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施展美人計,軍閥禁煙未成
上海灘煙土遍地都是,偏偏“萬國禁煙會議”要在上海召開了。
“萬國禁煙會議”前夕,潮州的大土行統統搬進法租界,法工部局的頭目們高興得手舞足蹈。
可是,這一搬,大“八股黨”一見財路要斷,馬上表示要跟到法租界,繼續收保護費。
“想在老子的地盤上撈果子吃是在做夢。”黃金榮聽了杜月笙的報告,憤憤地說。
大“八股黨”的首領叫沈杏山,也是個敢碰硬的黑幫頭子,當然不肯眼看著錢財從自己的手中又流到別人的手中去的,發誓要奪回失去的地盤,準備動手。
這樣,雙方明來暗往,劍拔弩張,都憋著一口氣,想大干一場。
由于“萬國禁煙會議”即將在上海召開,北洋軍閥趁此機會下達了一道禁煙令,令曰:
鴉片危害最烈,已經明頒禁令,嚴定專條,各省實力奉行,已著成效。惟是國家挽回積習,備極艱難。所有前次收買存土,業經特令匯集上海地方,克期悉數銷毀……致私種、私運、私售,均將厲禁,并當各懔刑章,勿貽伊戚。
在禁令下達的同時,北洋政府派了一個叫張一鵬的專員到上海,專門監視禁止鴉片,他到達上海前,就到處發表演講、表示決心要徹底禁止煙運,大有雷厲風行之氣勢,儼然一個新林則徐又出世了。
這時的“三鑫”公司生意正紅火。杜月笙當然不能讓他禁了煙斷了財路。在張一鵬從北京到達上海的前一天,內線謝葆生就偷偷地跑來報訊說:
“明天,總統特派專員張一鵬就要到上海,英租界探長沈杏山已打點好‘燒香拜佛’的香燭。”
“哦”,杜月笙沒有說什么,似乎這是他早已預料之中的事。
“我們是不是要早作準備?”謝葆生又建議。
“去吧,這沒你的事了。”杜月笙并沒有回答,而是把他打發走了,但是專員一來事關重大,謝葆生一走,杜月笙立刻稟報林桂生。
林桂生一聽,馬上與他商議辦法,然后連夜調兵遣將,布置行動。
兩天后的一個晚上,在“一品香旅社”的一個套間里,禁煙專員張一鵬正與杜月笙交談著。
這“一品香”旅社建于清朝道光年間,它雖然房屋陳舊,設備落后,在上海是屬于相當老式的旅館。但是,它主要接待北路客商,里頭的美女卻是響當當的,許多北方佬見到水靈靈的南方姑娘,十分喜歡,舍得在姑娘身上花銀子,從而使“一品香”在花界頗有佳譽。
原來,通過種種關系,杜月笙早已打聽到這位張專員的為人和愛好——不親煙賭而好色,于是,對癥下藥,投其所好,選中了這“一品香”。
“我在京都就聽說黃老板手下有個杜月笙,是個非常人物,今日相見,果然不同凡響。敝人初次到滬,人地生疏,正想找些社會賢達了解滬上鴉片的情況,有人推薦了您。一鵬理應登門拜訪,不料杜先生破費,今晚在此招待,實在不敢當。”
“哪里,哪里!張專員是總統特使,欽差大臣。上海灘上有些內幕情況,我曉得一點,理所應當提供給專員。本想請專員到寒舍暢談,后來覺得專員公務在身,多有不便,所以就包了這房間,供專員在上海期間散心用。”
“那太不好意思了,讓杜先生費心了。謝謝!”
“小意思。”杜月笙搖手道:“剛才專員問起上海灘鴉片煙販賣情況,我了解到大英租界的棋盤街麥家圈一帶有幾爿大土行,叫李偉記、鄭洽記,還有一爿叫郭煌記。這幾爿是潮州幫開的。還有本幫的廣茂和土行,開在三馬路。聽說英租界捕房里什么人帶頭拉起了一幫人,組成了‘八股黨’,專門做這一路生意。這些土行不封閉重辦,光燒毀查明的存土,禁土還是一句空話。”
“你說得對,要查封!這是條約上規定的了,可是辦人,就難了!”張一鵬長嘆了一聲,接著說:“那些家伙是在英國人庇護下的,他們會把鴉片轉移,我這小專員動不得他們一根毫毛啊!”
“要是張專員信得過我杜月笙,我請黃金榮探長去對付,保證會把他們治得服服帖帖。這事全包在我身上啦。”
“什么事啊?杜先生包在你身上?”
突然,一個嬌聲嬌氣地聲音,從隔壁套間里飄了出來,接著出來一個仙女般的女人。
她穿著一件紫色的軟緞旗袍,裹住了苗條的腰身,胸口隆起的乳峰隱約可見,一雙肉色的絲襪罩著半個白腿,在開叉旗袍下時隱時露,一雙大紅的繡花拖鞋,輕盈地從地毯上移來。看打扮,20不到,19有余,一張粉臉嫩得滴水,一雙窄長而黝黑的眉毛,遮護了流動著粼粼波光的眼睛,每一流盼都在顯示出盈盈的笑意……
她走到杜月笙跟前,嗲聲嗲氣地說:“杜先生,剛才茶房來關照,說你府上太太打電話來,有客人在等你,叫你快點回去。”
說完,她嫵媚地一笑,就在一把椅子上坐下來。這時,整個房間里彌漫著氤氳香氣。
“曼蕾小姐要趕我走了,我只得從命了!”
