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朵委屈地眸中漣漪涔涔,再加上方才聽來的流言蜚語,心里更是憋屈,閉眸凝吸收了眼淚,逐而凌然地怒瞪,今日出手半分也沒客氣,她喚出自己的仙劍,將這些仙婢、仙侍打得落花流水,出手間還弒殺了七八名仙婢和仙侍。
此時晝夜交替,布星和織云的幾名仙子正巧遇見,瞧見羽朵出手弒殺天宮仙婢和仙侍,便不問青紅皂白,齊齊出手阻住,預將羽朵拿下,扭送斬妖臺發落。
羽朵被激得勃然大怒,便隨手揚起亂風將這些布星和織云的六七名仙子,丟進了銀河之內,令其有三名仙子重傷,兩名喪命,其余逃出后,疾疾遁走,旋即準備將此事告知眾生殿諸神,還怕拿不下這小小為非作歹的妖孽。
那邊同茹曲一道的其余仙婢和仙侍,眼見情況不妙,都火速四散遁走。羽朵隨即追著茹曲揍了她一通,若不是嫆俏反應快,帶著茹曲遁走,想必羽朵也會取了茹曲的性命。
九襄凌霄內響起了洪亮地示警鐘聲,東方天邊本是暗下去的夜空,被即將趕來的天兵天將的金甲,映得如正午旭陽高照般明亮,羽朵站在天邊,瞧瞧那處,愈發金光熱烈,金燦燦地奔放耀眼,奪目到讓人不敢直視。
羽朵也知道,自己該是闖了禍,可她覺得自己并沒有錯!而后因心里亂糟糟地,就一路跑出了天宮,又不能回弱水去找藍塵,怕將禍事牽連至他,隨即一個人漫步目的地在凡間閑逛了半日后,想起梅十三和遙遠說,他們曾在星辰鎮和雁門山附近住過很多年,一個從前是山神,一個是土地公的幼子,梅十三家中還是十二個姐姐,聽說了羽朵回來了,都吵著讓梅十三將羽朵帶來星辰鎮,給她們瞧瞧,這位被她們編排進流言話本的小仙靈,究竟是何模樣?若不然,她們就要自己來弱水走一遭,拐了這小仙靈,回去領著玩幾日,也好對小仙靈道個歉。
想起這些,旋即朝星辰鎮而去,想著只要讓那些天界的神仙找不到自己便好,過些日子就會風平浪靜,躲些日子散散心,許是自己就不難受了。待那些大仙們,查清了事情的始末,也不會有多大的罪過,大不了,天界那些神仙只多責備幾句,還能如何?她只是自保而已。
……
與此同時,下界,弱水之畔的軍營中。
藍塵回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尋左仲對峙,逼問晶泊水魄究竟是誰給的?又是誰在其內做了手腳?暗藏了彼岸一夢這樣的毒?
左仲甚是詫異,笑笑道:“你怎得臉色黑成這樣?說些什么?弄得我全然沒聽懂!”
藍塵閉眸凝吸,緩了緩心神一想,左仲確實沒理由,也沒有動機去害羽朵,或許他也是被人利用,借他之手,間接毒害羽朵。隨即嚴肅地冷冷問:“左仲,我沒同你說笑,你當真不知晶泊水魄內有毒嗎?此物你究竟從何處得來?”
左仲一觀藍塵的神情,也收起笑臉,正色道:“晶泊水魄,確實是滄州大帝派他們家的小仙,轉交于我。有毒?何毒?我與滄州大帝無冤無仇,他下毒害我嗎?他又怎知?你會將此物拿去?拿去之后做什么?你那些風言風語,不了解的人,誰知道你會送給哪位姑娘?”
藍塵想想都覺得后怕,沉著面色咄咄質問道:“若是他精于算計呢?你是否也參與其中?本君若得到此物,只會給一人,你可知?朵朵險些就沒命了!”
“藍塵?你如今還懷疑到我頭上嗎?”左仲面露寒心之色,堪堪肺腑之言道:“若是你沒將那晶泊水魂搶了去,此物,我必然會贈予茹曲。如今出事的豈不是茹曲?我會去害茹曲嗎?”
藍塵思忖少頃,猜測道:“赫琛會蠢到用自己的名號來送毒藥嗎?若是反過來想,既然聰明人都猜得到,那就不會有人懷疑他!一則,他真的是想殺茹曲,因為曾經有過過結,想必茹曲還有什么地方也得罪了他;二則,他就是想你將此物轉入我手,他要殺羽朵,卻是理由充分!誰讓那些無端的流言蜚語,將大澤仙境攪得不得安寧呢?”
