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穩妥，江南和陳之影陪著老教授喝茶。

老教授要給江南倒茶，陳之影擋了杯子，“她咖啡因和茶堿不耐受。”

“那真是太可惜了，這是我最愛的茶，原本以為你可以嘗嘗，不過chan，你記得真清楚。”老教授自己放下茶壺，看向Ann的飲料柜，“飲料可以嗎？”

“可以的。”陳之影略微點了點頭，又轉向江南，似笑非笑說：“‘快樂肥宅水’是吧？”

江南回瞪了他一眼，陳之影轉頭看向別處。

老教授遞給江南一瓶氣泡水，拿了杯子給她，走回座位坐下，自己端了茶品了品。

“chan，你回國后，比之前在德國，笑容多了很多。”

“是嗎？”

“毫無疑問。”

老教授神神秘秘用德語問：“婚禮會在幾時呢？”

陳之影看了眼江南，她在研究氣泡水什么牌子，似乎挺喜歡，小聲用德語回：“我還沒和她告白，打算晚一點，結婚的話，可能會再晚一點，怎么突然這么問？”

老教授一臉無奈，“直接感覺到了就告白，我能有什么想法呢？當然想參加你們婚禮，當證婚人。”

“這個……我們國內的婚禮和你們的不一樣。”這次他是真的有點為難，在想要不要找點網上婚禮視頻給老師看一下。

“沒參加中國的婚禮，所以很期待，你要加油！”

陳之影：……這怎么加油，還不是得看她？

江南愣了愣，對上陳之影視線，剛才起，兩人就用了“加密”語言，明顯是瞞著她什么，江南想，大概率是用德語在交流。

但，看眼神和神態，大概率陳之影是被老教授“拿捏”住了。

江南突然明眸一瞇，陳之影是有“弱點”的，原來他也有被“大佬”支配的恐懼。

“你這個表情，似乎在想什么不可告人之事？”陳之影毫不猶豫揭穿她。

江南尬笑一聲。“怎么會呢？”虛心岔開話題，問起老教授他身后畫的來源故事。

記仇的陳之影，她不是沒領教過，避之不及。

眾人聊到天色將暗，陳之影看了看天色，和老教授告辭，老教授看了看表，確實有些晚，他還得去接Anna回來。

江南和陳之影站在門口，剛準備走，就見Anna自己跑了回來，一把沖進陳之影懷里，抱了他不撒手。

“啊，你們要走了嗎？這么早？”小姑娘又開啟撒嬌模式。

“晚上還有事，你周末難得回來，要陪陪爸爸哦。”陳之影也耐心哄著。

江南看著依依不舍的小姑娘，突然想起，早前要發給老教授的夜市信息，有一處離這里也不遠。

江南微微彎腰，低頭看下Anna，笑著說：“想不想去逛夜市？”

聽到有的玩，小姑娘瞬間眼睛就亮了，漂亮的藍色眼眸，應該是遺傳自她母親，她的母親應該是位大美人。

“爸爸，我們可以去嗎？”Anna轉頭看向老教授，一臉祈求。

“這樣會麻煩別人，Ann——”老教授拖長語調，小姑娘撅了嘴抗議，“想去~”

江南笑了下，“沒關系，我可以開車送你們過去，最近的一個夜市離這里不遠，在國內，晚上逛街也是很安全的，不需要擔心。”

“好耶，謝謝你‘Rose’！”小姑娘松開陳之影，又一把抱住江南。

“那就麻煩你們了。”老教授妥協，“等我一下，我去穿件外套。”

小姑娘一路不斷看向窗外，忍不住對所有東西好奇，雖然來國內已經將近2個月，但她因住校之顧，偶爾才能回家幾天，有時非周末回家也是大巴車送到小區門口，她逛的機會大多還是周末。

因為不熟悉，很多好玩的地方也只能跟著別人走。

“到了，這里，一直往里走，這邊一片都可以慢慢逛，可以打車回去，地址，陳之影已經發你，給司機看，他們就知道了。”江南安排事，和老教授交代一番，老教授感謝江南，“真是幫了我大忙，該怎么謝你呢？”

“舉手之勞，不必客氣。”

“下次再來我們家做客吧！爸爸說他要找保姆，之后我可以天天回家了！”Anna笑顏燦爛。

“那，我們下次見。”

和父母二人告別，陳之影轉身看了看江南。

江南不知他又想什么，直勾勾盯著她看，“怎么？有事？”

“在想，你要怎么謝我。”陳之影微微調整身子，側靠在座椅上，目不轉睛看著她。

“謝你？”謝你個毛線球球，你坑我多少次了？江南在心里吐槽。

陳之影大言不慚回：“謝我以前督促你學習，所以你現在英語還沒廢。”

“那是我自己有語言天賦。”江南狡辯。

以前上學默寫英文課文，每次陳之影都會站在她邊上，看著她擠牙膏一樣寫課文。

“這么長的內容，鬼才記得住啊！”江南抱怨著將課本一摔，她抗議，陳之影逮著她一個人“禍害”！“你怎么不去檢查……夏葉！”她指了一旁咬著糖，鼓著腮幫，一手還按在向衛頭上的夏葉。

陳之影拿著書本敲了江南頭，“你別不服氣，來，夏葉，江南要挑戰你，昨天的英文課文，背一下……”

夏葉毫不猶豫，一邊繼續蹂躪向衛，一邊背著長篇大論的英語課文，江南臉也越來越紅。

“你們是不是串通好的！”江南“拍案而起”，她不服！

陳之影將她按回椅子上，“你好好反思下，為什么只有你背不出，來，我說一句，你翻譯。”

