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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弱水相遇

弱水之畔,宏浪千波銀帶,凌遙碧淘翠疊,霜火驟雨呼嘯,迭嶺斷壁狂傲。

半年來,妖族蠢蠢欲動,卻又按兵不動,時常派遣些小妖來滋事后,即刻逃匿。駐軍弱水的左、右、中三路仙界軍隊,也只能嚴守待命。

今日烈日炎炎,碧空如洗,弱水潺潺,青山依伴。

藍塵勁裝披甲,帶了石江明、尤四和盧小叔三人一起來了弱水的左路軍營。

石江明跟在藍塵身后,笑顏熱語:“今日仙君來弱水上任,該是意氣風發時,怎瞧得您眼中憂傷淡含?該拿出些氣勢來,眼中應是煞氣凌人,如此才能威震三軍!”

藍塵并未回頭,氣氛略感微妙,亦不理會,步伐漸急。

尤四和盧小叔見此,還以為藍塵聽進去了方才之言,沖著石江明一陣擠眉弄眼,便湊在一起,雖還跟在藍塵身后,卻是大膽了許多,喜笑顏開地開始討論。

三人喜笑顏開地說了些恭維的話之后,渾然不覺地又討論自己跟著來,能混個什么職位?嘰嘰喳喳吵鬧了片刻,瞥見只有墨麒麟跟著來了弱水,尤四嬉皮笑臉地詫異問了句,“羽朵仙靈,為何沒來共同前來?您怎舍得同她分開呢?”

藍塵步履踢踏間,聽到此言,驀地駐足而立,挺拔的背影僵直緊繃,全身冶寒乖戾之氣,陣陣散發,仿佛還有些揮之不散?

盧小叔耿直無畏,嘿嘿一笑評道:“咱家藍塵仙君,小氣霸道,怎可讓羽朵仙靈來此?這不是圖惹桃花,讓仙君自己心中不舒坦嘛!”

尤四一拍掌,恍然大悟:“此地全是男子,甚是不方便,仙君往后事忙,著實分身乏術。讓羽朵一個人在此閑逛,豈不是要遇見旁的男子?平白讓他們生出妄念,整日惦記!滋擾生事!若是哪個不開眼的,厚顏無恥跑來提親,這不是讓咱家仙君為難嘛!”

石江明和盧小叔,對尤四,贊許豎起大拇指,齊齊應聲:“那是,那是!”

話畢,藍塵身形微微怔了一下,繼續朝前大步而去,不知怎得?他身后這三人,好似覺得,剛才是不是?聽見了金屬剮蹭的刺耳之聲,紛紛皺了皺眉頭,攤手對望,不明所以?

弱水左路天兵齊齊列陣相迎恭賀,吶喊之聲,陣陣神威。

藍塵從容不迫地檢閱完后,領著這三人,一起站于將臺之上。

前方眾將士一片迭聲恭賀之中,藍塵緩緩轉身,一張面無表情的俊容,冷到不寒而栗,定睛肅然落在他們三人身上,分明未怒,卻叫人驟然起敬,三人忙恭恭敬敬一拜。豈料!齊齊復抬頭時,竟瞧見藍塵嘴角飛羽般輕輕一挑,似是笑了?可怎感更是駭人?

三人莫名其妙心中發毛:今日怎覺得藍塵仙君陰晴乖張,戾氣四溢?

“可知本君,為何帶你們三人來此?”藍塵的聲音輕綿冷徹,云淡風輕地轉頭望向弱水對岸。

猶疑揣摩間,心中忐忑不安,三人“嘿嘿嘿”一陣強顏歡笑后,惴惴護瞄一眼,石江明試圖套近乎,上前來扇著衣袖為藍塵將火氣,欠身笑問:“還請仙君試下,我等莽夫著實不明?”

