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錦秋想了想，“我不想說？成不，沈頭？”

說罷，又一張銀票落在桌上。

沈杰愣了愣，糊涂了，剛剛收的二十兩銀子，收了，是為了你我都心安。

可這筆銀子是什么意思？難不成，只是不想我問了………

張錦秋見他沒有反應，將銀票塞進他的袖中。

晚上吃飯時，張二叔又是大吹特吹一番，就差說我家錦秋非池中之物，他日成就不可限量。

張錦秋只是提了一嘴駱養性給的自己紅包，又是引來張二叔好幾句“不得了，不得了。”

張建之雖不說話，看得出，心情好的很。

張氏對自己這個侄子也是愈發上心，若是以往，這些大魚大肉的硬菜斷然不會全在張錦秋面前。

沒幾天，王越和狗子也都調入了南鎮撫司，一同跟著沈杰。

張錦秋這幾日過的舒坦的很，這南鎮撫司的人，從校尉到千戶，無不是和善的很，對張錦秋噓寒問暖。

南鎮撫司也不想張錦秋想的那般陰暗不堪，每日都是腥風血雨。

張錦秋每日樂得自在。

“錦秋，錦秋，女的，女的，來了個女的………”

王越一臉興奮，如同發春了一般，跑進屋內，朝著張錦秋擠眉弄眼。

“啥，女的”，張錦秋也是很意外，錦衣衛里，沒聽說過還有女的啊。

“對，看樣子，好像是東廠的人。”

東廠？

“走，瞧瞧去。”

門外，張錦秋遠遠看著個人影，身后跟著十來人，仿佛自帶氣場，周圍的人都是繞著她。

打量一番，身段極佳，怎么說呢，前凸后翹………

“錦秋，錦秋，好漂亮的女的，我要是能娶她，這輩子值了，值了………”

王越看的眼睛都直了，大白天就開始做起白日夢………

“想法是好的，不過兩個問題”，張錦秋開始潑起冷水，“第一，隔這么遠，你怎么知道她好看？

第二，你認識她？你知道她的背景？我看你是精蟲上腦了。

你覺得能在東廠的女人，是你能征服的？”

…………

王越面如豬肝。

“錦秋說得對”，不知道什么時候，沈杰出現在兩人背后，悄無聲息。

“她叫岳霜，東廠的理刑百戶，功夫了得，是個人物，據說在東廠，能排前五。

打王越，五招之內，換作錦秋的話，她一拳就成了。”

這幾日下來，沈杰對張錦秋三人也有了深刻的認識。

王越功夫湊合，基本上沒腦子。

張錦秋，有沒有腦子不好說，至少，功夫上就是個廢物。

“還有”，沈杰壓低聲音，“據說她和九千歲與奉圣夫人關系非同一般，要不然的話，一個女子如何能在東廠里留下？”

“哦，原來是個圣斗士啊。”

張錦秋恍然大悟。

“圣斗士？什么圣斗士？”

沈杰一頭霧水。

“就是說這女人不一般。”

“那倒是。”

沈杰頗為贊同。

倒是王越，低眉耷拉著眼，“那看來我是沒有機會了。”

“大哥，你不是沒有機會，多看點書，老話不是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嘛。”

張錦秋出言安慰。

“啊？那錦秋，我該看點啥書能讓那女的看上我，你說，我這就回去看。”

王越有些激動，頗有些回關返照的樣子。

“周公解夢。”

張錦秋一本正經說到。

………

“哈哈哈哈………”

沈杰與張錦秋不地道的笑了。

“張錦秋，你還是我兄弟？”

王越一聲怒吼，作勢就要掐張錦秋。

王越這一聲，倒是把東廠的人給引了過來。

“頭兒，沈頭兒，幫幫我，大哥，大哥，我錯了，要死了，要死了………”

張錦秋求饒，沈杰裝作沒有看見，嘖嘖道：“唉，對了，戲文里怎么說的，同室操戈，同室操戈，不忍直視啊………”

“你就是張錦秋？”

清冷的女聲傳來打斷二人。

“啊，啥………”

張錦秋和王越回過神來，看見眼前黑衣皂鞋的東廠番子站在眼前。

為首的，正是那個叫岳霜的。

張錦秋近距離打量，才發現這人長的真的好看，很對自己的胃口。

黛眉如畫，丹鳳眼桃花眸，狹長而嫵，膚白如玉。

胸口鼓脹脹的，應該是穿了束胸的內衣。

最重要的是，居然是一副呆萌的蘿莉臉，很像日本女星有村架純。

“童顏巨………”，這是張錦秋腦子里第一時間蹦出來的詞。

“淦，本以為是個御姐，結果是個蘿莉。”

