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晚!我不許你死!不許!你給我醒過來,醒過來啊!”李向白悲痛的聲音傳遍了整個陰山,像是還在向四面八方延伸著。
“你快救他啊!”李向白哭泣道。
“已經遲了!”陰山天尊淡漠道,像是他說的話真的就只是一句毫無意義的話一樣。
“你就這么狠!你當初為什么要詐死?為什么騙了這么多人,還要騙他?!你可知他為了替你報仇做了多少事?忍了多少罪?你為什么不告訴他事實!為什么到這個時候了才讓他知道?你知道不知道,就是因為你,他痛苦了十年之久,怨恨了十年之久,想你想了十年之久!你為什么要這么狠心!”
李向白的質問如今對陰山天尊來說都沒有任何意義了,無論他是出于什么目的,無論他做了多錯的事,但終究他失去了對他最重要的人!
即便這些年他一直在默默關注著他,一直在默默幫助著他,可他終究沒有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沒有給他陪伴,沒有給他信任,亦沒有給他關懷。還自以為是的以為所作的一切會讓他幸福,可到頭來,一切竟都是錯的!
“你要做什么?”見他向他走來,李向白警惕道。
“已到現在了,我還能做什么?”謝庭道,“把他交給我吧!我帶他回去!”
李向白遲疑了。
“縱然我是一切之禍的源頭,但我并不是一個沒有心的父親!我已意識到了自身的錯誤,也會給天下人一個交代。”
李向白見他態度誠懇,言語間都已不復之前的邪性,便將謝清晚交給了他。就見他抱著他一躍消失在了半空中。
李向白再看去,見天色已如往常,周遭都是一片寂靜,像是小動物們又已回歸了它們的家園。
他將花澤從地上扶起來,搖了搖,道:“阿澤!結束了!”
花澤在他的搖晃下眨巴了幾下眼皮,就睜開了眼,但很快就又重新閉上了。
李向白探了探他的脈息,見無礙,便抱起他要離開,但在這之前,他還是起身放眼了四周,看了看到底還能否找到關于上官憐星的蛛絲馬跡,可結果卻是什么都沒有,他像是已與這茫茫大地融為了一體。
李向白仰望天空,嘆了口氣,便抱起花澤飛入了云端。
回到無花宮的時候,沈玉正站在一棵光禿禿的樹下出神。
“阿玉?”李向白道。
“師兄?”沈玉聞聲看了過去,就見李向白一身是血地站在不遠處,他的眼神神采奕奕,一身輕松,沈玉便覺一定是都結束了,遂跑上前,道:“師兄,一切都結束了,是吧?”
“嗯,結束了,都結束了!”李向白笑得很是放松。
沈玉便也跟著笑了起來。
“仙宗這是?”沈玉疑惑道。
“他沒事,只是受了些傷,調養一段時間就好了!”李向白抱著花澤向屋內走去,沈玉也跟在身側。
“他還沒有醒過來?”李向白將花澤放在床上,走過去看了看軟塌上的柳舒然道。
“嗯,他的脈搏一直很弱,時有時無,想來怕是醒不過來了。”沈玉看著柳舒然,嘆了口氣道。
李向白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是心里覺得很是憋屈,覺得像他這樣一個風流倜儻的男子,不該是以這樣的方式活著,他該是擁有美好的年華,該是飲酒作樂,該是御劍在山河之間,與日月同輝。
就在這時,一個男子的聲音在外響了起來:“沈玉哥?”
沈玉哥?李向白頗感疑惑,就見沈玉已跑了出去。
“宛若,你回來了?一切還順利嗎?”
“大家都沒事,都很好,他們給我了好多東西,你看這個南瓜,多大,多紅,多圓啊!”
沈玉失聲笑了出來。
李向白緊跟而出,就見了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容,一時還楞在了原地,還是沈玉輕輕推了他一下,他才回過神。
“宛若,你已經痊愈了?”