“我是關照你,要是回去遲了,你那位蘇州老四發起脾氣來,你可吃不消啊!”說著,向杜月笙打了一個媚眼。
“我家老四可不像你,是個大醋缸。我是真有事,一個朋友約好的。”
杜月笙站起來,向曼蕾小姐擠擠眼,賣個俏,意思是這里的事全交給你了。然后,他拎起皮包,向張一鵬點點頭說:“專員,我走了。你托我的事,我一定辦到,再見!”
張一鵬站起身送客到門口,轉身輕輕地帶上房門,彈簧鎖“啪”地一聲鎖上,再坐回雙人沙發上。
曼蕾款款地走到張一鵬面前,隆起的胸脯一聳一聳,紫色旗袍里那兩條幾乎赤裸的大腿在他眼前一晃一晃的。
張一鵬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不由地抬起手,要往旗袍的叉下摸。在他的手接近旗袍的瞬間,曼蕾屁股一扭,移到了一邊。
張一鵬剛坐穩,曼蕾又走過來。她這次有節奏地搖晃著身子,讓胸前那對豐滿的乳房一晃一晃的。張一鵬看著曼蕾身子有節奏地搖晃,猛地想起昔日那些京城女子。但她們全比不上眼前的曼蕾,張一鵬禁不住站了起來,想上前去抓那乳房,曼蕾屁股一扭,又躲開了。眼看魚就在嘴邊,卻吃不到,張一鵬急紅了眼,端起桌上的一大杯白酒,一口氣灌下去,正當他想撲上去抓住曼蕾時,曼蕾卻猛地一屁股坐在他的身邊,把胸脯緊緊地貼在他的肩膀邊,摟著他的脖子,湊在他的耳邊,壓低嗓音,嬌滴滴地說:“我跟你去北京,好嗎?”
張一鵬顧不上回答,一只手從旗袍的開叉插進去……不一會兒,他又發現曼蕾的那張粉臉還沒有動,又趴下來不停地親。
曼蕾被張一鵬放在沙發上揉著,兩只眼睛里露出一副不勝嬌羞的模樣。見他手忙腳亂,她身子一歪,從沙發上滑到地上,那大腿上的可人之處隱約可見……
張一鵬這才想起,應該剝去曼蕾的衣服。他顧不上去解紐扣,伸手抓住旗袍的下擺,猛地一扯,旗袍一串脆響,前面的那邊被撕去了……
“你把人家的衣服都撕壞了。我要你賠!”
“要什么衣服,你天天就這樣陪我,我才開心呢。”
“那我怎么出去呀?”
“大爺我有的是錢,你要什么我就給你買什么?”
說著,張一鵬已被欲火燒得臉色發紫,按捺不住,三下五除二地脫了自己的衣服,就在地板上行動起來。
曼蕾“唉喲”了一聲,張一鵬感覺到了她的撕裂的痛。
“爺爺真不信,你還能真是黃花閨女?”
這時,曼蕾已痛得臉都變形了,沒有回答他,但是她的身子已隨著他的上下揉動也開始一上一下了,漸漸的,她由肉體的痛變成了愉悅地呻吟聲……張一鵬穿戴好后,把赤身裸體的曼蕾抱在懷里,看著這美麗的胴體,萬般憐愛地問:“你還是處女?第一次?”
“就是嘛,人家從來是賣笑不賣身的,不是杜先生關照好好侍候張大人,我怎么能讓你這樣。”
“好啦,管你是不是處女,大爺都喜歡你。”說著,張一鵬在她的嫩臉蛋上擰了一下,又用大嘴咬住了她隆起的奶頭。
“我跟你去北京,好嗎?”
“北京的風像刀子,你這嫩臉蛋給吹糙了,大爺我可賠不起呀!”張一鵬把嘴從曼蕾的乳頭上挪開,說:“哎,聽說法租界有個‘三鑫’公司,也做鴉片生意,可是真的?”
曼蕾搖搖頭,嘟起紅嘴唇,不勝其煩地說:“什么鴉片呀,你們男人就離不開那爛東西。誰留心那破玩意?不過,‘三鑫’公司我倒知道,我有個表兄在公司里做事,這公司是做地皮生意的。”
“鴉片能賺大錢,杜先生為什么不做呢?”
