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的特別正式？”瑪麗亞有點疑惑。“你現在能帶我去見一見你們問那些人嗎？”

“當然可以。”

兩人離開展廳后，瑪麗亞大聲的喊著老管家的名字。

“杰斯先生！”

“來了，普林尼警官有什么吩咐？”杰斯問道。

“麻煩您轉告一下伯爵大人，我們要離開了，多謝他的款待。”瑪麗亞道。

“好的，我會轉告老爺的，那二位慢走。”杰斯將兩人送出了莊園后，立刻返回到了書房，在門前敲了敲門。

“進來吧。”得到老爺的許可，杰斯才敢進入。

“老爺，客人們已經離開了。”杰斯恭敬道。

理查德閉目養神。“這該死的維克托，真是會給我找事情做啊！”

“果然是這樣嘛，老爺那我們還要不要插手？”杰斯問道。

理查德沉默良久后，緩緩說道：雖說只要站在安全區，這枚定時炸彈就不會波及到我們分毫……但是還是謹慎點為好，去調查一下那個小警察的背景。

另一邊兩人查了半天也沒有查出什么，兩人回到了警局商討了一下。

“你們現在有什么懷疑對象嗎？”瑪麗亞問道。

達西搖了搖頭。“我們幾乎排查了所有具有可能性的人，不過，關于這個小鎮上的失蹤案，人們還有另外一種說法——因為這里的馬戲團，有人猜測是馬戲團綁架居民，把正常人變成畸形，作為小丑演出。”

“這些傳言都是你從哪傳出來的？”瑪麗亞問道。

“是些民間傳聞而已，因為在之前的一個月里，我們這里確實來過一個馬戲團，我們當時也排查過這個馬戲團的人，但那里小丑演員的解釋過，他說馬戲演出需要天賦，不是隨隨便便什么人都可以勝任的。”達西道。

“也不是只有馬戲團有這種傳聞，在那些貴族中，不是也有類似的傳說嗎，比如某位用少女鮮血沐浴的女角，相信能夠靠這樣永葆青春……”

瑪麗亞打斷道：這些傳聞，根本就毫無根據可言。

正當兩人商討的時候，屋外的嘈雜之音打擾到了兩人，達西作為治安官有必要出門看一看，瑪麗亞見狀也緊隨其后。

聲音的源頭是一群孩子正在嘲笑一個殘疾的孩子，大概十七八的年齡，達西出面趕走了那些孩子，瑪麗亞見狀，連忙把那名被欺負的孩子扶了起來。

孩子的臉上畫著一個哭泣小丑妝，不過已經被淚水清洗的差不多了，但當他看見達西轉身就跑，讓瑪麗亞一時摸不著頭腦。

達西見狀解釋道：他叫盧克，是一個孤兒，由于天生的一副哭喪臉和生時的右腿殘缺，經常被同齡的孩子嘲笑，我曾經在那些孩子手中幫過他一次，而且我經常傾聽他的訴說，他告訴我，他特別喜歡喜劇表演，他有一次還特意畫了一副滑稽的妝容，再加上他不協調的肢體引得圍觀群眾不停的發笑。

“在那次表演過后，途經這里的馬戲團團長找到了他，并且詢問他愿不愿意飾演自己團里的哭泣小丑這一角色，一項逆來順受和熱愛表演的盧卡欣然答應了團長的邀請，在剛開始的時候，這個長著滑稽臉和不協調肢體的小家伙，確實引來了一批觀眾，也許盧卡自己都分不清，畫上小丑妝后的舉止，到底是有違平日性格的被迫演出，還是內心深處，真正情緒的釋放呢？”

“那個馬戲團還在這個鎮上嗎？我想去見見他。”瑪麗亞問道。

“可以，我帶你過去吧。”達西道。

說著，達西帶著瑪麗亞前往了那家馬戲團的所在地，馬戲團的外形是一個紅色的大帳篷，靠著一條小河而居。

兩人先是詢問了馬戲團的團長——梅帕德。

梅帕德見到兩人到來并不驚訝，這已經是他們這個月的第六次了，他甚至有些煩躁了。“約克先生，你們已經在我們馬戲團反復調查了五次了，我早就說過了，我們這里沒有導致人口失蹤案的兇手，如果有的話我怎么可能詢私舞弊呢。”

“梅帕德先生，我們不是來找你的，而是來找盧卡的！”瑪麗亞道。

梅帕德聞言松了一口氣。“原來是這樣啊，那請隨我來吧。”

梅帕德將兩人帶到了盧卡的化妝間。“盧卡！盧卡！”

“是先生，您需要我嗎？”盧卡一瘸一拐的跑了過來，可當他看見達西時臉色卻變了。

“你們聊吧，我先告辭了。”說著，梅帕德離開了帳蓬。

現在的盧卡已經卸掉了妝，帶著長時間演出后的疲憊，可神情靈活生動，所有的情緒都被這張奇異的臉放大了。

他的眼睛真的很大，像某種小型犬濕漉漉的無害，之前盤查時，那些巡警看見他的眼睛，就大笑著放行了。

“達西先生，您是來勸我離開的嗎？”

盧卡的大眼睛緊盯著達西，瑪麗亞聽后也疑惑的看向了他，達西見狀解釋道：我不是來勸你的，是這位女警官要找你。

盧卡聞言長吁一口氣，隨后達西將瑪利亞帶出了帳篷，向她解釋了為什么自己要勸盧卡離開。

“曾經盧卡的滑稽表演確實吸引到了大批的觀眾，這讓梅帕德一直將他當做馬戲團的搖錢樹，可后來，觀眾看淡了他這種無聊的表演，反而喜歡上了帥氣的微笑小丑洛利，和他的妻子馴獸師塔伊娜的表演。”

