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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風波

然而這一對視,倒是刺痛了王廣的那根神經,他突然狂笑起來,“好好好,真是好得很吶,我娶你十六載,為了你冷待我的妻妾,即便你身無所出,我也一直善待你,即便是你心心念念的岳鵬飛,他能對你做到如此嗎,即便一個人的心再冷,這十六年來也當被捂熱了吧”

曲迎風冷眸道:“這十六年本就不屬于你,是你偷走了我與鵬飛的十六年,有因才有果,你王家無后,這都是你種下的根源”

“我種下的根源?夫人啊夫人,既然你如此踐踏我的真心,我今日也沒有什么好說的了”,他轉頭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容王,笑道:“幼年的大皇子曾跟隨我這個沒有血緣關系的舅舅去到過邊城,背后卻不知到底是何種勢力一直想要取你性命,是我王家一直庇佑著你,若無王家,你豈會平安長大,順利成人,更遑論今日接手大興皇權。

是我大意,竟未想到,當時不過是毛頭小子的你,竟然已經開始默默收集我的軟肋,為日后扳倒我而鋪路,秦州的那幾個邊城我都帶你去過,你怕是早便想待日后羽翼豐滿時好一舉鏟除我等對你有扶持之恩的老家伙們,建立完全依附于你自己的力量。

可是臣本無鉗制殿下之意,不過是對你教導嚴厲了些,讓你對我產生了些怨言,如今臣為了自保,卻是不得不反,這可都是你逼的”,他蒼涼又憤怒的語音里充滿著無奈,只最后一句話加重了語氣,眼睛里染上猩紅之色。

話音落地,鴉雀無聲,王廣頓時大驚,驚詫的看向厲澤平,驚怒道:“人呢?”

厲澤平清了清嗓子道:“王樞密使何故看向本官?本官可是與此事無關的”

這聲音與厲指揮使的聲音有些不一樣,一些朝臣是能聽出來的,他自顧自說道:“前些日子有些受寒,見怪見怪”

容王這時好整以暇的道:“舅舅說的可是這些人?”

聲音一落,春宮大門被打開,一隊手腕上帶著紅繩的禁軍士兵持刀押解著另一隊禁軍士兵。

王廣震驚到幾乎失語,“這怎么可能呢?”

“舅舅還是莫要掙扎了,你與老二、老六私下勾結,聯合禁軍叛徒,意圖覆亂朝政,覆滅我大興,其心可誅,罪無可赦,如今當庭謀反,幸被本王及時察覺,才不致禍亂橫生,令朝臣再經謝氏謀亂之害。

今你既被當堂拿下,本王也一并為岳氏一案昭雪,岳氏鵬飛,忠肝義膽、忍辱負重,不顧個人安危,深入敵軍為內應,助我朝邊軍履歷奇功、屢破敵人陰謀,可時任通遠大將軍王廣卻貪天之功、據為己有。

不僅如此,還陷害忠良、濫殺無辜,實在是罪無可恕,但念及你為母后胞弟,母后自為國母二十二載,賢良淑德為天下女子表率,矜矜業業為國為民謀福祉,造福深遠,而你也為官多年,遂念及你苦勞,本王賜你全尸,留你全族”

其實王氏一脈本就不人丁興旺,王廣這一支并無后,他除了皇后也沒有其他的兄弟姐妹,而他的夫人曲迎風又是此案的關鍵證人,自然是不會將她囊括在內,如此也算是把風暴控制在了最小范圍。

王廣仰頭笑道:“不愧是我的好外甥,奸詐狡猾、心思深沉,但經上次廷變一事,我怎會對你的心性沒有察覺,今日我若無法安全離宮,汴京城內的廂軍便會揭竿而起,屆時首先遭殃的便是城中百姓及官員。

圍困皇城對廂軍來說也不是什么難事,各地的駐扎軍隊也沒那么快趕到,就算是等他們趕到的時候,怕是也只能給你們這群人收尸了”

容王并不慌,道:“殺了我好擁護瑾澤那個啞巴嗎?”

聽容王說到瑾澤的時候,寶鸞心內一窒,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但聽他說下去,“他若肯老老實實的呆在他的府中,本也不必自尋死路”

寶鸞聽到此話時,瞬間如墜入冰窟,但見皇兄的神情,他剛聽到城中動亂的消息時沒有絲毫慌張,倒不是強做鎮定的,而是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云淡風輕,她相信他說到定能做到。

王廣疑惑道:“你少唬人,你心中已然慌作一團了吧,你若是肯安然送我離京,我還能放你們一條生路”

宋瀾能察覺到他說這話時明顯沒有底氣。

容王道:“我還以為舅舅要取這大興最高的位置呢,不過是逃離出京這么點要求啊,可是又能逃到哪兒去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日后落葉無法歸根,嘖嘖,不值當呢”

他眸光轉而變得狠厲,“我若是你便直取這大位,管他成王敗寇,先拼了這性命再說”

宋瀾知道這是容王在激他,若他真有什么舉動,便不只是剛剛保全尸那么簡單了。

“你無需激我,即便宮外亂成一片,我也不可能看到你失勢那大快人心之時”,他冷笑一聲,“我便先行一步,到地下等著你早日踏入黃泉為伴了”