張錦秋喃喃自語。

“你說什么？”

岳霜冷冷問道。

“沒啥，說你好看，我很喜歡。”

眾人面色古怪，表情各不相同，但都沒有說什么。

岳霜面不改色。

“久仰大名了，張百戶，真是沒有想到，張百戶如此年輕有為。”

“還有如此油嘴滑舌”，岳霜在心里補了一句，這就是她對張錦秋的第一印象。

皇銀案是廠衛經手的，作為東廠的人，她自是聽說了張錦秋這個人。

“聽聞張百戶才智過人，我東廠今日前來，有事想要請教張百戶。”

明明是求人的話，說出來像是命令一般。

“哦。”

張錦秋答應了一聲。

場面有些冷場。

“我乃錦衣衛百戶沈杰，岳百戶，若是有事，進屋說吧。”

“也好，叁，肆，和我進來”，岳霜沒有推辭。

三人進屋以后，沈杰吩咐到：“王越，弄壺茶來，錦秋，還愣在那干嘛，還不進來。”

“來了，頭兒”，張錦秋應到起身。

岳霜展開卷宗，張錦秋和沈杰站在左右兩邊，一起盯著卷宗。

岳霜簡單交代：京畿的昌平縣，已經連續一個月一來，都有年輕女子失蹤，毫無蹤跡。

昌平縣毫無辦法，報上的順天府，順天府也派出人手查訪，也是一無所獲。

最終，順天府報給了刑部，刑部呈到御前。

京師本該是首善之地，接二連三出現了這種事情，各縣人心惶惶。

天啟皇帝本打算將此事交給了東廠，可恰逢皇銀失竊，此事，就耽擱下來了。

如今，皇銀案告破，此案自然而然就接上了。

“你這卷宗，很糙啊，比如失蹤的女子，年紀多大，家住哪里，是否婚配，都是什么時候失蹤的，你這缺乏詳細情況....”

張錦秋不由吐槽，這要是換在支隊，這種東西，是要被噴死的。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這是你們東廠的事，為啥來找我？”

岳霜愣了愣，“聽聞張百戶乃是破案奇才，我們這才來找張百戶一起去查。”

“你這是邀請？”

“當然。”

“那好，不好意思，我拒絕。”

張錦秋秉承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做個咸魚，他不香嗎？

“拒絕？理由？”

“理由？我拒絕你的請求需要什么理由？

你要是真的想要理由，那我就給你一個，比如，你剛剛進來沒有對我笑。”

眾人抽了口氣，這叫個什么理由。

王越倒了杯茶，觍著臉：“岳百戶，喝杯茶，消消氣，我二弟他就這樣，沒個正形。

對了，我是南鎮撫司的副百戶，王越，也是錦秋的結拜大哥，皇銀案的事，是我和錦秋一起辦的。

錦秋，說什么呢，人家岳百戶專程來找你你幫忙，你這是干什么。”

岳霜沒有搭理王越，也不惱，“那我給你一個你拒絕不了的理由，你幫這個忙，若是破了案子，所有的賞銀都歸你。”

“不好意思，不缺錢。”

張錦秋滿不在乎。

“那好，我還有個理由。”

“哦？是什么？我洗耳恭聽。”

岳霜頓了頓，“若是廠督希望張百戶來幫忙，不知道張百戶是否還要推辭。”

空氣瞬間凝固了，張錦秋也僵住了。

魏忠賢那老狗，他怎么知道我的。

臥槽………

張錦秋只覺得背心發涼。

“是九千歲？”

沈杰聲音少有的一絲慌亂。

“自然，張百戶怎么說。”

“怎么說？我能怎么說？你這是拿魏公公壓我？”張錦秋冷笑一聲。

聽這話的意思，沈杰和王越臉都有些發白。

岳霜也有些意外的看著張錦秋，這人該不會是…………

有意思，有意思，錦衣衛里還有敢違逆廠公的，真是有趣。

“就是沒有魏公公，東廠和我錦衣衛不也是同僚？

這點忙，必須得幫，岳姐姐，談什么錢啊，庸俗，傷感情啊。”

張錦秋一臉討好，與先前完全是另一副嘴臉。

“很好”，岳霜滿意的點點頭，“那好，事不宜遲，現在就趕快動身。”

“動身？動身去哪？”

“昌平”。

“這么急？不是等等，我至少得給駱大人吱一聲吧。”

張錦秋不死心，想要拖一會。

“不必，東廠已經知會了許大人，怎么，張百戶現在不想動身？”

“想動身，想動身。”

