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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爆發

斯巴達克思朗聲言道:“弟兄們!我們現在已經沒有什么選擇了。在這里等,是死;沖出去,大不了也是死。我們寧可為自由而死,也不能供貴族們娛樂而活著!我們忍耐得太久了,我們再也不能忍耐下去了!弟兄們,跟在我的后面,沖出去!”

到公元前七十四年春天的時候,巴奇亞圖角斗學校里的近三百名角斗士,幾乎都成了斯巴達克思的“兄弟”。眼看著,斯巴達克思的那個計劃就要變成現實。可就在這時,似乎是突然發生的一件事情,卻差點將斯巴達克思的計劃和努力毀之殆盡。

這里就有必要把那個奧爾齊爾的有關情況,簡單地介紹一下。奧爾齊爾本是努米底亞的一個貴族子弟。他家的財產雖然無法同克拉蘇相比,但在努米底亞,能同奧爾齊爾家夸財斗富的人家,還沒有幾戶。奧爾齊爾平生最愛好兩樣東西,一樣是劍,一樣是女人。在羅馬帝國的軍隊沒有侵占努米底亞之前,奧爾齊爾的這兩種愛好,是能夠得到最大限度的滿足的。到底有多少個努米底亞的劍道高手敗在了奧爾齊爾的手下,已經很難統計了。究竟有多少個年輕漂亮的努米底亞女人曾和奧爾齊爾有過魚水之歡,也已經很難數得過來了。可以說,在努米底亞的日子,奧爾齊爾過得是非常愜意的。然而,羅馬軍隊的入侵和占領,使得奧爾齊爾這種舒心愜意的日子完全改變了。他不再是什么貴族,他成了羅馬貴族的奴隸。所以,他的臉上便開始漠然。他漠然地用手中的劍去殺死一個又一個和他一樣的無辜的奴隸角斗士。他似乎從這種血腥的屠殺中找到了往日生活的樂趣。他不是為生存而活著,他是為自己的樂趣而活著。因此,當他成為巴奇亞圖角斗學校的一員之后,他的另一種樂趣或愛好,便充滿魅力地向他招手了。

奧爾齊爾的另一種愛好就是女人。巴奇亞圖角斗學校里雖然有一些女人,但她們都是屬于巴奇亞圖的。奧爾齊爾心中對女人再渴望,暫時也不敢染指巴奇亞圖的女人。不過,有一個女人卻好像是例外。這個女人就是安妮。她是巴奇亞圖賞給呂諾錫特的。也就是說,從某種角度上講,安妮不再是巴奇亞圖的女人了。既然不是巴奇亞圖的東西,他奧爾齊爾就可以放心大膽地動用。

實際上,當奧爾齊爾跟著克羅丟第一次走入巴奇亞圖角斗學校的時候,安妮就被奧爾齊爾那偉岸龐大的身軀深深地折服了。她和奧爾齊爾曾四目對視了一次。就是那次對視,安妮的形象,早已經清晰地印在了他的腦海里。更主要的,他是努米底亞人,她也是努米底亞人。老鄉見了老鄉,豈不是會做出一番非常親熱的事情嗎?當然了,奧爾齊爾也好,安妮也好,他們倆人的心靈和肉體,本來也都是火辣辣和熱烘烘的。如此看來,他和她若是在一起做出什么火熱的舉動,也就不值得大驚小怪了。

那是一個悶熱的下午。雖還只是春天,但加普亞城今年的氣候似乎有些反常。奧爾齊爾作為一名教官,已經在大操場上帶著二百多個角斗士訓練了大半天了。斯巴達克思擔心奧爾齊爾的身體,便叫他找個地方歇息歇息,自己和克利克斯等人,繼續領著眾角斗士操練。

如果奧爾齊爾就呆在操場上歇息,也許就不會出什么事了。可鬼使神差地,奧爾齊爾離開了操場,還不偏不倚地,徑直走向呂諾錫特和安妮同居的那間小屋子里去了。那間小屋子里會有什么?沒有別的,只有一個安妮。

事情就這樣發生了。奧爾齊爾走了進去,安妮即刻站了起來,并十分自然地撲到了他的懷中。一開始,奧爾齊爾多少還有些猶豫。因為,這個安妮,雖然已經算不上是巴奇亞圖的東西了,但她卻是呂諾錫特的女人,而呂諾錫特和他奧爾齊爾,應該是“兄弟”。既然是兄弟,似乎就不該做出這樣的事情。然而,安妮的一句話,卻迅速地打消了他原本十分脆弱的顧慮。

“奧爾齊爾,”她軟軟地道,“你知道嗎?在努米底亞,我可是你忠實的崇拜者啊……”

就這么一句話,使得奧爾齊爾馬上就回到了往日歲月。在努米底亞的時候,奧爾齊爾手執一柄長劍,打遍天下罕遇對手,成了許許多多努米底亞的年輕女人心目中的偶像。那個時候,誰要是成了奧爾齊爾的一個情人,那么,這個女人的聲名便會陡然大增。其他的女人也都會向她投去羨慕和嫉妒的目光。也就是說,此刻,聽了安妮的這一句話,奧爾齊爾便把正在發生的和即將發生的事情,看成是順理成章的了。仿佛,奧爾齊爾還是努米底亞的那個奧爾齊爾,而安妮,只不過是眾多崇拜者當中的一個。既然是這種關系,還有什么可猶豫的呢?

安妮寬衣解帶的動作十分嫻熟,奧爾齊爾體內的激情便迅速地被點燃了。他那被壓抑了多少時日的欲望終于有了一個最佳的突破口。

既然有了突破口,他還不盡情地淋漓暢快地發泄一通嗎?

當愉悅逐漸消退了之后,奧爾齊爾和安妮便有時間用自己的話語來向對方表白各自的感受了。安妮偎縮在他寬大的胸懷里,就像是一只溫順的貓。“奧爾齊爾,你的身體好強壯……”

奧爾齊爾吁了一口氣道:“安妮,我已經很長時間沒嘗過女人的滋味了。今天遇見你,真是了卻了我一樁莫大的心愿……”

安妮抓過他的一只手。“奧爾齊爾,你如果喜歡我,就天天來找我。我什么時候,都會在這里等著你……”

奧爾齊爾的另一只手,主動地握上了安妮的手。“安妮,我當然喜歡你,我也想天天都能和你干這種事……”

她覺著舒服,他也覺著舒服。很快,他又沖動起來,就想和她再做一番更為舒服的事了。然而,就在他們摟抱在一起、將要入港而又未入港的關頭,一個人大叫一聲沖了進來。沖進來的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呂諾錫特。

呂諾錫特對安妮一直是存有戒心的。因為安妮太過于放蕩了,放蕩得叫呂諾錫特幾乎整天都提心吊膽的。先前,他親眼看見那個奧爾齊爾直直地走進了那間小屋,而且好長時間沒有出來。這一段時間,該能做多少事啊!可是,他又沒有借口離開大操場。他現在不是教官了。教官的位子已經讓給了克利克斯。他現在只是一個普通的角斗士。他如果在訓練的途中亂跑,被巴奇亞圖或警衛發現,那他的結局就不妙了。但是,那間小屋子里可能正在發生的事情又緊緊地揪著他的心。他實在受不了了,便跟斯巴達克思打了個招呼,也不管斯巴達克思同意還是不同意,就甩開步子,一溜煙地奔向那小屋子而去。果然,他看到了他想看到卻又極不愿看到的情景:奧爾齊爾和安妮正赤裸裸地擁抱在一起。

