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徐家老宅回來的甘伏清開啟了混吃等死模式,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第四天。
甘伏清到現在都還記得那天的日頭很好,她剛洗完頭發,規規矩矩的坐在院子里欣賞著自己的小碗蓮。
徐勉之那天破天荒的回來的特別早,見她那副模樣還特地讓甘棠拿了帕子過來。
甘伏清理所應當靠在椅子上半瞇著眼享受著托尼徐的服務,耳邊傳來了徐勉之不急不緩的嗓音。
“這幾日,為夫忙于事務都未曾來看過夫人,娘子的手臂可好些了?”
“已然好些了,郎君大可放心?!备史迨譂M意便宜夫君的服務,大手一揮,講的十分豪邁。
“既然如此,那就勞煩娘子了?!?
“無妨無妨?!?
午飯過后,管家領著人將一疊疊的賬本搬到了甘伏清房里。說是徐勉之讓送來的,管家給的原話是‘這是娘子不在府上堆積下來的賬目,娘子身體既然已無大礙便將事務處理得當?!€告訴她,他們已經有大半年沒發薪水了。
晚飯都沒吃的甘伏清挑燈夜戰,她以前就最討厭拖欠工資了,邊算邊恨不得打爛自己這張嘴,俗話說得好,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感情便宜夫君在這等著她呢。
連續加班三天的甘伏清突然生出種回到學生時代的錯覺,這感覺簡直讓人欲哭無淚。
終于在第四天她才做完拖欠的賬目,就在她松了一口氣,端端正正坐在賬房的幕簾后面看著工人領工資,望著一張張欣喜的笑臉,甘伏清覺得這幾天的班加的簡直不要太值。
“娘子在里面嗎?”
有人掀了甘伏清身后小門上的門簾,小心翼翼的詢問道。
“何事?”甘棠望了一邊伺候的菁菁,轉身走向門邊。
身后的竊竊私語成功讓甘伏清轉移了注意力,眨巴著酸軟的眼皮,一口悶了手里的濃茶。
即使甘伏清再怎么老神在在的端坐在椅子上也掩飾不住她此刻慌亂。該不會是自己那便宜夫君又想到了什么使喚她的好法子了,甘伏清這樣想著。
“娘子,后廂房的人來說,有兩個婆子因支銀釵子打了起來,管家勸阻不住便差人來請您去主持公道?!?
側耳聽了甘棠的話,甘伏清滴溜著眼珠子,她可是勵志要走在吃瓜第一線的人。
“那就走吧,主持公道可是刻不容緩?!弊焐涎赞o鑿鑿的甘伏清起身準備去赴下一場戰斗了。
望著土墻胚的矮房,她實在沒想到里還有這種時代感的墻,甘伏清有種亂入的感覺,卻只是那么一瞬間。
不大的天井里,兩個穿同色衣服的女人互相抓著頭,扭打在一起,怎么瞧著都有礙觀瞻,矮墻的屋沿下坐著個灰麻色衣服的人,凌亂花白的頭發,甘伏清竟一時分不清那人是誰。
坐著的人明顯聽到了聲音,一手捧著腮幫子,睜著被打的又紅又紫的眼睛望到了甘伏清,仿佛看見了救星,步履蹣跚的從屋沿下沖到她面前行了禮。
甘伏清這才看清楚來人正是前幾天給她送賬本的徐大管家,她不由得在心里感慨道,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想起上次來送賬本管家那精神勁和現在一比,簡直慘不忍睹。
徐管家見甘伏清神色如常,眼珠子一轉心里已了然,快速的退到她身邊站立,順著甘伏清的目光望向場中間的兩人這才喝道,“大娘子都到了,你們兩個無法無天的婆子還不過來見禮!”
場中的人又持續撕扯了兩三秒鐘的才停下來,如夢初醒般望著一言不發的甘伏清。
甘伏清被她們兇狠的目光瞅得直打怵,腿肚子都開始發軟,她敢肯定一定是自己最近加班缺少睡眠引起的才不是被嚇的。
兩人見甘伏清冷著臉站在屋沿瞬間寒意上心頭,其中一個人掙開了對方的牽制連滾帶爬的沖到了她的跟前,開始瘋狂給甘伏清磕頭嘴里嘟嚷著請夫人做主,另一個見此情景自然不甘示弱也效仿前人跪到了甘伏清的面前。
甘伏清坐在矮墻下,打著哈欠瞧著面前面紅耳赤的兩人一聲更比一聲高。聽了這么久,她也知道了個大概,兩人大打出手的原因就是關于徐管家手上那支銀簪子的歸屬權。
這不由的讓甘伏清犯起難,這銀簪又不是什么活物,不會出聲不會動的,她隨便判給一個婆子,判對了就是她獨居慧眼,一眼辯是非;這要是錯了,往小了說就是她自個不辯是非,往大了說這就關乎她老甘家的教育理念,她這個‘大娘子’都會被鄙視。
她記得以前古裝電視劇里就演過讓衣服‘說話’的劇情,說是兩個小販因一件羊羔衣服大打出手鬧到了縣衙,縣令大人得知兩個小販,一個是賣油郎一個是販鹽的,便差人仗打衣服,結果從里面掉出來的鹽粒判斷出衣服屬于販鹽人的。
甘伏清摸著下巴,那她是不是可以舉一反三,發簪也屬于貼身物品,肯定會沾染主人身上的其他東西,要不她也先詢問兩人的職業,學著縣令大人拷問一下發簪?
轉著手里刻了簡單花紋的簪子,花紋里都集起了黑色的污垢,甘伏清嘆了口氣,她是不是該慶幸這不是一支和玉娘一樣的素簪,不然她都不知道從何開始。
“菁菁,去打盆干凈的水來,我今天到要好好審審這支掀起禍端的簪子?!?
“是,娘子?!?
甘伏清滿意的看著菁菁將那支簪子放進水盆,場中被涼了這么久的兩個人瞧了甘伏清這架勢就算剛才再怎么橫,眼下也不敢造次,兩個人都安安靜靜的跪在院子里眼巴巴的望著水盆子。
見效果差不多了,甘伏清這才慢悠悠端著夫人的架子開了口,“你們兩人都在府上做什么?”
“回娘子,小的和葉娘子都是廚房里的?!?
啊?看著院里的水盆,甘伏清呆若木雞,這果然現實還是更殘酷些。她都拉開架勢了還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現在可讓她怎么自圓其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