藍塵低垂眼瞼一瞥,傾身冷哼道:“自然是帶你們來做先鋒,試試妖兵的本事。”

石江明心中哐啷一聲,直勾勾呆望前方,驚了半晌才吞下一口唾沫壓驚,怔怔仰望藍塵,甚是無辜地訥訥道:“不知我等庸人,何時惹怒了仙君?”

藍塵攜了絲威喝之音,突兀一綻冷笑道:“何時?”故作回憶,摸了摸下巴,“想必是左仲還在時,三位傳授那些撩撥的姑娘手段,誤人子弟,叫我們兄弟離散,后來又幫著蒼衫仙君,故意對我隱瞞此事……”

還不等三人疾疾開口辯解,藍塵旋即面色一沉,話鋒忽轉,“你三人入碧波觀十幾載,修行上不思進取,終日惰習難改,想必壽元也是該盡之時,宜早不宜晚,待妖兵戲謔夠了你們,便可……”

嘩啦一下,三人齊齊爬跪落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邊拜邊求:“藍塵仙君饒命!您好歹讓我們死的明白,死的轟烈,送去給妖兵戲謔算個什么事?”

遠處一男子聲如洪鐘,朗笑傳來:“哈哈哈……藍塵仙君,如今好是威風!”

聞聲猛然回身一望,即便左仲樣貌有變,多了些滄桑陰郁,少了些明朗溫和,可他的聲音,藍塵怎會忘記?

揮手讓眾將士退下后,逐而快步迎去,一陣微風襲過,將天空和心中的陰云帶走,赤橙黃綠重疊相應,腳下泥濘的水洼,濺起地是容光煥發,隨即執了左仲的腕,要拉他一起前往軍帳中敘話。

“怎得這般矯情?”左仲笑著反擒了藍塵的腕,拉著他往弱水邊行去,“男人家,天地為廬,四海為家……”

還不等左仲把話說完,藍塵一拳砸在他胸口,氣道:“我還以為你死在外面了呢?說好的日日來信!信呢?”

左仲裝腔作勢捂著胸口呻吟,“真的是官威震天,小命休矣!”

藍塵旋即夾著左仲的脖子,又在他小腹上給了兩拳,笑道:“少裝模作樣,你如今風骨崢嶸,壯的如牛一樣,我還沒用力氣,就喊疼嗎?我讓你再裝?”

左仲哈哈大笑著,順勢雙手環在藍塵腰間,兩人扭打著嬉鬧,猶如兒時光景……

然,左仲的出現并非偶然。拂黎天后已經同七笙暗地里布局,私下穩固自己一方的勢力的同時,瓦解聞傲天君的勢力。在此期間,欣怡幫助七笙發展自己的勢力,金焰宗便已經是七笙的麾下。此時弱水戰事,又怎會不來展露鋒芒?

左仲被派來此地,帶著金焰宗的一眾弟子,助七笙殿下完成另一件任務。

……

少頃之后,他們二人一起仰面躺在河岸邊厚厚的草地上,望著湛藍天空中流動變化的朵朵白云,享受著朦朧的溫暖。左仲半坐起身來,從自己的儲物袋內拿出一壇酒來,擱在地上,回首拍拍藍塵,一指酒壇后,啟封遞來,說道:“起來嘗嘗,看你能猜出來嗎?”

藍塵翻身單支腿而坐,接過酒壇,抱著咕咚了一大口,暢快地感嘆一聲后,抿嘴笑道:“嵐峰藏!”

左仲樂著奇道:“好小子,老實交代,這些年背著我,偷喝了多少好酒?”

提到喝酒?藍塵無奈地捏了捏眉心,啞然失笑,扶額悵然。

真的是每次喝酒,都情難自控,若不是昨日五師兄朱樺多灌了自己幾杯,又怎會借酒猖狂?行為放肆魯莽,氣跑了羽朵!怕是此刻,她已然恨死自己了!再也不會同自己相見……

“呦?”左仲一瞅藍塵的神色,忽得樂了起來,壞笑中有幾分幸災樂禍,“為情所困啊?”