呂諾錫特會怎么做?他確實很想沖上前去,將奧爾齊爾提溜起來,然后狠狠地揍奧爾齊爾一頓。不過,他雖然憤怒至極,卻還有點清醒。他呂諾錫特根本就不是奧爾齊爾的對手。如果真要動起手來,挨揍的,恐怕只能是他呂諾錫特了。故而,張口結舌的好一會兒,呂諾錫特才終于迸出這么一句話來:“你們……你們這是在干什么……”

奧爾齊爾似乎這才發現呂諾錫特的到來。他不慌不忙地爬起身,提上褲子,一邊往外走一邊漫不經心地道:“對不起了,呂諾錫特兄弟,我只不過是一時沖動,還望你不要太在意……”

呂諾錫特眼睜睜地看著奧爾齊爾大搖大擺地走出了屋子。奧爾齊爾剛一離開,呂諾錫特就一步跨到安妮的跟前道:“你這個賤貨,竟背著我做出這種事來……”

安妮舒舒暢暢、毫無羞澀之態地將自己的身體在地面上擺放成一個明明白白的“大”字。“呂諾錫特,你是我什么人啊?我高興做什么事情就做什么事情,與你有什么關系?”

安妮的話語和動作,直氣得呂諾錫特雙唇發抖。可抖了半天,也沒抖出只言片語來。最后,他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就“噔噔噔”地跑出了屋子。

呂諾錫特是跑向大操場的。跑到大操場之后,他忙著找到了斯巴達克思。“大哥,你可要為我作主啊……”

斯巴達克思淡淡一笑道:“兄弟,可是關于奧爾齊爾兄弟和那個安妮的事情?”

呂諾錫特一怔。“大哥,你怎么會知道的?”

斯巴達克思道:“剛才,奧爾齊爾兄弟已經把這事兒跟我說了……”

“什么?”呂諾錫特叫道,“這個混蛋,倒是會惡人先告狀啊……”

斯巴達克思忙道:“兄弟,你怎么能這樣說話?奧爾齊爾和我們都是兄弟啊……”

“兄弟?”呂諾錫特不滿地道,“大哥,既然是兄弟,可他為什么還會做出這種對不起兄弟的事情?”

斯巴達克思嘆了一口氣道:“剛才,奧爾齊爾已經向我認了錯。他表示,以后決不會再干類似的事……”

“大哥”,呂諾錫特急急地道,“這么嚴重的事情,怎么能就這樣輕輕淡淡地算了呢?”

斯巴達克思道:“兄弟,奧爾齊爾和安妮做出這種事情,奧爾齊爾當然有錯。可是,兄弟你也是知道的,那個安妮,本就不是一個多么守規矩的女人。所以,這其中的責任,也不應該都推到奧爾齊爾身上的。既然奧爾齊爾已經認了錯,兄弟,我想,這事也就這么結束好了。”

呂諾錫特半晌沒言語。末了,他不明意味地哼了一聲道:“大哥,你是色雷斯人,我也是色雷斯人,可是,你為什么總要幫著他們講話呢?”

斯巴達克思語重心長地說:“兄弟,我以前曾多次對你說過,色雷斯人也好,日耳曼人也好,我們都是奴隸,也都是兄弟,我們應該團結起來,處處以大局為重。眼看著,我們的計劃就要變成現實了,難道,就為了一個安妮,要鬧得我們兄弟之間不和嗎?兄弟,這么一個簡單的道理,你莫非真的不明白嗎?”

呂諾錫特不再說話。他以一種十分奇怪的眼光看了斯巴達克思一眼,然后,就一聲不響地走到一邊去了。

斯巴達克思不知道的是,呂諾錫特雖然口頭上沒有說話,但他的心里,卻想了許許多多的東西。而這些東西要是用言語說出來的話,那么,斯巴達克思就肯定會被嚇了一跳。遺憾的是,斯巴達克思當時未能猜透呂諾錫特的心思。

一大清早,天剛剛亮,斯巴達克思就帶著三百來個角斗士到大操場上跑步了。剛跑了兩圈,就見巴奇亞圖領著幾個警衛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

巴奇亞圖帶著幾個警衛,站在大操場的一邊,似是有意無意地在看著角斗士們在跑步。斯巴達克思走過來向他問安,他帶理不理地哼了一聲,然后又繼續地看著角斗士們跑步了。

巴奇亞圖當然不是來看角斗士們跑步的。他才沒有那么多閑工夫呢。他的目的是來找碴的。很快,他的目光就盯在了一個禿頂的角斗士的身上。

那個禿頂的角斗士,排在眾角斗士隊伍的末尾。也活該他倒霉,在經過巴奇亞圖的眼前時,他被一個小石子兒絆了一下,身體一個踉蹌,雖然沒有摔倒,卻和隊伍拉下了幾步距離。巴奇亞圖的眼睛頓時就亮堂起來,指著那個禿頂角斗士叫道:“你,給我滾過來!”

如果那個禿頂角斗士作出一副誠惶誠恐的表情、用一種戰戰兢兢地姿態走到巴奇亞圖的面前,也許,挨巴奇亞圖打罵一頓,他也就沒事了。但是,這個禿頂角斗士脾氣很倔,加上斯巴達克思昨天晚上跟他們說,近兩日內就要“暴動”,所以,聽到巴奇亞圖的叫喚后,他一點也不害怕,大搖大擺地走到了巴奇亞圖的跟前,而且還一句話也沒說,連“主人”兩個字也沒有講。

巴奇亞圖真是氣壞了,抬手就給了禿頂角斗士兩記耳光。“賤奴隸,你是怎么跑步的?我天天把你們喂得飽飽的,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嗎?”

禿頂角斗士依舊沒言語,只是用一種冷冷的眼光瞪著巴奇亞圖。巴奇亞圖咆哮起來:“混蛋!你他媽的敢這樣看著我嗎?”順手從一個警衛的手里拿過一支長槍,“口撲哧”一聲就捅進了禿頂角斗士的腹內,口中還惡狠狠地道:“我叫你瞪著我,我叫你永遠都張不開眼睛……”

禿頂角斗士一時還沒有死。他痛苦地彎著腰身,用手指點著巴奇亞圖道:“狗日的巴奇亞圖,你不會好死的……”

巴奇亞圖冷酷地笑道:“小雜種!我不得好死?你他媽的才不會好死呢!”轉身對兩個警衛道:“把這個雜種拖到門外,釘在十字架上!”然后,若無其事地,回他的住處了。

那一邊,眾角斗士雖然還都在跑著步,但是,如果不是斯巴達克思再三勸阻,他們恐怕早就要對巴奇亞圖動手了。第一個跑到斯巴達克思身邊的,是奧爾齊爾。奧爾齊爾低低地同時又重重地對斯巴達克思道:“大哥,巴奇亞圖要把那個兄弟釘在十字架上了,我們干脆現在就動手吧!”

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兄弟被巴奇亞圖處死,斯巴達克思心里當然十分難受。“兄弟,現在還不是動手的時候。暫且忍忍,我們一定會為死去的兄弟報仇的!”

奧爾齊爾剛離開,艾諾瑪依又匆匆地跑了過來。“大哥,趁巴奇亞圖沒有防備,我們現在就反了吧……”

斯巴達克思耐心地解釋道:“兄弟,巴奇亞圖雖然沒有什么防備,可那些警衛都在戒備著吶。如果我們現在反了,要死多少兄弟?”

最后,克利克斯也跑到了斯巴達克思的跟前。斯巴達克思問道:“兄弟,我們現在能反嗎?”