他說著將頭上官帽一扔,拔出發間簪子,用尖端并非刺向自己,而是刺向曲迎風,“你負了我,便隨我一起下黃泉吧”

他動作迅疾,很多人都沒反應過來,倒是身帶枷鎖的岳鵬飛先行反應過來,只是他長期在獄中,肌肉萎縮,帶著枷鎖又行動不便,只得用身軀來擋。

噗呲的一聲悶響,岳鵬飛的前胸處被扎了一個血洞,鮮血涔涔的流著,而罪魁禍首王廣此時卻一頭撞到了殿內的玉柱上,這已經是這個月內,第二次有人浴血撞柱了。

曲迎風抱著岳鵬飛,手上沾滿了他的鮮血,“你怎么這么傻啊,咱們才剛剛重逢,你可不能舍我而去啊”

岳鵬飛顫抖的握著她的手,欣慰的笑道:“你沒事就好”

容王召了太醫上殿,先為其止血,再帶下去好生醫治。

他正居高臨下的宣布集結一切可用兵力,圍剿作亂之人,為首者殺無赦,但其實這只是托詞,怕是沒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犯上作亂。

寶鸞在側殿聞之大喊,“皇兄,你不......”

有朝臣巡聲望向這里,然而話音未落,便有人封住了公主的嘴,將其帶了下去,宋瀾一看,帶公主下去的是楊忠,整個后宮宦官中怕也就只有他敢如此帶公主走了。

在這個案子中,那封關鍵的最后一封澄清岳鵬飛乃無辜的信件,那個不肯當堂對峙的提供此證據的證人,王廣清楚,李景瑢和宋瀾也清楚,除了容王再無別人。

信并非偽造的,而是確實存在,所以李景瑢才會配合容王做這么一出殿審,可誰能想到十六年前隨王廣前往秦州的一個弱稚孩童會在他身后默默收集他的把柄,等著日后的一擊搏殺,此心思怕是連足智多謀的李景瑢也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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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內的風波便這么戛然而止,似乎還有些不盡興,便讓這風波蔓延至了宮外。

在春宮之時,容王明明胸有成竹的道他早有準備,然而宮外的風波不知是容王未及時遏制,還是想堵住事后其他人求情的嘴。

總之是讓舉事的軍隊在城內放了幾處火,殺了幾個人,而后便被不知容王從何處調來的精兵給控制住了局勢。

為首的六皇子,和還未來得及行動的二皇子紛紛都被拿下,關到了天牢里。

從此之后,局勢一片寂寥,眾位朝臣都已經領略到了容王殺伐果斷、謀定在后、心思深沉的一面了,再不敢輕易有所行動,以免正中他的下懷。

從王廣聯合兩位皇子起事后的一個月,局勢還算風平浪靜,即使旋渦中心還有小小的風暴,但也僅限于旋渦當中的人。

王廣伏誅之后,沒幾日宮中便傳出了太后病重,昏迷不醒的消息,眾人皆詫異,太后雖然自上次昏迷后還未徹底修養好,但是前些日子只是略感抱恙,不至于起不了床,怎么短短幾日便昏迷至此。

而王廣伏誅當日,太后及其親族居然沒有絲毫表示,厲澤平在殿上完全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他怎會不明白唇亡齒寒的這個道理。

而事后幾日厲澤平便因醉酒,不慎墜落汴京城內的河道中溺亡,自然沒人認為這是巧合,但容王殿下并未提出徹查,也無苦主提出異議,便以溺亡落葬,而后火速著吏部擬任新任的殿前司都指揮人選。

厲氏其他在禁軍中擔任要職的人,則因玩忽職守,令宮內生變為由,均被撤職出京,遠離了京中權柄,便再起不了什么風浪了,至于離京途中是否會平安到達,便沒人關注了。

此后,因官家病重而延遲的秋闈再次舉行,汀州舉子蘇探微脫穎而出,李景瑢和宋瀾自然不會認為他消失的這段時間,是離京備考去了,根據這幾日的事情,聯系之前發生的種種事情,他二人大概拼湊出了一個脈絡。

此前,在禁軍中為官的厲家子弟紛紛遭遇意外,恐怕乃是容王派人執行的暗殺,為了削弱他們在禁軍中的力量。

厲家人感到危機后自然也不會坐以待斃,加之容王重提岳鵬飛一案,令王廣也是如芒在背,王氏與厲氏關系頗深,動一發而牽全身,容王怎能不知道這么做無異于拱火,弄不好便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可他卻有魄力如此做。

這實則是在逼他們反啊,所為快刀暫亂麻,看似莽撞,實則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他視野之下,容王好整以暇等著他們,給了他一個事成之后掃除所有不安因素的理由。