藍塵一把將酒壇塞給左仲,氣得罵道:“滾!你這個重色輕友的東西,又去圣都找那個禍害了是不是?”

左仲抱著酒壇喝了一口后,抬袖一抹嘴角,大笑道:“哈哈哈哈,我重色輕友?你能比我好到哪里去?外面那些關于你的艷色流言,連我都聽到了,可以啊!還當你不開竅,準備和靈獸終生相伴孤老呢?沒想到,風流至此啊?”

“艷色流言?”藍塵重復念了一遍后,瞬間氣不打一處來,回首去尋找石江明三人的身影,見他們三個遠遠地乖順站在,招手叫那三人上前了。

待他們三人走近,藍塵立即怒叱一聲:“跪下!”

齊刷刷地整齊劃一,“呼嗵”一聲,石江明他們三人,挺直腰板莊嚴跪好。

左仲一瞧,挑眉呵笑問道:“不會那些艷色流言,是他們三人的杰作吧?”

藍塵閉眸深嘆,氣到說不出話來。回憶羽朵曾經反常的那些日子,想必她也是聽到了,不然也不會問自己那些奇怪的問題,什么他會娶幾個之類的話?

莫不就是因為此事?才變了心?去喜歡江映雪了?

左仲見藍塵半晌也不說話,狂風怒嘯的臉色一會黑,一會紅,頗感詫異地將將一望,試探問道:“藍塵,難不成?你也聽從了他們的教導?學了那些方法,去撩撥姑娘嗎?”

話音剛落,藍塵倏地抬頭,目光凌冽,咬牙怒瞪石江明他們三人,攥緊拳頭就要起身去揍他們幾個。

石江明三人抱頭求饒,亂哄哄地疊音喊話,“此事也怨不得我們!仙君開恩,仙君開恩……”

左仲哈哈大笑著攔下藍塵,深有體會道:“我的前車之鑒你忘啦?靈不靈還不知道嗎?還敢以身試水?”言畢,見藍塵閉眸深吸后,回身坐下,抱起酒壇來猛灌自己酒,隨即跟來坐于他身側,奪下酒壇后,又奸笑著道:“說說!你去撩撥誰了?是挨罵了?還是被扇耳光了?”

藍塵余光冷冷一瞥那邊三位,莊嚴跪定住的三人后,深深出了一口氣,愁云滿面道:“她沒打我……也沒罵我……”

“噯?沒打你?也沒罵你?”左仲驚奇地兩眼放光,賤兮兮地問道:“這么說……你得手了?誰呀誰呀?哪家的仙子?”

藍塵單手撐面,不知該如何作答。

左仲見他逃避問題,拍拍他的臂膀,繼續深挖:“既然都成事了!看來他們三個的損招,還是有些用處的!那你愁個啥?……說話呀!是強吻得手了?還是煮飯得手了?”

尤四弱弱插進來一句:“藍塵仙君?若是都得手了?那就說明,我們大家快該喝你的喜酒了!”

石江明和盧小叔接連附和,抱拳拜道:“對對對!恭喜恭喜,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藍塵咬了后牙槽雙拳一砸地,喝斥道:“閉嘴!都是你們三個腥耳無賴!害我把朵朵氣跑了!”

“朵朵?莫不是?羽朵?”左仲瞟了眼藍塵,見他不吱聲反駁,頓時愕然到一拖自己的下頜,合上嘴后,啞然半晌,愣愣復問:“你堂堂仙君,喜歡自己的靈獸?”

盧小叔直起板,梗著脖子道:“話不是這樣說的,藍塵仙君同羽朵這些年朝夕相處,分明就像是早就生活在屋檐下的一家人。您不知道藍塵仙君從前什么樣嗎?為了羽朵,旁的不說,他如今可是廚藝了得,可算是細心體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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