克利克斯道:“大哥,反是什么時候都能反的,可我們準備了這么久,如果就這么倉促地起事,豈不是前功盡棄了嗎?”

斯巴達克思點頭道:“兄弟說的是。雖然我們有三百來個人,巴奇亞圖只有一百多個警衛,但那些警衛都有長槍和長劍,而我們卻幾乎赤手空拳,如果這樣明打明地同他們對抗,我們的代價也就太大了……”

克利克斯接著道:“是呀,大哥。如果現在就起事,究竟能沖出去幾個兄弟,我心里實在沒底……”

斯巴達克思道:“我們只有打他們個措手不及,才能將傷亡減少到最低限度,才能保證我們的計劃順利的實現。”

巴奇亞圖走了之后,斯巴達克思叫角斗士們停止跑步,聚在操場的中央,令呂諾錫特帶他們進行角斗訓練,然后把克利克斯、艾諾瑪依和奧爾齊爾召在自己的周圍。

“三位兄弟。”斯巴達克思不輕不重地道,“巴奇亞圖又殺了我們一個弟兄,大家也都親眼看到了。我們在這里多呆一天,就多一分死亡的威脅。你們看我們該怎么辦?”

奧爾齊爾馬上道:“大哥,這還有什么可商量的?干脆反了算了!”

艾諾瑪依接著道:“是呀,大哥,幾百個弟兄都在等著這一天吶。早也要反,遲也要反,早遲都是要反的,為什么還要等下去呢?”

克利克斯也道:“大哥,弟兄們的心里都很著急,他們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這種等待是很難熬的。所以,我也同意立即起事。”

斯巴達克思道:“我本想,再等兩天,就是加普亞的一個傳統節日了。那一天,會有許多警衛外出不歸的,如果在那一天起事,就能減少我們的犧牲。不過,既然三位兄弟都想提前動手,那我也沒有意見。我們就把起事的時間定在今天晚上。等夜深人靜了,大多數警衛都回到集體宿舍里睡覺了,我們就動手,打他們一個冷不防,奪取他們的武器,然后就沖出這個學校!三位兄弟看怎么樣?”

艾諾瑪依道:“大哥,我們都聽你的!不過,我們晚上一定要把巴奇亞圖殺死,為我們死去的弟兄報仇!”

斯巴達克思道:“艾諾瑪依兄弟放心!巴奇亞圖殺害了我們那么多的兄弟,我們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奧爾齊爾略略有些猶豫地道:“大哥,晚上我們沖出去的時候,能不能把那個安妮也一起帶走呢?”

斯巴達克思道:“奧爾齊爾兄弟放心,安妮和我們一樣,都是羅馬人的奴隸,是奴隸,只要愿意跟我們走,我們就都把他們帶著。”

克利克斯道:“大哥,我們要起事,手中就得準備一些家伙。這些訓練用的短劍,起不了什么作用……”

斯巴達克思道:“克利克斯兄弟,我想這樣,在晚上沒動手之前,我們先派人悄悄地摸到廚房里去。那里有十幾把菜刀,而且也沒有警衛守護,我們把那些菜刀摸來當作我們的武器,你看怎么樣?”

克利克斯道:“大哥這個主意不錯。這事就交給我辦好了。等天一黑,我就帶幾個弟兄,去把那十幾把菜刀偷來……”

斯巴達克思點了點頭,然后囑咐道:“雖然我們已經定下來今晚起事,但在這一天里,我們還要像平常一樣,不能讓巴奇亞圖看出什么破綻。我們還要告訴弟兄們,對巴奇亞圖和那些警衛,表面上一定要恭恭敬敬的。那狗日的巴奇亞圖,今天好像有什么心思。所有的兄弟,都不要輕易得罪他,不然,在這個時候,白白地丟了性命,也太不值得了。三位兄弟明白我的意思嗎?”

克利克斯等人應了一聲,便各自默默地散開了。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那個巴奇亞圖,腆著圓滾滾的大肚子,一步一晃地又來到了大操場上。

“斯巴達克思,”巴奇亞圖叫道,“你快點過來一下!”

斯巴達克思沒有怠慢,急急忙忙地跑到了巴奇亞圖的近前。“主人叫我有什么分付?”

巴奇亞圖慢慢騰騰地道:“斯巴達克思,這陣子,我老是覺得悶得慌,所以呢,我就叫你陪我一起去羅馬城散散心。”

斯巴達克思心中不禁一“格登”。今天晚上就要起事了,現在去羅馬城,要是晚上不回來不就麻煩了嗎?“主人,您去羅馬城可有什么要緊的事情?這陣子,角斗士們的訓練很緊張的……”

“緊張個屁!”巴奇亞圖哼了一聲,“好長時間沒有角斗比賽了,我簡直是白白地養活了你們!好了,別口羅嗦了,這就跟我去羅馬吧。”

斯巴達克思忙著道:“主人叫我去哪里,我是一定會去的。不過,請主人稍稍等一會兒,我去對奧爾齊爾和克利克斯教官簡單地交待一下就回來……”

斯巴達克思的這個要求是合情合理的。巴奇亞圖雖有點不快,但最終還是同意了。“他媽的,你事情也真多。好吧,快去快回!”

斯巴達克思一點也沒有耽擱,跑到操場中央,叫來克利克斯和奧爾齊爾,把要去羅馬的事情說了一下,然后道:“我的意思是,我們先前訂的時間不變,晚上準時起事。如果我晚上沒有回來,你們也不要等我。你們沖出這里后,我會去找你們的。”

克利克斯即刻道:“這不行,大哥。這里少不了你。如果你晚上沒回來,我們就再等一天。我們已經等了這么久了,也不在乎再多等一天。”

奧爾齊爾也道:“是呀,大哥,克利克斯兄弟說得對。這里要是沒有你,很多事情都不好辦的。我們就等你回來再動手好了。”

斯巴達克思略一沉吟。“好吧。去維蘇威火山的路徑你們都不熟,要是半道上被羅馬人抓住就前功盡棄了。不過,你們一定要告訴弟兄們,千萬不要急躁,要穩住自己……”

傳來了巴奇亞圖的叫喊聲:“斯巴達克思!你他媽的有多少話要說呀!快過來……”

斯巴達克思匆匆地看了一眼奧爾齊爾和克利克斯,然后就一溜小跑地來到了巴奇亞圖的跟前。“主人,我來了……”

“真是他媽的!”巴奇亞圖罵道,“看你那磨磨蹭蹭的勁頭,就像是跟一個漂亮的女人要分手似的……”

斯巴達克思哈了哈腰,沒有言語。巴奇亞圖又叫上兩個警衛,出了校門,乘上了一輛馬車。直到這時,斯巴達克思才輕輕地問道:“主人,您帶著我去羅馬,是不是有很重要的事?”

“當然是有重要的事。”巴奇亞圖極其嚴肅地道,“昨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在羅馬城的妓院里,嗬,妓院里的美女真多啊!我左邊拽過來一個美女,右邊又拽過來一個美女,那份快活勁兒啊……可他媽的,就在這個時候,我正來勁兒呢,夢做完了。斯巴達克思,你說我醒了之后,生氣不生氣?”

斯巴達克思不明意味地笑了一下道:“主人當然是要生氣的。好事沒做成,誰不生氣呢?不過,我剛才是問主人,為什么要把我也帶到羅馬去……”

巴奇亞圖皺眉道:“斯巴達克思,我真不明白哦,你們這些做奴隸的,為什么這么蠢呢?我在夢中沒有做完的事情,我為什么不可以到羅馬城的妓院里親自把那件事情做完呢?呶,我這次帶了一小包金幣呢。我要在羅馬城好好地享受享受。喂,斯巴達克思,這下你該明白了吧?”