左仲咬著牙一拳砸在桌面上,怒道:“你這般梳理一番,此事我覺得非常有可能,必然是那赫琛老兒所為!無論是我將此物送給茹曲,或者被你拿起,都是正中他的下懷。哈,送我個晶泊水魄,便是等著我去轉送他人!真是好手段!不過無憑無據地怎么找他算賬?又不是他親手轉交,隨便找個理由就能搪塞過去。再說了,真的也有可能,赫琛是被冤枉嫁禍的,他貴為滄州大帝,想要哪個小人物的性命,有必要自己出手嗎?能替他辦事的小仙多得是!他自己巴巴地送來此物,還下毒,這不是明白著,讓咱們懷疑他?”
“那也不能這樣算了!”藍塵知道左仲所言,非常有道理,可他此刻怒到將拳頭握得嘎嘎直響,銳目一瞪,咬牙切齒地一言不發就要沖出去。
左仲旋即上前阻攔,“怎可如此魯莽?你莫不是要去大澤仙境?”
藍塵不答,抬手推開左仲。
左仲忙一把拽住他的臂彎,急急又道:“……此時撕破臉,怕是再也沒有回頭路了,你可想好了后來?或是如何處理后續之事?再說此事必然不會如此簡單,或是有人想害我呢?我與金焰宗多位長老不睦,或是東西送來后,才有人背地里做的手腳,也無不可能?更甚至,許是妖族的手段!種種端倪,皆是你我推測,無憑無據,如何前去問責?”
藍塵傲然冷道:“有何可擔憂?不必他人提攜!本君從不稀罕什么封神拜將!決然不想再和大澤仙境的長女扯上一星半點的關系!想必赫琛以為那日本君在與他隨口一說?哼!那他可是想錯了!但凡敢傷害羽朵一個頭發的,本君決不輕饒!……其它的猜測,日后慢慢再查!”言畢,推開擋在自己身前的左仲,便急速朝著大澤仙境而去。
“藍塵……藍塵!……藍塵!”身后左仲急呼他多聲,藍塵也未回頭和應答。
路上,藍塵回憶靈寶仙尊的話,想必巫涼羽之母,巫若薇也是深愛水神冷蕭的,不然她何苦生下巫涼羽,含恨而終呢?巫涼羽沒有殺水神冷蕭,也是因為看見其在母親墓前痛苦不已,定然還是深情難忘,所以才會就此罷手。
而巫涼羽真的是被慕染騙去天宮的嗎?她既然那般聰慧,想必是自愿前往,了結恩怨。只是想不到,親手手刃自己的會是其親父,而慕染也并未來相救。
靈寶仙尊的那些猜測,不得不讓藍塵深深思忖,這些年,羽朵根本無法變化真身,她能變出辟邪金鵬的樣子,也是藍塵暗中施法相助,以變化之法,來做混淆。之后教她此法,變化之術而已。
羽朵身上有太多未知的謎團,她自己都不清楚,藍塵這些年也是在自欺欺人,裝作并沒有發現那些匪夷之處,還幫羽朵隱瞞,為的只是想將她一直留在身邊。
如今我還該不該將你拘在身邊呢?想必靈寶仙尊定是一言九鼎,只要此事不泄露,羽朵該不會有危險,想必用晶泊水魂下手的只有赫琛了,既然如此,故而同他們撇清干系,待日后找到證據,定要清算此仇!
我們已然拜了成婚禮,無論你記不記得,我的心里便是認定了,又怎可不去退婚呢?師父那里,我隨后也會去言明,或許有些難,可我想試一試……可如今,若讓旁人知道靈寶仙尊的那些話,你還能無憂無慮地生活在外界嗎?
回想羽朵之前為何一直被其姥姥關在花溪澗,想必另有深意,就是怕世人知道她的身世,會對她帶來絡繹不絕的紛擾和危險。朵朵,我該送你回去嗎?
