卻大,似乎想一人獨挑各派!”
他身旁一人道:“就看首輪取勝之人敢不敢應戰(zhàn)了!”那七人乃是:陳澤、李清荷、趙之文、本濟、展文泰、蒙婷、馮準。
陳澤最先取勝,自然不便退讓,喝了一口酒后昂首出列,兩人在方圈過禮。
徒單朗站定如松,陳澤揮了揮衣袖,飛鷹派眾弟子齊聲歡呼,料來本派堂主要擊敗這年輕的女真人,自是不在話下。且看陳澤輕羽鞭疾掃,徒單朗不閃不避,左手二指精準夾住鞭梢,稍一用力,陳澤只覺手腕劇痛,鞭子“當啷”落地。僅此一招,陳澤堪堪就已敗下陣來。他呆立當場,徒單朗忙道:“陳兄才飲烈酒,一時大意,承讓承讓。”
有人不合時宜地說道:“馬有失蹄,陳堂主不必介懷!”陳澤面上無光,悻悻而回。吳振鷹笑道:“勝敗乃兵家常事,無妨無妨。”
徒單朗并不下臺,其意是想輪番挑戰(zhàn)其余高手。宛月莊李清荷旋即上場,徒單朗照例抱拳。李清荷綢鞭卷向他腰腹,徒單朗身形一晃,如青煙般掠過,指尖在她肩井穴輕點即退,李清荷綢鞭落地,氣血翻涌,不到兩招即敗下陣來。
徒單朗連勝兩場,可說不費吹灰之力,究竟是他武功高深莫測,還是陳澤、李清荷二人實乃泛泛之輩,各派一時都如丈二的和尚。
過不多時,北五行門趙之文翻身挺立,對徒單朗道:“閣下武功不俗,就由趙某來領教高招!”說罷揮拳直擊,徒單朗右掌化圓,將他拳勁盡數(shù)卸去,左手食指點中他胸口“膻中穴”,趙之文如遭雷擊,后退三步力有不怠,待徒單朗欺近,連續(xù)施展北五行拳及北五行掌,但無倫他拳掌如何交擊,徒單朗均以充沛的內功抵擋。趙之文多次隨父親趙賢赴大宋走訪,沿途所遇盜匪流寇不勝枚舉,卻總能將對方一網(wǎng)成擒,自認為已邁入高手之列,可惜徒單朗好像有用之不竭的招式,最終敗在了第二十回合上。
各派如坐針氈,有的早已站起身來。
相國寺本濟大師合十念道:“阿彌陀佛,貧僧向施主討教幾招。”
徒單朗忙道:“討教二字愧不敢當。”本濟不再多說,雙掌齊出,徒單朗卻不硬接,繞著他飛速游走,兩人在方圈來回拆到二十余招后,徒單朗掌影忽如蝶舞般落在本濟背穴,本濟悶哼一聲,羅漢神功瞬間潰散。
蒙莊主憂心忡忡,輕聲問姬萋道:“萋萋,你曾在少林寺見過崆峒派葉芳的身手,依你看,這位徒單將軍比得過么?”姬萋不假思索地道:“比不過!但徒單將軍連勝四場,就像沒使全力一般,也稱得上當世頂級高手了。”蒙莊主嘆了口氣,姬萋雖不知外公問了葉芳之后何故長嘆,仍輕輕拍了拍他,蒙莊主看外孫女乖巧懂事,心頭郁悶稍解。
其后展家堡展文泰手持青龍劍,大踏步挑戰(zhàn)徒單朗,本來氣勢十足,徒單朗袍袖一卷,展文泰劍刃立被柔勁帶偏,徒單朗指尖順勢點其手腕,青龍劍脫手飛遠,前后又不過二十來招。
全場漸漸變得鴉雀無聲,許久才有人發(fā)出聲響:“我開封當真沒人了么?你們先前怎么比的……”
蕭波對歐陽虎私下耳語,稱徒單兄所使不過三成功力,歐陽虎驚嘆之余,面上亦現(xiàn)不悅,心道:“倘若阿飛在場,定能滅了你們囂張的氣焰!”