斯巴達克思道:“這下我算是明白了。主人到羅馬去,是想把昨晚上的夢變成現實。不過,我還是有點不明白,主人去羅馬圓夢,自己去就可以了,干嘛要把我一個奴隸也帶去呢?”

巴奇亞圖咂舌道:“斯巴達克思,我真沒有想到你會笨蛋到這種地步!哦,你以為,我去一趟羅馬,找兩個妓女玩玩就算完事了?是呀,今天是玩過了,開心了,可明天呢?明天我怎么玩?又找誰去開心?我總不能天天都去羅馬吧?所以呢,我今天去羅馬,一是要到妓院里好好地樂一樂,二是要挑揀幾個漂亮的妓女買回來。而你呢,在挑揀女人方面還是有一技之長的,所以我就把你一同帶上了。”

斯巴達克思心中有些吃驚。如此看來,巴奇亞圖已經對希絲不再感興趣了。“主人,您從羅馬買女人回來,那個希絲,不就沒什么用處了嗎?”

“是呀。”巴奇亞圖道,“那個希絲,我現在看了就頭疼。從羅馬回來后,我就將希絲賞給你,你要是不要,我就把她釘在十字架上。”

斯巴達克思忙陪上笑道:“主人如果真要是看得起我,那就把希絲賞給我好了……”

斯巴達克思的臉上雖然浮著笑容,但他的心里,卻在不停地流著淚。可憐的希絲,自從被巴奇亞圖買來后,在巴奇亞圖的魔掌下,該受了多少罪啊!而自己,卻是她青梅竹馬的戀人,整天呆在她的身邊,竟然不能救她于火坑,這,怎不令他深深地內疚和自責?其實,又何止是一個希絲?到底有多少女人被巴奇亞圖無情地玩弄過?又到底有多少女人被巴奇亞圖釘在了十字架上?這一筆一筆的血淚帳,該如何向巴奇亞圖討還、清算?

斯巴達克思暗暗發誓道:巴奇亞圖,我一定要將你碎尸萬段,為所有被你殺害和侮辱過的奴隸們復仇!

巴奇亞圖看出了斯巴達克思的臉色有點不對頭,便奇怪地問道:“斯巴達克思,你怎么啦?看你的模樣,你好像在生誰的氣?”

斯巴達克思敢忙穩住了心神。是呀,在這關鍵時刻,更要沉著冷靜。一著不慎,便會招來大禍。他又堆上笑容道:“主人,我不是在生誰的氣。我是有點緊張。聽主人說,從羅馬回來后,就要把希絲賞給我……主人,不怕您見笑,我還不知道什么是女人呢……”

“難怪你那么緊張啦!”巴奇亞圖“哈哈”大笑起來。“不過,說話回來,那個希絲,雖說是個賤貨,已經提不起我的興趣了,但是,她的身體,長得還是蠻有模樣的。像你這種卑賤的奴隸,能和希絲那樣的女人睡覺,也算你他媽的福氣了!喂,斯巴達克思,你聽好了啊,只要你對我忠心耿耿,賣力地為我比賽,拚命地替我掙大錢,以后,我就把我玩膩了的女人,統統地獎賞于你。你不是還沒玩過女人嗎?你放心,我以后保證讓你玩個夠。怎么樣?”

“那好,那好!”斯巴達克思連連說道,“主人這么看得起我,我打心眼里都高興呢……”

“哈哈哈……”巴奇亞圖狂笑起來。那肆無忌憚的笑聲,在寬闊的阿庇思大道上怪模怪樣地震蕩著。“斯巴達克思,你這個色雷斯雜種,到現在還沒有嘗過女人的滋味,真是他媽的可憐啊……”

斯巴達克思不再言語,默默地,看著阿庇思大道兩旁整齊的樹木。這條阿庇思大道,是當時世界上最寬廣最筆直的大道。莫非,斯巴達克思是在觀賞這條大道的壯觀瑰麗嗎?

斯巴達克思當然沒有這種好心境。他是在想著晚上暴動的事,還有哪些細節自己沒有考慮到。誠然,他也在想著希絲,想著遭受了巴奇亞圖百般凌辱的初戀情人。不過,隨著馬車向羅馬城逐漸地靠近,斯巴達克思又不由得想起了另一個女人來。另一個女人,當然就是克拉蘇的小女兒達萊雅。

斯巴達克思和達萊雅已有好長時間沒有見過面了。達萊雅現在怎么樣了呢?是胖了還是瘦了?斯巴達克思甚至想到了這么一個問題,如果克拉蘇知道了自己的女兒與一個奴隸有親密無間的來往,克拉蘇會怎么想呢?又會怎么做呢?

馬車抵達了羅馬城。下車之后,巴奇亞圖找了一家小旅館。他對斯巴達克思道:“你就在這里呆著,哪兒也不許去。我現在到妓院里去樂一樂,如果我看上了哪個妓女,就會通知你去參謀參謀的。真是他媽的,你要是不點頭,我還就拿不定主意。你這個色雷斯雜種,在挑選女人方面,還真的比我要高明。”

巴奇亞圖說完,帶著兩個警衛就匆匆地走了。臨走前,他還丟下一個金幣,叫斯巴達克思上街去買點東西吃。斯巴達克思也真地有些餓了,就上街胡亂地買了一些東西填肚子。肚子填飽之后,他就躺在小旅館里,想開了心思。這個時候,他既沒有去想希絲,也沒有去想達萊雅,他滿腦子想的,都是暴動的事。他想得很深很遠。他想到了,角斗士們沖出加普亞城之后,該怎么樣去發展壯大,最終,又該達到一個什么樣的目的……

下午時分,一個警衛急急地回到了小旅館。斯巴達克思迎上問道:“是不是主人看上什么女人啦?”

“哪兒呀!”警衛搖頭道,“老板正在和克拉蘇先生和另外一個人在談角斗比賽的事呢。老板叫我來喊你去聽聽,看這場比賽能不能答應下來,有沒有取勝的把握……”

斯巴達克思一邊跟著那警衛往外面走一邊止不住地想到,如果不舉行暴動,就又要有許多兄弟死在角斗場上了。

那警衛一直把斯巴達克思帶進一幢豪華的別墅內。客廳里,巴奇亞圖正和克拉蘇及另外一個人談笑風生。見斯巴達克思到來,巴奇亞圖連忙吆呼道:“斯巴達克思,快來見過克拉蘇先生和瓦里尼將軍!”

對克拉蘇,斯巴達克思已經熟悉,而對那個瓦里尼,斯巴達克思也不算陌生。說來也巧,斯巴達克思戰敗被俘、成了羅馬帝國軍隊的一名士兵時,就是分在瓦里尼的那個軍團里。當時,瓦里尼是一個軍團的司令,斯巴達克思是他部下的一個管十名士兵的“什人長”。雖然瓦里尼并不認識斯巴達克思,但斯巴達克思卻對瓦里尼頗多了解。瓦里尼打仗很勇猛,也有不少計謀,在羅馬軍隊中,頗負聲望,素有“悍將”之稱。

當下,斯巴達克思彎了彎腰身,很是恭敬地言道:“卑賤的奴隸斯巴達克思,拜見尊貴的克拉蘇先生和瓦里尼將軍……”

瓦里尼不冷不熱地哼了一聲。克拉蘇卻笑容可掬地道:“斯巴達克思,我們都是熟人了,用不著這么客氣。我們和你的主人在商談一場角斗比賽的事,你的主人說,要把你叫來,聽聽你的意見。看來,你的主人倒是很能看得起你啊!”