“是啊,我已經好了,您是?”宛若打量著眼前這個有些丑陋,但又很有神采的男子,問道。
李向白有些愕然,不知道該如何介紹自己,就聽沈玉道:“他是我師兄,你同我一起叫師兄,就好。”
“師兄好。”宛若很有禮貌,這讓李向白不覺還有些尷尬,遂道,“你也坐下來休息一會兒。”說罷就要進去。
就聽宛若道:“師兄,你可見過一個人?”
“誰?”李向白側過臉問道。
“姓尹,名正楠。”
尹正楠?
尹正楠該是已經同那些修士一起葬身在了陰山,遂道:“他。。。。。。”
他已經死了的事實該要告訴他嗎?看著宛若一臉期待的樣子,李向白又猶豫了。
“師兄,他怎么了?”宛若又繼續問道。
李向白一臉的糾結,想著若是告訴他實情,他這樣一個弱小之人,能不能支持住?若不告訴他實情,他一根筋一直在等,豈不是又浪費了大好時光?
宛若像是想到了什么,強裝鎮定道:“師兄,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李向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于是看向了沈玉,就聽他道:“師兄,宛若看著弱不禁風,但卻很堅強。”
“是啊,師兄,無論怎么了,你都要告訴我!”宛若有些急。
李向白便不再猶豫,道:“尹正楠在消滅陰山天尊的時候,身死神滅。”
身死神滅?宛若即便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聽李向白這樣確鑿鑿地一說,還是不由腦子一片空白,身體搖晃了幾下。
“宛若?”沈玉急忙上前扶住了他。
“沒事,我沒事。”宛若強裝鎮定道,“師兄你們忙,我去廚房做些吃的。”說罷便離開了。
沈玉看著他搖搖晃晃的背影,嘆了口氣,對著李向白道:“如今魔物已除,想來不多時,這天下就恢復如初了。”
“是啊!經歷這一劫,恍惚間覺得能活著,真的不容易。”
“師兄,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李向白想了一會兒道:“等阿澤醒來,我會去長安陪陪阿年,之后再做打算。”又道,“阿玉你呢?什么打算?”
“不出意外,我就回昆侖了。”
“也好,也好,那里清凈。”李向白說著看向了遠方,才發現天竟然是這樣的湛藍。
花澤在李向白的細心照顧下,過了十日就徹底痊愈了。其實說起來還是因為謝清晚的金丹比較厲害,所以不僅能保了他的命,還能讓他快速痊愈。
但李向白卻并沒有告訴他實情,而是說他大難不死。花澤便也信了,沒再追究。
次日,沈玉,李向白,花澤便打算啟程去長安,卻在這時聽到了坊間的傳聞,還是宛若去集市上聽說的。
“你說什么?金陵謝府發生了火災?”沈玉顯得尤其吃驚道。
“是啊,我是聽集市上的人說的,他們說大火整整燒了四天四夜,才滅了。”
沈玉遂看向了李向白,見他沒有半點兒意外,道:“師兄,你是不是早已經知道了?”
李向白便看了過去,又看向了花澤,道:“事情已經徹底結束了,不管曾經怎樣,都該放下,展望未來。”
縱然沈玉,花澤還有很多事不明,但一想李向白說的話,便也不再問。只是就李向白自身而言,他的心卻是很痛,很痛,尤其是一想到謝清晚曾經的樣子,他就覺心痛的都快窒息。
因為誰也沒有想到那個仙門驕傲,那個一身傲氣,一身正氣,一身想要鋤強扶弱的仙門翹楚,竟然半生都活在欺騙中,半生都在糾結與自責中,真真是讓人想一想都覺可憐,都唏噓不已!
“走吧!”李向白道。
就聽花澤道:“勞煩你先幫我照顧一下舒然,我去去就回!”
“沒問題。”宛若笑道。就見他三人如流星劃過一般,消失在了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