可我,舍不得。
……
離開九襄凌霄后的這三日,羽朵跟著梅十三這十二位姐姐,在星辰鎮玩得甚是開心,將那些煩心事全都拋諸腦后,讓自己可以什么也不去想。
然則,晚間躺在塌上,卻是輾轉難眠,藍塵的音容樣貌糾纏不休地從腦子里跳出來作怪,攪擾地人不得安寧,冥思苦想,怕再不送信箋與紅鸞,她定是擔心地脾氣上來后,沖回來去大罵藍塵,甚至還要去今泓上仙處告藍塵的狀。
便起身披了件衣衫,燈下執筆,告狀紅鸞自己如今的所在,又言自己一切都好,讓她放心。
可羽朵真真是不會扯謊,紅鸞看了信,豈會不疑?羽朵當時為何回去?還不是聽見消息說藍塵病了、傷了!她離開時哭得都快化了,怎得如今不在弱水之畔待著探病,跑去了星辰鎮?必然是又在藍塵那里受了什么委屈,閉口不言,又舍不得離藍塵太遠,才躲去了星辰鎮。
紅鸞看信后,又氣又惱,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妥,該去將羽朵接回來,省得又讓她一個人躲著傷心。
今日清晨,艷陽明媚,空中卻還能瞧見一輪皎月的虛影,淡淡圓圓,光暈白霜。
梅家這十二位姐姐,還煞是喜歡羽朵,待她親昵的緊,今個熱心領著她往糜禹國的寶樹觀而去。
衡州大帝時村,可是個心地極好的老頭,慈眉善目不說,平日也是低調隨和,他就住在寶樹觀山后,隨意選了個平整的地方,修建一處雅致的庭院,施個仙法,讓凡人瞧不見此地,便算衡州大帝的仙府了。
這十二位姐姐,見羽朵喜歡吃果子,還喜歡吃酸味的果子,便想起時村這個老兒。他家后院內栽種著幾里甚有含義的仙樹林,一半林子種的仙樹名喚忘憂,另一半林子種的仙樹名喚雙思。忘憂果酸甜可口,一人獨食吃了可解情愛之擾,此后再不會牽腸掛肚;雙思酸澀清幽,同相愛之人一人一半,吃了可永結同心。
她們帶羽朵來此之前,還特意給梅十三捎了個信,言明忘憂果和雙思果的用途,今日就是帶著羽朵來此,吃果子的!
很顯然是要梅十三去傳消息,倒是要看看,那位藍塵仙君,還坐得住嗎?
……
滿打滿算,羽朵同藍塵和江映雪,已經冷戰了六日。這六日的光景,耀武揚威地磨腸熬心,寸陰穿梭地比水滴石穿還漫長!真真是應了藍塵的誓言,誰也別想舒心!
弱水之畔的左翼軍營中,妖王寒謝日日故技重施,讓人摸不著頭腦,他究竟意欲何為?
而藍塵,每夜熬戰過后,回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啟看土地公的告密信函,知曉江映雪和自己一樣不舒坦,他倒是舒坦些許!
方才聽了梅十三傳來的口信,剛剛舒坦些許的心情,又淤堵了起來,將將是如坐針氈,挖空心思揣度著羽朵會選哪個果子?
據從前自己對羽朵的了解,她必然全選了帶回來,給多少拿多少,可如今這丫頭好像心思變了,藍塵也摸不準她會如何選?此刻倒是不擔心她選了忘憂果,大不了讓她不愛江映雪,藍塵正是求之不得。可若羽朵選了雙思果,該如何是好?
眼睜睜瞅著她拿了這果子去和江映雪同食嗎?自己若再去攪局,怕是羽朵從此要恨死他了!
藍塵進退兩難地支著側額出神,梅十三和遙遠望著他的面色,一會泛白一會泛黑,半晌也不出聲拿主意,到底去不去寶樹觀的后山瞧一瞧?
等了又等,遙遠深深一嘆,知道藍塵確實走不開,近日戰況饒是蹊蹺膠著,便自己替他拿主意算了,開口道:“行啦!你也別苦惱了,我和梅十三替你去一趟得啦,不管羽朵選的什么果子?我們二人,連哄帶騙,將她弄回來就是,你也可安心!”
梅十三忽得想起什么,急急道:“萬一羽朵選了忘憂果,當場就吃了可怎得是好?”
藍塵坐直了身子,暗暗得意地勾了勾嘴角,不疾不徐道:“那我可是求之不得,此后真真是要高枕無憂了……”
還不待他得意完,梅十三即刻斬釘截鐵道:“你就不怕羽朵實則心中更多的是傾向于你嗎?畢竟你們相處了將盡十載,她和映雪仙君才認識多久?你們二人在她心中的分量,還是有區分的。若不阻止她吃了忘憂果,那不是要給江映雪做嫁衣?”
振聾發聵地一語,讓藍塵頓時半青了面色,有些難以置信地結舌語塞……
遙遠旋即分析道:“我瞧著也覺得八九不離十,你們二人中間定是有什么誤會!”
藍塵騰地拍桌起身,大喝一聲:“那你們還不速速就去!”
驚得梅十三和遙遠一個趔趄,“哎呦~!”一聲后,雙雙碗了藍塵一眼,便化作兩道靈光,朝著糜禹國的寶樹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