表面上看起來,克拉蘇對斯巴達克思還是挺客氣的。而實際上,克拉蘇這樣做的主要目的,是擔心,萬一斯巴達克思不太愿意,巴奇亞圖也就可能不同意,那么,他克拉蘇精心準備的這場角斗比賽就要泡湯了。

巴奇亞圖重重地咳嗽了一聲,然后不疾不徐、不高不低地道:“斯巴達克思,你給我聽好了。事情是這樣的。我不是到妓院里去散心了嗎?巧得很,克拉蘇先生也在那家妓院里散心。克拉蘇先生對我說,如果不是碰見我,他就要到加普亞城去找我了……”

長得結結實實的瓦里尼有點不耐煩地道:“巴奇亞圖先生,你說話能不能直截了當些?又不是打仗,干嘛要兜圈子?”

“好,好。”巴奇亞圖點頭道,“瓦里尼將軍要我直說,我就直說。這里是瓦里尼將軍的家,客隨主便嘛。我為什么不直說呢?”

巴奇亞圖吞了一口唾沫,接著言道:“斯巴達克思,情況是這樣的。克拉蘇先生和瓦里尼將軍一個人各出一百個角斗士,兩個人加起來就是二百個角斗士。他們要用二百個角斗士和我的一百個角斗士在羅馬國家競技場舉行一場角斗比賽,賭注是四萬個金幣,你看能不能答應下來?”

巴奇亞圖說完,目光便死死地盯在了斯巴達克思的臉上。似乎,他這么死死地盯著看,就會從斯巴達克思的臉上看出四萬個金幣來。很顯然,巴奇亞圖關心的,不是一百個角斗士奴隸的生死,他關心的,是四萬個金幣。如果他贏了,他在整個羅馬帝國,也可稱得上是一個富翁了。而如果他要是輸了,他好不容易積累下來的資財,便會所剩無幾。故而,為慎重起見,他必須要征求一下斯巴達克思的意見。因為這場比賽所下的賭注,比他和大法官克羅丟那場比賽所下的賭注要大得多。

斯巴達克思還未開口,克拉蘇又說上了。“斯巴達克思,如果這場比賽能如期舉行的話,那將是羅馬帝國歷史上空前的一場大規模的比賽。到時候,我相信,整個羅馬帝國都會因此而震動!”

斯巴達克思暗暗地道:是呀,羅馬帝國是會因此而震動的,可是,如果這場比賽真的會舉行的話,那么,羅馬帝國國家競技場的角斗場上,又會倒下去多少角斗士奴隸?那大理石鋪就的角斗場地面上,豈不是尸疊如山、血流成河?

斯巴達克思想得雖很沉重,但臉上,卻是一副異常輕松的表情。巴奇亞圖不明究理,忙著催促道:“斯巴達克思,你怎么不說話啊?這場比賽,到底能不能……喂,你可要想仔細啊!他們一共是二百個角斗士啊……”

斯巴達克思說話了。“主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您以前不是常對別人說,您的一個角斗士可以戰勝任何人的兩個角斗士嗎?”

“是的,”巴奇亞圖道,“我是說過這樣的話。我說過的話我是從不會忘的。但是,這次情況不同。這次人數太多了。他們一共二百個人,而我只有一百個。他們比我多了整整一百個人!斯巴達克思,你聽清楚了嗎?是一百個,不是十個、二十個……”

瓦里尼冷冷地道:“巴奇亞圖先生,這么說來,你是不敢答應了?如果真的害怕了也不要緊,這場比賽取消好了。只是,你以后可不要再到處亂吹大話了……”

“誰說我不敢答應了?”巴奇亞圖硬硬地道,“我也沒有害怕嘛!我只不過是在征求一下別的意見而已。哎,斯巴達克思,說話爽快點,這場比賽,到底能不能參加?”

斯巴達克思突地笑了起來。笑聲雖不大,在場的人,卻無一人能理喻出這笑聲中所包含的意義。斯巴達克思笑過之后大聲地道:“主人,您說過的話為什么要反悔呢?我現在告訴您,這場比賽,您是贏定了!您就等著拿克拉蘇先生和瓦里尼將軍的四萬個金幣吧……”

“真的嗎?”巴奇亞圖本來是坐著的,此刻一下子站了起來。似乎,他已經看到了那四萬個金幣在向他招手了。“斯巴達克思,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斯巴達克思真想放聲大笑。狗日的巴奇亞圖啊,你還想用我們的鮮血和生命為你去賺金光閃閃的錢財嗎?你的末日就要到了。你的發財的美夢已經破滅了。

“主人,”斯巴達克思朗聲言道,“我為什么要跟您開玩笑呢?我什么時候跟您開過玩笑?舉行角斗比賽,上場參加比賽的是我這樣的卑賤的奴隸,我們在場上為主人您拚殺,主人只需要帶足箱子準備裝金幣就是了……”

斯巴達克思這么一說,巴奇亞圖就完完全全地放下了心。他帶著鮮花怒放般的笑容對克拉蘇和瓦里尼道:“克拉蘇先生、瓦里尼將軍,這事就這樣敲定了。十天之后,我們在國家競技場里見!”

克拉蘇和瓦里尼也同時笑了。他們深信,一百個角斗士是無論如何也敵不過二百個角斗士的。瓦里尼道:“巴奇亞圖先生,不管你這個奴隸怎么夸口,這一次比賽,你是輸定了!”

巴奇亞圖頗為自負地道:“尊貴的瓦里尼將軍,我巴奇亞圖自創辦角斗學校以來,還不曾知道什么叫輸、什么叫失敗!”

斯巴達克思接道:“主人說的是。主人只會贏、只會勝利,而且,將永遠地贏下去、勝利下去……”

“哈哈哈……”巴奇亞圖狂笑道,“斯巴達克思,你說的簡直是太好了!都說到我的心坎上去了……”

殊不知,這是高貴的巴奇亞圖先生一生當中的最后一次狂笑。

一輛馬車徐徐地停在了巴奇亞圖角斗學校的門前。從馬車廂內走下來四個人。一個是巴奇亞圖,一個是斯巴達克思,另外兩個是警衛。

此時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巴奇亞圖的臉上是黑漆漆地一片。斯巴達克思的面龐也看得不甚清楚。只聽斯巴達克思用一種極其平淡的語調道:“主人,您今天去羅馬,不買回幾個女人,真是太可惜了!”

巴奇亞圖嘆了一口氣道:“斯巴達克思,你以為我不想帶幾個女人回來?可四萬個金幣比女人要重要得多!只要我巴奇亞圖贏了這場比賽,什么樣的女人我買不到?”

“是呀,是呀。”斯巴達克思道,“不過,主人是否還記得。您曾對我說,從羅馬城回來之后,就把那個希絲賞賜于我……”

“好你個色雷斯雜種!”巴奇亞圖笑道,“你他媽的記性不壞嘛!好!我巴奇亞圖說話向來是算數的。你放心,我回到我的住處之后,就叫那個色雷斯婊子來找你這個色雷斯雜種。”

斯巴達克思靜靜地道:“主人如此大仁大義,我真是太高興了!”