而之前身子還健朗的太后怕是假的,太后若倒得太快,怕是會把他們逼得太急,徐徐圖之,讓他們把該聯系上的人都攪進來,再做行動,這樣才能一網打盡。

那個消失的蘇探微怕是早已脫離曹睿的偽裝,搖身一變,成了厲澤平,而真正的厲澤平怕是早已不在世了。這才能解釋得了,為何厲家子弟紛紛遭難,而容王始終未動厲氏掌權之人,如此才能讓厲氏放松警惕,在他們以為自己十拿九穩的時候,出其不意令地他們一擊即潰。

趁著這個契機,容王還處理了很多陳年舊案,非但沒有難為蕭溪棠,反而還給肖國公府做了平反,只不過蕭溪棠不愿意現于人前,便以肖氏已無后人而一語帶過,但肖家的清白終會記載在史書之上,若干年后甚至改朝換代后,人們看到史書時終不會認為肖氏乃是通敵叛國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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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處理二皇子和六皇子這事兒上,皇后曾經出面來尋過容王,王廣當庭撞柱時她來不及阻止,但至少不能讓更多的人卷入進來。

這日,夜已深了,十一月的汴京城內迎風乍起,容王仍在春宮內挑燈批閱雪花般的奏折,皇后端了碗容王小時候最喜歡吃的杏仁粥,無需通傳,便直接入了殿內。

容王聞到聲響,抬眼看去道:“母后來了”

皇后邊說邊把食盒打開,端出了里面的杏仁粥,“我瞧你最近瘦了些,你父皇以前也是如你這般沒日沒夜的醉心于朝事,如今你父皇安養于和光殿中,你還不知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容王停下筆,“母后放心,兒臣身體康健著呢,每日都有與新科的武狀元切磋武藝,雖然是瘦了些,但是身體卻更加硬朗了”

“你啊勤政愛民這點真是和你父皇一模一樣”

容王聞言,面色有些凝滯,皇后見他滯色,探究道:“我覺得吾兒和以前有了些變化?”

容王面色早已恢復如初,“哪里和以前不一樣了,只不過是現在忙了些,與母后見面的時間少了些,母后這是在敲打我啊”

皇后笑笑道:“粥怎么不趁熱吃了?涼了便不好吃了”

容王剛要動勺子,便見楊忠過來打斷,“皇后娘娘,容王殿下,恕臣冒昧,必要的流程還是要走的”

容王道:“母后送來的東西,本王若不能安心食用,這大內里的東西還有哪一樣是本王能吃的?你可真是糊涂”

倒是皇后道:“規矩不可壞,是母后疏忽了,該驗還是要驗的”

楊忠這才拿出一根銀針驗了驗,驗過后容王方才動勺子,“好久未吃過母后親手做的食物了,真是好生想念”

皇后便在他邊上,看著他吃,她眉宇卻是鎖著的始終不曾放松,期間多次張口欲言,但猶豫了幾次,終是沒開得了口,倒是容王問道:“母后可是有什么要與我說的嗎?”

她猶豫了一瞬,終于還是脫口而出道:“王氏畢竟是我的母家,瑾弘和瑾澤畢竟是你的弟弟,難道你想你的兄弟姐妹中就只剩下瑾言一個嗎?”

“母后,是他們犯上作亂”,他的聲音平靜冷淡,但卻令人心頭蔓延出一絲涼意來。

“從前的你不是這樣的?”,皇后搖了搖頭。

“那從前的我又是什么樣的呢?”

“從前的你是一個淡泊名利、友愛手足、溫潤而澤、善良寬順的好孩子”

“現在的我依舊是母后心中的那個我,是他們意圖顛覆祖宗們辛苦打下來的江山,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孽,而我只是將罪責囿于他們本人,并未株連甚廣,試問母后歷朝歷代哪一個當權者能夠如此仁慈的對待想要謀亂犯上之人?”

皇后輕笑道:“仁慈?今日我算是第一次領會這個詞,還有這樣的含義,我雖然身在后宮,可也還知道去看事情的表里,瑾澤被圈禁在府上的時候,你若想攔截傳入府上的消息,一早便能攔截,何必要令事情發展到不可挽回的時候,才開始數落他的罪過。

王樞密使一事,若非你重查岳鵬飛一案,他怎會心懷忐忑,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縱以養罪,難道這便是仁慈嗎?”

“母后你從根源上便想錯了,不是我給予他們讓事情發展到不可挽回的機會,是他們心中便無大局,為了一己私欲,不惜讓大興動亂,引起戰爭,讓百姓流離失所,讓外敵虎視眈眈。

兒臣所做無愧于祖宗、無愧于大興、無愧于百姓,至于無愧于舅舅,有因必有果,他多年前陷害忠良,非我促使他而為,如今只不過是為當初的罪孽付出遲來的代價罷了”

“若不是你......”,皇后的話還未說完,容王便已經下了逐客令了,“天色已晚,這粥兒臣也喝完了,母后早點回去歇息吧”

皇后聞言,只好無功而返,她如今已是越來越看不懂她這個養子了,也許本來她便未曾看清過他。

皇后走后沒多久,殿中又有一人光臨,容王抬眸間有些許不耐煩之意,但卻見不是皇后,而是慧妃。

這春宮內只有四人來此不必通傳,太后、皇后、寶鸞還有生母慧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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