這時輪到蒙婷出場,徒單朗望一眼姬萋,心中自有一番打算。蒙婷知難以力敵,卻仍慨然以赴。徒單朗行禮后攻勢銳減,掌風始終避過要害,兩人竟而拆到了一百多招,直至克術故意將酒杯摔倒,徒單朗才趁蒙婷變招之際,指尖在她肘彎輕輕一拂,蒙婷手臂一麻,徒單朗右掌微展,將蒙婷推出方圈。姬萋害怕母親受傷,忙起身攙扶。
最后首輪取勝者就只剩下馮準一人,各派喊聲再起,期望他能力挽狂瀾。鮮于鐵更重重囑托道:“咱們開封武人的榮光,切不可毀于一旦!”馮準肩負重任,扛著大刀跨入聚英場中央,起初刀勢剛猛,徒單朗被迫閃躲,不敢蠻力相抗,前二十回合馮準占據(jù)上風。各派心緒大震,不由得搖旗吶喊。馮準身形極快,欲乘勝追擊,徒單朗故意賣個破綻,引馮準追出十來丈遠,各派還道徒單朗連戰(zhàn)六場,終露疲態(tài),豈料他正是借著穿梭往復之機,好不斷消耗對方。果然百招之后,徒單朗展開反擊,馮準已然力竭,徒單朗輕拍他刀背,馮準虎口震裂,長刀哐當落地。
到此前一輪勝者盡數(shù)落敗,各派掩面搖頭,馮準功虧一簣,只覺無顏見江東父老,在桌前猛灌了一壇子酒。蒙莊主嘆息之余,打算上場和徒單朗殊死一搏,蒙婷苦勸才歇。其余門派也無人敢上前挑戰(zhàn)徒單朗。
徒單朗徐徐退出方圈,走到克術身旁。
克術撫掌笑道:“賜予徒單將軍美酒十壇!”
葉輕絮低聲對謝回春和紀霜晚道:“原來這完顏克術起初樂意接待我們,并在比武開始前讓我們做見證,其實早已籌劃好了。就是要讓這位徒單將軍技壓群雄。”紀霜晚低聲應道:“不錯,他先前按照武林的規(guī)矩和各派結交,此刻勝負已分,稱手下為‘徒單將軍’,這么做是想以朝廷身份壓制各派,加上有言在先,只怕這開封盟主的位置,要委屈他護龍會來坐了。”
果然克術走向聚英場中央,朗聲說道:“沒想到我護龍會也有此等高手。大伙有言在先,技壓群雄者,那一派就是開封之首,嘿嘿,護龍會雖才入駐明煙山莊,既在開封境內,自然屬于開封門派,若以武學而論,本會算得小勝,各派若無人挑戰(zhàn),那么這盟主之選……諸位可有異議?”
一來徒單朗武藝高強,幾乎毫不費力地取勝眾人,二來大伙都知克術乃統(tǒng)軍使,執(zhí)掌護龍會實受朝廷委任,各派縱有百般不忿,實在無可奈何,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誰也無力出列質疑。
徒單朗又下得聚英場,久久無人應戰(zhàn)。于是吳振鷹假裝嘆了口氣道:“愿賭服輸,既有言在先,這位護龍會的小兄弟的確出類拔萃,咱們這些老骨頭也沒必要一一挑戰(zhàn)自取其辱。”轉首問單照衣道:“單兄前后沒派人出場,這時可要挑戰(zhàn)?”單照衣連連擺手,各派料其有心無力,也不橫加怪責。吳振鷹續(xù)道:“這盟主之位,我看護龍會來坐,合適得很!”
漸有其他門派應道:“就由護龍會來坐!”
克術看局勢明朗,回座宣道:“既是眾望所歸,那這首任盟主,就由本會擔任,我才疏德薄,暫攝南京分會,將來開封武林一應事宜,大家還是商量著來辦……”飛鷹派率先進言:“恭賀貴會出任盟主之職!”各派極不情愿地隨聲附和,未及一半,聚英場入口處赫然傳出數(shù)聲長笑。
“且慢!”只見一個鐵塔也似的壯漢大步踏入,正是蘇一莽,他身后跟著四個人,左邊是杜一墨和顧一橫,右邊一男一女,不是別人,正是江南飛和歐陽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