顯然,斯巴達克思是怕夜里暴動之后,希絲會出什么意外。然而,有一件更為嚴重的事情,斯巴達克思卻沒有料到。這件事情,幾乎使斯巴達克思精心準備的暴動計劃付諸東流。

巴奇亞圖帶著兩個警衛往他的住處去了。斯巴達克思很快地走進了角斗士的集體宿舍。宿舍里,所有的角斗士都在焦心地等待著。看見了斯巴達克思,克利克斯、艾諾瑪依和奧爾齊爾等人急忙圍了過來。呂諾錫特也在其中。那個安妮,似乎有些害怕,怯怯地掩在奧爾齊爾的身后。

斯巴達克思把羅馬之行簡單地說了一下,然后問克利克斯道:“弟兄們都準備好了嗎?”

克利克斯答道:“都準備好了!”又從懷中抽出一把菜刀。“呶,大哥,廚房里十幾把菜刀,都被我們摸來了!”

斯巴達克思點了點頭,接著對呂諾錫特道:“兄弟,你到外面去望風,我和這些弟兄再把暴動的事情仔細地推敲推敲……”

斯巴達克思萬沒有想到,就是他的這一句話,差點將所有的一切都化為烏有。也許,他是太相信呂諾錫特了,或者,他是太忙碌了,根本就沒有覺察到呂諾錫特近來的異常表現。

呂諾錫特聽了斯巴達克思的話后,沒有言語,慢慢騰騰地朝著集體宿舍的大門走去。如果此時有人能看一下呂諾錫特的臉,就會發現,呂諾錫特的臉上,是一種極其憤怒又略略有些痛苦的表情。

呂諾錫特究竟在想些什么?他想了很多很多。他幾乎把能想的東西都想了。他想到,那個高盧人克利克斯來了之后,就把他的教官位子搶走了。他想到,那個努米底亞人奧爾齊爾來了之后,又把他的安妮搶走了。而斯巴達克思對這些事情竟然不聞不問,甚至,還偏向那個高盧人和那個努米底亞人。呂諾錫特深深地感到,斯巴達克思對自己是越來越不信任了。不說別的,就說現在,斯巴達克思為什么偏偏要我來站崗放哨呢?這不明擺著對我不重視嗎?

呂諾錫特蹲在一個陰暗的角落里,越想越氣憤,越想越悲傷。宿舍里,傳來克利克斯等人竭力壓抑著的笑聲。是呀,就算角斗士暴動成功,就算角斗士以后能干出一番事業,可所有的一切,快樂、女人,都是他們的,根本就沒有他呂諾錫特的份。他呂諾錫特已經被他們拋棄了。

許是夜風太過寒冷,呂諾錫特的身體在不住的顫抖。暴動真的能成功嗎?即使能夠沖出這個角斗學校,可以后呢?羅馬軍隊征服了許許多多個國家,還征服不了這幾個角斗士?歸根到底,角斗士們的最終結局,只能是被釘在十字架上。

呂諾錫特不想死,哪怕只是像狗一樣的活著,他也不愿意去死。他不僅不想死,他還想擁有女人。而能讓他活、并能讓他擁有女人,只有一個人可以滿足他。這個人就是巴奇亞圖。

如果,把角斗士們要暴動的情況告訴巴奇亞圖,會怎么樣呢?呂諾錫特哆哆嗦嗦地站了起來,慌里慌張地四處看了看。是呀,如果把這么一個重要的事情告訴了巴奇亞圖,巴奇亞圖一定會重重地獎賞我的。我還可以做教官,我還可以擁有安妮,甚至,巴奇亞圖還會讓我永遠不參加角斗比賽,或者,給我一個“自由民”的身份,那樣的話,我呂諾錫特就可以幸福地活著了。活著,不比什么都重要嗎?

想到此,呂諾錫特歹念頓生。他要出賣斯巴達克思,他要出賣所有的角斗士。他要用所有角斗士的性命來換取他“幸福”的生活。只不過,呂諾錫特忘了,自古至今,大凡出賣別人的人,自己的下場總是極其可悲的。

再說巴奇亞圖,回到自己的住處后,便叫人喚來了希絲。他要信守對斯巴達克思許下的“諾言”。他要倚仗著斯巴達克思給他賺回四萬個金幣。只不過,待希絲衣衫不整地站到他的面前時,他一時又稍稍地改變了主意。

希絲在巴奇亞圖沒日沒夜的蹂躪下,身心已經十分麻木了。她之所以還茍活著,純粹是因為還有一個斯巴達克思。在巴奇亞圖的面前,她幾乎從不說話,更沒有笑容,就是在巴奇亞圖無情地摧殘她的肉體時,她也極少發出悲鳴。此刻,她僵硬地站在巴奇亞圖的面前,臉上是一副漠然的表情。

但巴奇亞圖想到的卻是另外一回事。他想的是,如果把這個色雷斯女人賞給了斯巴達克思,那自己今天晚上該如何打發呢?洗衣房里雖然還有幾個女人,可那幾個女人比希絲更讓他倒胃口。盡管希絲已經沒有多少味道了,但希絲的肉體卻還值得玩弄一番。問題是,如果不把希絲賞賜給斯巴達克思,斯巴達克思萬一生了氣,在十天后的那場角斗比賽中搗鬼,事情不就麻煩了嗎?斯巴達克思一人的性命無足輕重,可那黃澄澄、沉甸甸的四萬個金幣卻至關緊要。有了這四萬個金幣,他巴奇亞圖就可以關閉這個角斗學校,到羅馬城去買一幢別墅,隨心所欲地去過那種花天酒地、醉生夢死的生活了。

所以,巴奇亞圖一時間很是有點猶豫,也很是有點矛盾。還別說,他抓耳撓腮了一會兒,終于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來。這個“兩全其美”的方法就是,在把希絲賞給斯巴達克思之前,先盡情地把她玩弄一番,然后再將她打發到斯巴達克思身邊。這樣,既沒有對斯巴達克思“失信”,又解決了自己心中的矛盾。至于希絲走了之后、自己該如何熬過漫漫長夜,那只能從洗衣房里隨便找兩個女人來聊作“安慰”了。

想到此,巴奇亞圖不由得發出了“嘿嘿嘿”的奸笑聲。他奸笑著,用一根手指挑起了希絲的下巴。“賤貨,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已經答應斯巴達克思那個雜種,把你賞賜給他了。你,高興嗎?”

希絲聞言,心中不覺一動。如果真的能回到斯巴達克思身邊,那該有多好啊!巴奇亞圖似乎看出了她的心理活動,淫邪地一笑道:“小賤貨,你心里是不是很激動啊?是不是在想著被斯巴達克思那個雜種摟抱著的滋味啊?你放心,小賤貨,我是不會讓你失望的。不過,在那個色雷斯雜種干你這個色雷斯婊子之前,我還想好好地和你玩一玩呢!”

巴奇亞圖三把兩把,扯光了她的衣服,隨即將她摁在地面上。希絲就像是一個木偶人,毫無任何反應,只機械地由著他擺布。片刻工夫,她的身上,竟然被他折騰得鮮血淋漓。而他就像是一頭嗜血的野獸,見了鮮血之后,顯得越發的興奮,動作更粗野,行動更狂暴。

她一開始還竭力咬牙忍受著,可漸漸地,在他越來越殘暴的折磨下,她實在是受不了了,便不由自主地發出了幾聲低低的哀嚎,她這一叫,使得他更加亢奮。“小賤貨,叫啊!繼續叫啊!你這叫聲,我聽了真是舒服……”

巴奇亞圖正全身心地忙碌著呢,一個警衛慌慌忙忙地跑了進來。巴奇亞圖頓時怒道:“混蛋!你瞎了眼了?沒看見我正在干事嗎?”