不得不說，在江南求學路上，遇上個陳之影，實乃幸事，拋開他的冷嘲熱諷不說，江南心里清楚，陳之影說的沒錯，他確實幫了江南不少。

陳之影發出意味深長的疑問聲，緩緩說：“說是你的再生父母多少有些夸張，但自詡恩人，也不是不行。”

江南伸手給了陳之影一巴掌，“占我便宜是不是！要不要臉！”

“好好開車，我命很貴。”陳之影捉了她揮舞的手掌，握在掌心，牽著她，連秋冬的寒冷都無所畏懼。

只要有她在，即便世界末日，他亦不會畏懼分毫。

“江南，”陳之影喚她，“現在，還會拉琴嗎？”

“很少，以前的提琴已經小了，現在3/4的應該剛好。”

他摩挲著她手掌指尖，女人的手和從前似乎并無多大改變，他高中牽住的那雙手，當時的緊張感他還銘記于心。

少女拉著小提琴的模樣，他也記得，少女為琴弓擦著松香，陣陣細塵，陽光下仿若煙塵，細碎而溫柔，在陽光下蹁躚。

“干嘛？”江南有些緊張，被陳之影握了手掌，男人的體溫暖著她的手，原本只是掌心包了她手，直到彼此互相傳遞掌心溫度，漸漸溫度一樣，他卻松手，慢慢撐開她手指，交叉握在一起。

十指緊扣，分不開。

這次，她什么話都沒有，只是開著車，所有感受都在交疊的手掌上。

陳之影似乎在等她回應，他握的很緊，她逃不開。

江南私心希望他握緊點，小心思泛濫，假意要抽手，被陳之影緊緊握住，她滿意了，慢慢彎曲手指，十指交疊。

雖然是她的小心思，但是他先“越的界”，那就不能怪她“得寸進尺”。

陳之影垂眸，看向江南緊握的手，笑了笑，“我感覺，自己上當了。”

“哪有。”江南試圖狡辯。

“不過，沒關系，你高興就好。”你高興，我就陪你演完這出戲，讓你得意的話，是不是我也能討到好處？

江南感覺手被慢慢抬起，余光中，陳之影動了動，手背落下柔軟觸感。

溫溫柔柔，暖暖軟軟。

陳之影在她手背輕落一吻。

“既然算是我先放肆，那就變本加厲一點。”

手背隨著他唇形變動，亦癢了起來，輕觸的柔軟令她心中泛起漣漪。

“如果回校遇到什么事，可以隨時打我電話。”陳之影放下江南手，提醒她注意安全。

“能有什么事，都是同學而已。”弄不懂他怎么總是怕她出事似的，雖然她確實有驚無險過幾次，但她不還是好好活下來了嗎？

“只是同學？”不可察覺的，陳之影幾乎是冷哼出反問。

“只是同學又如何？”陳之影有些不悅，“只是同學依舊會傷害你，如果不是……如果有什么危險，誰能幫你？”

如果不是我，當初你會遇到什么事，你不后怕嗎？

如果不是我故意為之，江南，當時的你要怎么辦？

如果有危險，我要怎么救你？

每每想起，我就后怕，怕的夜不能寐，殫精竭慮。

“不會的，陳之影……”江南試圖安撫他，不知陳之影為什么這么擔心她的安危，樓梯間雜物也好，送她回家，甚至一定要送進屋中才安心，就像——他知道什么似的。

總覺得哪里有點奇怪，她想不明白，“江南，你防備心太弱，若不是顧明兮還算正人君子，就你的同學，也是有齷齪之人，你大學畢業聚會那晚，你是不是忘了？需要我提醒你嗎？”

陳之影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話來，“你都醉的步履蹣跚，你能拼的過你那位男同學嗎？如果出點什么事，你能反抗嗎？”

已經到小區門口，江南猛的一剎車，車停在路邊。

他知道，雖然那天晚上，她在群里抱怨了幾句，可他一點反應沒有，當時她是失落的，她也想過，如果出了事，陳之影會怎么做，應該……也沒什么立場怎樣吧？

可是，她有提到自己喝了很多酒嗎？

江南疑惑，她早已記不清的事，陳之影卻記得清清楚楚，他還是在意的吧？即便他不說，可他回來后的每一個舉動，無不彰顯他的緊張和擔憂。

她不知該怎樣說服陳之影。

“江南，我只是怕。”陳之影握著她的手在輕顫。

江南看了看低著頭的陳之影，拍了拍兩人緊握的手，握住他的手，在她自己臉上蹭了蹭，陳之影身影怔了下，緩緩抬頭，看向江南。

“那時候你不在啊，陳之影，你看你不在我都沒事，何況，你現在不是回來了嗎？”

“沒關系的。”江南拖著陳之影手，纖瘦骨節分明的手指，漸漸有了溫度。

陳之影，沒關系的。

江南攬過陳之影后頸，落上一吻，咧嘴一笑，“就當是，以后你保護我的‘契約’。”

陳之影略微驚詫，只需須臾就決定“報復”回來，畢竟他記仇。

“那……我就接受你的‘契約’。”

兩人在車里吻得難舍難分，世間萬物已然不重要，重要的是身邊人。

直到——交警叔叔來敲車窗，原本有人破壞他好事，陳之影還皺了眉準備懟人，發現是交警才發現，哦，車停在路邊，這里不可長時間停車。

“年紀輕輕，回家親熱不行嗎！停在路邊像什么話，駕駛證我看看！”

“特別是你小伙子！怎么忍不住呢，妨礙交通曉得伐？”

“這次就算了，駕照還你們，趕緊開車走吧。”

兩人站在路邊，面面相覷，下一秒，兩人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