張錦秋連連點頭，不敢不想。

張錦秋一行人換乘快馬，東廠三人，錦衣衛三人，一共六騎，不對，五騎。

張錦秋不會騎馬，只能與王越共乘一匹。

穿過一條條街道、鬧市，出了城門，五騎立刻加快速度，趕往昌平。

一行人在官道上飛馳，張錦秋在馬背上顛簸的上下飛舞，死死抱著王越的后腰。

“錦秋，大哥有件事想給你說，你能不能松一些，咱倆都是男的，你這樣，大哥，不得勁。”

王越憋了半天才說出來。

“不行，大哥，我怕掉下來。”

張錦秋理直氣壯。

“跑的這么快啊，這他么超速了啊…....”張錦秋心里嘀咕。

趕了兩個時辰的路，到了昌平縣城，已是午時。

趕到縣衙，亮明身份，衙役見是廠衛，不敢耽誤，領頭的捕頭姓何，領著幾人就去拜見縣令。

昌平縣衙坐北朝南，門口兩尊與人等高的石獅子，彰顯著官府的威嚴，紅漆的大門兩側，擺著陳舊的大鼓。

“昌平縣令姓黃名威，萬歷四十六年中舉，次年殿試名列三甲，觀政三年后外放為官，做了七品縣令。

此人使了些銀子，走了當時吏部尚書的門路，放到昌平來，要不然，就憑他三甲進士，能在天子腳下？

不過此人還算有良心，小貪不大貪，無能不擾民，官聲不錯。”

沈杰對京畿各地頗有了解，如數家珍的給張錦秋，王越二人講著。

走過長廊，在偏廳，何捕頭讓幾人在此稍作歇息，然后進去稟告。

不到一柱香，何捕頭出來：“諸位大人，縣令大人讓大人們去一趟內堂。”

到了內堂，黃威讓人上了茶和點心，便直入正題。

由此，張錦秋才了解到了細致的經過。

從一個月前開始，昌平和周圍的幾個縣就開始丟人了。

丟的，全是大姑娘小媳婦，從十五到三十歲的都有。

這其中，昌平失蹤的婦人最多，足足有二十來人。

其余的縣，加起來也有十余人。

黃威一臉苦澀：“，實不相瞞，諸位大人，順天府和刑部也都來人查了，卻都是無功而返。

如今此案干系重大，本官這頂烏紗，怕是也不保了，此案，就全靠諸位大人了。”

黃威讓人取來卷宗筆錄，供張錦秋一行人等過目。

張錦秋發現，這個縣令的眼睛不怎么老實啊，時不時往岳霜身上瞟著，在張錦秋眼里就是一副色中厲鬼的模樣......

最近的案子是在三天前。

三天前的夜里，昌平縣下的青葉鎮，有家唐姓人家半夜被敲響了門。

唐家婆媳被這段時間出的事鬧得害怕，不敢出去，只敢隔著門答話。

隔著門一問，原來是家中夜半難產，孩子腳先出來，請去的穩婆也沒有辦法，這才找唐老太去救急的。

這唐家老婆子是遠近聞名的穩婆，一聽到聽到腳先出來，知道情況兇險，也就沒有多想，不敢耽誤，就跟著去了。

打開門，外面三人，牽著輛驢車。

婆媳二人拿了個包袱，等唐老太上了驢車，一眨眼的功夫，媳婦就不見了。

前面趕車的漢子本來還在裝模作樣，一見已經被她發現，一把把她推到，急急抽了一鞭了，驢車向前疾馳，等唐老婆子喊人出來時早就不見蹤影。

看完卷宗，眾人都陷入沉思之中。

“張百戶？你這么看？”

岳霜打破沉默，直接點了張錦秋的名字。

黃威這才注意到張錦秋，一個岳霜已經讓他挪不開眼了，至于張錦秋，年紀輕輕，想來只是個無足輕重的人物。

“我怎么看？岳姐姐這么急啊，這才多久啊，我還什么都沒想到呢，對了，黃大人，那個唐家小媳婦漂亮不漂亮啊。”張錦秋嬉皮笑臉問道。

“漂亮，本官審問時得知，說是青葉鎮最為漂亮的小娘子。”

黃威一五一十說到。

“那和其他失蹤的相比，誰更漂亮？漂亮在哪？是身段更好，還是這……”

張錦秋在自己胸前拿手做了動作，一臉賤笑。

這下子，黃威也掛不住臉了，這個錦衣衛，看起來年紀輕輕，倒也是斯文樣子，說話，如此粗俗不堪。

不過好歹也是朝廷派來的，黃威咳嗦一聲，面色有些發紅，“大抵，大抵是身段更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