“沒有了人氣的盧卡，就像是被丟棄了的寵物一樣，無人問津。梅帕德對盧卡的態度也越加冷淡嚴肅，而那個微笑小丑洛利也經常排擠他，把一些粗重的活交給他。我知道此時我一直想勸他離開這里，但他卻說舞臺是他的夢想，觀眾是他活下去的動力，他不能走，他要留下來，無論好壞。”

聽完達西的解釋，瑪麗亞也開始同情起這個可憐的孩子。

瑪麗亞走進帳篷坐在了盧卡的身邊，兩人就這樣有一句沒一句的談了起來，這個在市井中長大的年輕人，沒有外界的朋友，瑪麗亞的關心讓他的話變得多了起來，當瑪麗亞詢問道他父母時，下意識的覺得說錯了話。

可盧卡只是傻傻的笑著，沒有當回事：他們也是馬戲團的演員，現在跟著其他馬戲團在巡演。

“可我聽達西說你是孤兒。”

“我是孤兒，但這并不妨礙我有父母，是梅帕德先生告訴我的，他說自己就是我父母讓他來找我的。”

說起父母，他眉飛色舞起來：小丑天賦是他們遺傳給我的，我靠著它成了這里最受歡迎的小丑，我父母來信讓我再等兩年，等錢攢夠了，就可以一家人找個小地方住下來。

有這樣兩人聊了許久，直到一個女人拉開了他的帳蓬。

“盧卡，我讓你幫我買的東西呢？”女人問道。

“在這里。”說著，盧卡起身將一個口袋交給了女人，她接過后轉身離開，可盧卡卻一直目送著女人離開，直到她的身影消失殆盡，他才戀戀不舍的收回了目光。

瑪麗亞見狀問道：盧卡，那個女人是誰呀？

盧卡說道：她是馬戲團的馴獸師塔依娜，是洛利的妻子。

經過了這段小插曲，瑪麗亞覺得時間已經不早了，她起身告辭了盧卡，卻被盧卡挽留。

他從抽屜里翻出了兩張肉皺巴巴的門票：普林尼警官，今晚上八點有我們的表演，我希望您和達西先生能抽空來看我的演出。

瑪麗亞微笑著點了點頭，并接下的盧卡手中的門票：放心吧，我們一定會去的。

盧卡聽后笑的像個孩子一樣，瑪麗亞覺得他也并非有多難看，只是天生的厄運毀掉了他，但他卻沒有向命運低頭，反而生活的很快樂，這讓瑪麗亞深受觸動。

離開后，達西在路上說道：由于失蹤案的高發，加上針對馬戲團的留言，深夜前往馬戲團的居民開始變少了，盧卡的收入也少了很多，更加雪上加霜的是，他已經不能算是“最受歡迎”的小丑了，那對雜耍夫妻取代了他的位置。

到了夜晚，路上就宵禁了，只有遠處，河對岸的馬戲團燈火通明，瑪麗亞和達西如約來到了馬戲團，觀看盧卡的表演。

盧卡是第一個表演者，他的滑稽樣貌和不協調的肢體仍然逗的，剩余的觀眾哈哈大笑，不過他們可不是為了這個滑稽的小丑而來，現在所來的觀眾都是為了看微笑小丑洛利的。

當洛利和塔依娜上臺表演時，臺下的氣氛瞬間到達了高潮，觀眾的歡呼聲完全碾壓之前觀看盧卡的時候歡呼。

而瑪麗亞也看到了那個微笑小丑，平心而論，把盧卡和洛利擺在一起，確實是很殘酷。據達西所說，本地名門貴族的女性，都會偷偷收藏洛利的畫像，重金收購他替換下來的招貼海報，購買視野最好的嘉年華座位。

果然和俊美相比，滑稽根本就一文不值！

不同于嘉年華的熱鬧場景，德拉索恩莊園的冷清幾乎直達冰點，理查德坐在展廳的沙發上，閉目鈐聽留聲機里播放的曲子。

當最后一個歌曲閉幕，一個蒼老沉穩的聲音在那人身后恭敬道：

“老爺，您要查的資料都找到了。”

理查德緩緩睜開雙目，伸出一只修長的手，杰斯見狀將一本厚厚的檔案袋遞給了他。

理查德漫不經心的打開了檔案袋，最終，他的目光停留在了瑪麗亞老師的名字上——

“本·埃德加……這個名字怎么聽起來這么耳熟？”理查德喃喃自語道。

杰斯提醒道：老爺，本·埃德加不就是當年抓住了德爾菲斯的那個警察嘛。

“哦，是他啊，我說這個名字怎么這么耳熟？這個女人居然還是他的學生……”說著，理查德起身走到了窗戶旁，看著遠處燈火通明的場景，理查德問道：

“我的底片什么時候到？”

“就快了，我剛跟他們聯絡過，他們說最晚明天晚上。”杰斯恭敬的回應道。

“讓他們快點，我已經沒有耐心了。”理查德沉聲道。

“是，老爺。”說罷，他便退了出去。

理查德望著熱鬧的嘉年華，盧卡已經有一陣沒來了，自從上次被我叱喝出去，他就一瘸一拐的出去，狼狽兮兮的，他不該和我開那個玩笑。

“如果您再年長些，我會懷疑您就是那個最早的小丑，你們兩個的名字一樣，都叫理查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