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前，燕王楊倓、劉子翊率領三萬府兵到達豫章城外，準備剿滅盤踞在此的流寇操師乞部。

豫章城高，原本按照劉子翊的設想，是先將豫章城圍起來，斷絕城中流寇糧草，吸引流寇出城決戰，三萬府兵對兩萬流寇，在城外進行野戰的話，即便這些府兵的戰斗力不如江淮勁卒，但也不至于輸的很慘。

然而，“江都三杰”立功心切，小哥仨一商量，決定采取積極的戰略戰術，兵貴神速，想趁流寇們驚慌之際，一鼓作氣，攻下豫章城。

這倒也是個合理的戰術，可問題是，因為是長途跋涉作戰，而且是臨時出兵，部隊的給養、輜重，包括重心的攻城器械，都落在了后面，還需兩日方能到達。

“三杰”可不管這個，竟讓士兵砍伐毛竹，現場制作梯子，爬城墻進攻。

簡陋的竹梯，哪兒能上戰場，一則會被守軍從城墻上推下來，二則容易被火燒毀，朝廷軍的第一波攻勢，輕松被操師乞化解，士氣此消彼長，朝廷軍拿一血而未能得手，身心俱疲，只得向后撤出五里，安營扎寨，來日再戰。

劉子翊認為在野外扎營有些危險，建議多退十幾里，入駐附近縣城，等待輜重，“三杰”認為退的太多，會被流寇軍以為朝廷軍膽怯了，沒有采納劉子翊的正確建議，而且，還要命地將軍營駐扎在一片密林旁邊。

當晚，操師乞率農民軍傾巢而出，翻過一座小山，從密林后面忽然殺入朝廷軍營，一舉將其擊潰，若不是劉子翊舍身護著楊倓，燕王殿下就成操師乞的俘虜了！

朝廷殘軍且戰且退，待到天明，劉子翊清點身邊人馬，只剩下一萬余人，流寇的損失也不小，本來，朝廷軍如果等待后援輜重到來后，依舊擁有繼續進攻豫章之能力，但經過昨晚一戰，“三杰”的膽子都被嚇破了，尤其楊倓，說什么也不打了，要回江都去找爺爺！

劉子翊知道如果這么回去的話，楊廣肯定不會過于責罰自己的皇孫，而是會把自己當做替罪羊，所以他不敢這樣回去，便和楊倓商量，說分給他一千人馬，讓他先回去，劉子翊帶著主力，繼續攻城。

楊倓同意，但蕭鉅和宇文皛不答應，擔心路上再遇到其他流寇，一千人不夠用，非要帶五千人回去。

劉子翊只得答應，而且還把相對精銳的一半人馬分給了“三杰”。

這附近都是操師乞的大本營，到處都有他的探子，朝廷軍分兵后，操師乞立即抓住機會，再次賭上身家性命和這支朝廷軍的未來，又來了一波“梭哈”，把劉子翊的五千殘軍給梭掉了，剛要打算回豫章慶祝大勝，前方來報，燕王的那五千人，沒有向東撤退，而是北上，奔著九江郡去了。

操師乞百思不得其解，因為北面并不好走，全都是山地，五千大軍的行進速度會非常慢，他疑心有詐，沒敢追，不過操師乞的一個手下，叫林士弘，他覺得這不是陷阱，建議乘勝追擊，操師乞采納了林士弘的建議，追了一天，終于在九仙嶺追上了“三杰”的部隊。

朝廷軍這邊，已經知道另外一半同袍被殲，劉將軍戰死沙場的消息，軍心已潰，操師乞的大軍來的又突然，雙方只交戰了半個時辰，朝廷軍這邊便開始出現大面積的逃亡和投降情況，“三杰”壓根兒就沒敢指揮，下令全軍抵抗流寇命令后，他們仨竟先溜了！

操師乞又獲一場大勝，審問投降的朝廷軍，為什么他們要向北走，而不是正常的向東退往江都？

得到的回答，讓操師乞更懵了……

“燕王殿下說，想看看廬山美景，故此向北，前往廬山。”

估計楊廣知道后，得被氣個半死，折損了這么多人馬之后，他這位皇孫，居然想的是繞路去看風景！

操師乞從九仙嶺回撤，到了豫章，又根據俘虜的情報，向東進發，迎頭撞上了原本朝廷大軍的輜重部隊，錢糧草料，輜重器械，包括兩千多輜重軍，盡數歸了操師乞。

經此一站，操師乞名聲大噪，附近州郡前來歸附者絡繹不絕，實力反倒比被圍剿之前更強了，短短幾日，軍力便恢復到了兩萬人。

……

楊曉尚不知道豫章戰敗的結果，帶著張知舞，騎馬前往長江邊的戰船碼頭，距離百里，兩匹馬都很快，可以在傍晚到達目的地。

江都一連數日，天氣晴好，一到下午便紅霞滿天，不知道是不是西邊鄱陽湖水畔雙方士兵的血染紅的，楊曉從“名譽”上解決了割讓兩郡、陷李淵于突厥嘴邊的“陽謀”之后，估計這樣楊廣應該能答應，只要此計成，那自己稱帝路上最大的障礙，便被壓制住了，故而心情不錯，騎著馬，哼著小曲。

“毛驢兒拉磨唷，它走不出那個圈，井里蛤蟆就能看見，巴掌大的一塊天呦。”

“通天大道，本來就有筆直的一條線兒，何苦還要翻山躍嶺呦！咳!!硬去拐那幾道彎。”

“哎咳哎咳呦，會飛那才叫龍啊，得道他便是仙兒呦……摸著石頭過河，早晚也能找到邊那哎咳呦……哎咳呦……”

“師父這又是什么歌？”張知舞好奇地問，又是一首她從未遇到過的曲風，聽起來土土的，但又很好聽，歌詞也是土土的，卻很有哲理。

“叫啥歌名我忘了，”楊曉擦了擦鼻子，笑道，“可能就叫毛驢拉磨吧，這不是我原創的，而是一個叫照本山的人唱的。”

“那這人一定也很厲害！”張知舞重重點頭。

楊曉仰天長嘯：“哎，徒弟，我給你來個‘念詩之王’，怎么樣？”

“啥？”

“可有意思了，你聽著！人是衣、馬是鞍，一看長相二看穿，白天想、夜里哭，做夢都想……”楊曉開始唱本山大叔小品作品串燒的那首鬼畜的《念詩之王》。

張知舞本想記下歌詞，怎奈楊曉的語速實在太快，而且……這什么歌詞啊，還有母豬的產后護理？簡直驢唇不對馬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