“聽說英租界巡捕房里有個叫沈杏山的人,獨霸了上海灘煙土生意,不準別人插手嘛。”
“喔,原來是這樣。”
柔和著濃香的話語,又是從櫻桃小口里吐出來的,張一鵬哪有不信的?他深信不疑,鴉片的大本營的確在英租界里。他覺得從側面了解的情況更可靠,心里有底了。
此時,子夜已過。張一鵬扶起曼蕾,攬住她的細腰,往臥室走去。
曼蕾半推半就,兩人重又上了床。
俗話說得好,畫虎不成反類犬。這位張大員想自己是總統的特命專員,頂得過清政府的欽差大臣林則徐。林則徐到了廣州禁煙,洋人還與他為難,不買他的賬,而現在我張一鵬雖然沒坐八抬大轎進上海,可是一踏進上海灘,洋人、“土人”全來巴結,送金、送銀、送美人,要啥有啥,可謂八面威風!林則徐有虎門銷煙,威鎮四海,我何不來個“浦東銷煙”,日后也好流芳百世。張一鵬越想越盡興,得意洋洋地哼起了小調。
誰知,這曼蕾卻對他的小調沒興趣,大概是第一次做的緣故,做了一次還想做第二回,一聲撒嬌竟然動手把張專員脫了個精光,主動地往他懷里送……
這一夜把張一鵬累了個半死,第二天天大亮了,他卻還在夢鄉遨游,本說上午開始行動,結果隨從卻敲不開他的門,只好等到下午,才見他帶領一行10人,浩浩蕩蕩地來到海關監督稅務司查點煙土儲存情況。
這海關何來儲存的煙土呢?說起來話長。
早在1915年4月29日,正在做皇帝夢而苦于經費太少的袁世凱,突然派清朝末年擔任過上海道臺的蔡乃煌,到上海擔任蘇、贛、粵三省的禁煙特派員。
蔡乃煌在這里玩起了鬼把戲,這時的江蘇、江西、廣東三省還是禁煙的“世外桃源”,沒有被禁絕種植和輸入煙土,因此,三省內積存有大量的印度鴉片。這可是饞人的油水。清朝末年,不少官吏以禁為名,征收銷煙“損耗款”,大發橫財。這一次,袁世凱是“故伎重演”。
蔡乃煌深曉袁世凱的心意,一到上海,馬上與上海、香港兩地經銷印度鴉片的煙土聯社簽訂《蘇、贛、粵三省禁賣煙土合同》。合同以準許聯社在江蘇、江西、廣東三省運銷積存的鴉片為條件,規定聯社銷售一箱鴉片向政府交納三千五百元“捐款”。果然,蔡乃煌此舉,為袁世凱進賬達千萬元。
可是,這一招激怒了上海人民。尤其是蔡乃煌的同鄉在孫中山的帶領下認為蔡大傷了廣東人的臉面,紛紛與他決裂。蔡乃煌頓時聲名狼藉,成了孤家寡人。
轉眼,合同到期,民怨沸騰之下,上海正式宣布禁止外國鴉片進口,公共租界工部局也同時收回在租界里的煙土售賣執照。北京政府國務會議只得順應民意,決定取消積存鴉片的合同。
這樣,聯社的另外1000多箱鴉片銷售只好停止。
這就是海關私存鴉片的來歷。
張一鵬到了那里,按單據一檢查,原來的1600多箱鴉片,現在只剩下1200箱,有400多箱已被盜賣。張一鵬并不知道,這400多箱竟都是通過杜月笙的“三鑫”公司銷掉的。但是,這個張一鵬盡管在北京信誓旦旦,但是到了真槍實干的時候,他卻沒膽量,也無心再追究這400箱煙土的去向,只是裝腔作勢地命令部下把剩下的鴉片全部封存好,準備運往浦東。
這天下午,黃浦江兩岸擠滿了看熱鬧的人群。為了擴大影響,張一鵬特意不用車子裝載,而是到中國地界調了幾千民工抬著鴉片,由滬軍士兵押送過靜安寺路,從外灘過外白渡橋,從而到達碼頭過江。
這時,“萬國禁煙會議”的代表也坐游艇過江到場察看。
當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1000多箱鴉片排列在浦東稻田里,當場開箱,讓各界人士檢驗過目。
想不到開到第57箱時,里面竟是一條麻袋包著一堆磚頭。官員們面面相覷,張一鵬臉上紅一陣子白一陣子,請來觀瞻的洋人們不停地聳肩,不住地做鬼臉。
幸好柴禾已架好,火一點,便噼噼剝剝地焚燒起來。
第二天,在“萬國禁煙會議”上,張一鵬宣布了他的調查結果,英租界的探長沈杏山,利用職務之便,在英租界里大肆保護、販賣煙土,希望英租界工部局予以調查、取締。
張一鵬之所以敢在這“萬國大會”上點英租界的名,無非是沽名釣譽,顯示自己是一個當代林則徐的形象,誰知英國代表也不是好惹的,當場表示英租界絕無此事,但是,迫于大會代表的壓力,同時又答應回去對華捕探長沈杏山嚴加審查。
很快,沈杏山被上司嚴重警告了。因為他以前做的,也都是上司所支持的。不過,這一次,上司罰了他3000大洋,但是這卻嚇得沈杏山逃往了天津避難。
在杜、沈較量中,杜月笙借助張一鵬之手打了沈杏山一記響亮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