那警衛結結巴巴地道:“老板,不是我,我知道老板正忙著……是呂諾錫特那個雜種,他要告訴老板……”

“他媽的!”

“那個色雷斯雜種膽敢打攪我的好事,你們去把他釘在十字架上不就完事了嗎?”

“不是,老板,呂諾錫特不想打攪老板的好事……”那警衛越急越說不清楚。“……他不敢這么做……他要告訴老板一個秘密……”

巴奇亞圖氣得大叫道:“你他媽的給我滾開!我不想聽什么秘密,我只想繼續干我的事!”

那警衛終于把最重要的話說了出來:“老板!角斗士們要暴動……”

巴奇亞圖不得不停止了他在希絲身上的動作。“你說什么?角斗士們要暴動?”

警衛連連點頭道:“是的,老板。呂諾錫特就是來報告這件事的……”

巴奇亞圖頓時就認真起來。一年多以前,這個角斗學校曾發生過一起角斗士暴動事件。那時只有二十多個角斗士參加了這起暴動。暴動被巴奇亞圖殘酷地鎮壓了。二十多個角斗士全被巴奇亞圖釘在了十字架上。

巴奇亞圖就那么光著身子跳到了那個警衛的跟前。“你他媽的還呆站在這里干什么?快去把暴動的角斗士抓起來呀?”

警衛苦喪著臉道:“老板,不太好抓呀!呂諾錫特說,所有的角斗士,包括斯巴達克思,他們都要暴動……”

“什么?”巴奇亞圖大驚失色,一邊抓過衣衫朝身上裹,一邊沖著那警衛叫道:“快叫呂諾錫特那個雜種滾進來!”

很快,呂諾錫特點頭哈腰地跑了進來。“主人,我要向您報告一個天大的秘密……”

巴奇亞圖兩步竄上去,死死地抓住了呂諾錫特的雙肩。“你這個狗雜種,斯巴達克思他們真的要暴動嗎?”

“是,是,主人。”呂諾錫特急急忙忙地道,“所有的角斗士,今晚都要暴動……他們現在正在宿舍里討論呢……”

“今晚?”巴奇亞圖不由得松開了呂諾錫特。“你是說,他們今晚上就要暴動?”

“是的,主人。”呂諾錫特看起來比巴奇亞圖還要焦急。“他們計劃,等夜深人靜的時候,殺死警衛,然后就一起沖出這個學校……主人,快去把他們都抓起來呀……”

巴奇亞圖突地用一種冷冰冰的語調道:“呂諾錫特,我怎么能夠相信你對我說的都是真的?”

呂諾錫特敢緊道:“主人,我說的都是實話,我對天發誓,我沒有騙您,主人……”

“你沒有騙我?”巴奇亞圖似乎仍舊不相信。“我怎么知道你沒有騙我呢?”

“主人!”呂諾錫特雙膝一彎,“咕咚”一聲跪在了地上。“天地良心,我沒有騙您,我對主人是一片忠心啊……”忽地,他想起了一件事來。“主人,您要是不相信我,您可以派人到廚房里去看看,十幾把菜刀,都被克利克斯偷走了……”

一個警衛很快跑出去又跑回來對巴奇亞圖道:“老板,十幾把菜刀真的都不見了……”

巴奇亞圖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了。他沖著呂諾錫特點了點頭道:“好,好!你做得很好!等我把斯巴達克思他們全都抓起來之后,我一定會重重地獎賞你的……”

呂諾錫特頓時心花怒放。他期盼的正是這個結果。“謝謝主人對我的獎賞!不過,主人還是要盡快地去抓人,等斯巴達克思他們真的暴動起來,局面恐怕就不好收拾了……”

巴奇亞圖冷冷地笑道:“斯巴達克思……幾把菜刀,就想沖出這個學校?”轉臉對一個警衛道:“去,把所有的警衛都叫來,然后悄悄地圍住角斗士的宿舍,把他們全堵在門里。我倒要看看,他們到底想怎么樣暴動……”

呂諾錫特獻媚道:“主人真是英明!用長槍和長劍把大門一堵,哪個角斗士還敢出來?出來了,不就等于找死嗎?”

巴奇亞圖沒有說話。因為,他突然發現,那個希絲不見了。轉了一圈,依然沒有找到她。“他媽的!這個小賤貨跑哪兒去了?”

呂諾錫特不無擔憂地道:“主人,她八成是跑到斯巴達克思那兒報告去了……”

呂諾錫特這次猜得一點沒錯。希絲正是偷偷地逃出了巴奇亞圖的住處,跑到角斗士的集體宿舍里去了。因為逃得太匆促、太緊張,她幾乎什么衣服也沒穿。當她一頭扎進角斗士的集體宿舍時,幾乎所有的角斗士都被她嚇了一跳。好在屋子里的光線十分黯淡,她的胴體暴露得也不是太明顯。

斯巴達克思眼尖,連忙找了一件衣衫為她遮體。她也顧不得其他什么了,對著眾人就大叫道:“大事不好了!呂諾錫特跑到巴奇亞圖那兒去了……”

斯巴達克思急忙言道:“呂諾錫特找巴奇亞圖干什么?”

希絲氣喘吁吁地道:“呂諾錫特把你們暴動的事情全告訴巴奇亞圖了……”

“什么?”斯巴達克思心中大驚。他做夢也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如果是其他的什么角斗士叛變,他似乎還能理解和接受,可呂諾錫特和他都是從色雷斯來的呀!“呂諾錫特為什么要這么做?”

“這個狗日的呂諾錫特!”艾諾瑪依揮舞著菜刀。“大哥,讓我去殺死這個叛徒!”

“對!殺死這個狗叛徒!”眾角斗士一齊吶喊著。如雷般的喊聲,幾乎要把整個屋頂掀去。

克利克斯急忙叫道:“各位兄弟請安靜!聽斯巴達克思大哥的分付……”

奧爾齊爾也叫道:“克利克斯兄弟,還有什么好分付的?事已至此,我們只能沖出去跟他們拚了!”

“對!沖出去拚了!”眾角斗士又是一陣吶喊。“殺死那個狗叛徒!殺死巴奇亞圖!殺死那些警衛……”

斯巴達克思正要說話,忽聽門外傳來了巴奇亞圖的聲音:“屋里的賤奴隸們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誰不想被釘在十字架上,就乖乖地把手舉過頭頂,慢慢地走出來……”

屋子里頓時鴉雀無聲。眾角斗士的目光,一起盯在了斯巴達克思的臉上。奧爾齊爾在斯巴達克思的耳邊低低地道:“大哥,還猶豫什么?我們沖出去算了!”

巴奇亞圖又叫道:“賤奴隸們!我巴奇亞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們要是再不出來投降,等我們沖進去的時候,你們就誰也別想活了!”

巴奇亞圖話雖這么說,但一時也不敢沖進屋去。雖然他的警衛們,一個個都握著銳利的武器,但角斗士們的人數卻是他警衛人數的兩倍還多。如果就這么硬闖進去,恐怕也討不了多少便宜。巴奇亞圖以為,只有用刀、劍封住大門,才能逼迫角斗士們就范。

呂諾錫特是站在巴奇亞圖身邊的。他的手中,握著一把寒光閃閃的長劍。此刻,為討好巴奇亞圖,他也扯開嗓門喊道:“各位兄弟!我跟主人說了,只要你們乖乖地出來投降,不受斯巴達克思的蠱惑,主人就絕對保證你們的安全……”

“他媽的!我劈死你這個狗日的!”艾諾瑪依氣憤至極,一揮菜刀,便要沖出屋子。斯巴達克思連忙拽住道:“兄弟,要冷靜!”

現在情況很明顯,無論如何,也是要同巴奇亞圖拚個你死我活、魚死網破了。斯巴達克思還擔心的是,如果時間拖長了。巴奇亞圖從加普亞城搬來援兵就糟糕了。想到此,斯巴達克思朗聲言道:“弟兄們!我們現在已經沒有什么選擇了!在這里等,是死;沖出去,大不了也是死!我們寧可為自由而死,也不能供貴族們娛樂而活著!我們忍耐得太久了!我們再也不能忍耐下去了!弟兄們!跟在我的后面,沖出去!”

斯巴達克思說完,一馬當先,舞著菜刀就殺出門去。緊跟著斯巴達克思的,是克利克斯、艾諾瑪依和奧爾齊爾等十幾個握有菜刀的人。旋即,二百多個角斗士,像潮水一般,以無可阻擋的氣勢,一起涌出了門外。

激烈而又殘酷的拚殺,在沉沉夜色的籠罩下,揭開了序幕。斯巴達克思剛一沖出門外,就有幾柄長槍齊刷刷地捅到了他的胸前。斯巴達克思奮起神威,硬是用左手臂將幾柄長槍同時擋開,跟著猛跨右腳,右手的菜刀一揮,伴著一聲驚恐的慘叫,一個警衛的腦袋就搬了家。那搬了家的腦袋,在地面上一連滾了十幾下,恰恰滾到了巴奇亞圖的腳下。慌得巴奇亞圖急忙大叫道:“堵住他!殺死這個色雷斯雜種……”

兩個警衛挺著長劍堵住了斯巴達克思。斯巴達克思以一把菜刀對付兩柄長劍顯然有些吃力。就在這時,猛然從旁邊沖過一個人來。這人手中的菜刀在夜色中亮出一道寒光,只聽“咔嚓”一聲,一個警衛的一條手臂活生生地被這人的菜刀砍了下來。痛得那警衛“哇呀”一聲怪叫,丟了長劍,掉頭就跑。斯巴達克思側身彎腰,撿起那把長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口撲哧”一聲,將長劍捅進了另一個警衛的腹中。這個時候,斯巴達克思才看清,剛才揮著菜刀沖過來的人,正是克利克斯。

斯巴達克思叫了一聲道:“克利克斯兄弟,好樣的!”

克利克斯道:“大哥,我們去找呂諾錫特,千萬不能讓這個叛徒給溜了!”

斯巴達克思應道:“兄弟說得對!還有那個巴奇亞圖,我們也不能放過他!”

斯巴達克思和克利克斯,一人手握一柄長劍,真可謂是如虎添翼。然而夜色沉沉,又到處都是拚殺的人群,一時間想找到巴奇亞圖和呂諾錫特,還真不是易事。克利克斯道:“大哥,還是先把這些警衛們殺了吧……”

斯巴達克思道:“對!那兩個狗東西是跑不了的!”說著,和克利克斯一起,沖入混戰著的人群當中。

這真是一場相當慘烈的拚殺。角斗士的人數雖多,但絕大多數人卻幾乎赤手空拳。而那些警衛們,不但個個都手握著鋒利的刀劍,而且有半數以上的警衛,還身披盔甲。故而,角斗士們的傷亡就十分地嚴重。好在這是夜晚,加上角斗士們都懷著一種視死如歸的精神,因此,戰至半夜時分,巴奇亞圖的一百多個警衛,除了少數逃脫者之外,剩下的,非死即傷。

一個又一個角斗士,帶著滿身的血污,從各個地方,聚攏在了斯巴達克思的周圍。斯巴達克思看了看,還活著的角斗士,已經不足百人了。這其中,有克利克斯、艾諾瑪依和奧爾齊爾等人。奧爾齊爾的身邊,傍著那個安妮,安妮的旁邊,站著希絲。顯然,奧爾齊爾是一直在保護這兩個女人的。

斯巴達克思顧不得想那么多。他高聲地問眾人道:“你們誰殺死了巴奇亞圖?你們誰殺死了呂諾錫特?”

克利克斯搖了搖頭。艾諾瑪依搖了搖頭。奧爾齊爾及眾人都搖了搖頭。斯巴達克思嘆道:“難道,讓這兩個狗東西給跑了嗎?”

克利克斯忽然道:“大哥,巴奇亞圖視財如命,他不會扔下他的金幣和珠寶逃走的……”

一句話提醒了斯巴達克思。他長劍一揮道:“弟兄們,我們去殺巴奇亞圖……”

這時候的角斗士,手中都有了鋒利的武器。他們拿著這些武器,逐步逐步地,把巴奇亞圖的住處翻了個底朝天。很快,艾諾瑪依等人,在一個地下室里,發現了巴奇亞圖。巴奇亞圖的邊上,是那個呂諾錫特。

巴奇亞圖也真是個愛財如命的人。都這個時候了,他的懷中還抱著一個裝滿了金幣的大箱子。見著斯巴達克思走進了地下室,他慌慌忙忙地道:“斯巴達克思,只要你放了我,這箱金子,我們倆對半分……”

斯巴達克思冷笑一聲道:“高貴的巴奇亞圖先生,你不覺得,這些金子太少了嗎?”

巴奇亞圖趕忙將箱蓋打開,急急地道:“斯巴達克思,這里已經不少了,有好幾萬個金幣呢……”

斯巴達克思手中的劍,一點點地迫到了巴奇亞圖的頸間。“巴奇亞圖,你這里的金子是不少了,要是,為了你這些金子,我們又有多少兄弟倒在了角斗場上?”

巴奇亞圖再也神氣不起來了。“斯巴達克思,我求你了!只要你肯放過我,我什么條件都可以答應你……”

“放過你?”斯巴達克思的劍尖,抵在了巴奇亞圖的頸窩。“巴奇亞圖,就算我斯巴達克思想放過你,可那些死去的兄弟們會放過你嗎?我身后的這些弟兄會答應嗎?”

眾角斗士齊聲叫道:“我們不答應!大哥,殺死他……”

巴奇亞圖即刻就驚恐起來。他剛叫出“斯巴達克思”幾個字,便永遠地禁了口。因為,斯巴達克思的長劍,已經割斷了他的喉嚨。從他喉管里噴射出來的污血,不偏不倚地,噴了呂諾錫特一臉、射了呂諾錫特一身。

呂諾錫特早已是驚恐萬狀了,加上巴奇亞圖頸間的污血一點染,就更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他身子一歪,軟軟地跪在了斯巴達克思的腳下,口中嗚咽著道:“大哥,都怪小弟一時糊涂,做了背叛大哥的事……請大哥看在同鄉的份上,就饒了小弟這一回吧……”

斯巴達克思還未開口,艾諾瑪依一步就搶上前來。“狗日的呂諾錫特!你還想叫大哥饒你?你睜開你的狗眼看看,我們二、三百個兄弟,現在還剩下多少人?就算大哥想饒你,我艾諾瑪依也不會饒你!”說完,手起劍落。呂諾錫特連一個字也沒來得及說出,就人頭落地。有些奇怪的是,呂諾錫特的人頭已經落下好一會兒,可他無頭的身軀卻依然直直地跪在眾角斗士的面前。莫非,呂諾錫特要用這種死后的姿勢,向曾經與他共過患難、同過生死的眾角斗士贖罪?

斯巴達克思高聲地道:“弟兄們!這里不宜久留。我們帶上巴奇亞圖的金子和武器,到維蘇威火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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