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迷幻之地的見聞復述一遍,鐘明萱直嘆可惜,說準備準備要一同入夢,卻被嶺嗆了一聲。
“還飽眼福,你不怕長雞眼啊,不過扇子沒多大能耐,倒是會迷幻妖法,幽冥神君怎么想著送你這個的?”
“不知道。”莫相忘再不去糾結自己前世是誰,只想著如果常無君的前世真就跟這個男子一起,那鐘明了的今世必定還會與他有緣,想到這兒,就偷笑的臉頰緋紅。
“我可不能擋了他的姻緣,趕明兒回月老宮,就跟他速速斷了,我倒是想看看,那個姻緣會不會再落到常無君的頭上,嘻嘻。”
聽到她這話,其余三個也都了然一笑,那眼神,像是這出好戲已經擺在眼前了。
簡單的吃了些東西,就找了個舒適的地方,她們四個再次啟動扇子,可這回卻沒有香味飄出。
以為是天時地利不配合,所以于次日再啟,不得,便于次月的這日還在同一個地方,但仍不奏效。
直到嶺再入靈魂境后,這味道才隱隱出現。
“跟嶺有關?是不是因為她就住在你靈魂境,境里不能分身,所以,唉,真好聞啊。”鐘明萱說著湊上前來嗅著扇子里飄出來的香味。
豆花指著扇面,“相忘,這云煙在動。”
莫相忘翻過扇子一看,果真在飄動,用力呼吸的時候,云煙似乎飄出鉆進鼻腔,那股迷幻的感覺再次出現。
“來了——”
話音未落,就兩眼一翻,再次進入迷幻之地。
只不過這次,并沒有從新再來一遍,而是接著上次,在鏡子前綰發。
但此刻莫相忘是不能思考的,就連一句‘果然是他’都想不出來,那是來自靈魂的束縛感。
就只能看,除非自我產生強大的意識,不然必定出不來。
這男子有一百七十五公分左右,模樣看久了倒是有幾分男相。
出了門,有那些小仙娥行禮問好,但整個畫面是無聲的,因為不能思考,所以根本判斷不出那些小仙娥的口型說的是什么。
而這一路下去,也沒有一個熟悉的面孔。
直至進入下一個大殿內,里面的小仙小神才多了起來。
而順著男子的眼睛,一進入,就能鎖定幾百個門徒里,最耀目的那個。
是常無君。
常無君比這男子高出十來公分,見他進來,便笑著問好,說了好些話,最后一并入座。
至于前來講學的,就是幽冥神君,那會兒的模樣并不高冷,而是十分親和,甚至眉眼間還有些調皮和精明。
因為無聲,所以莫相忘根本不知道接下來他們說的是什么,她只能從上古時期那些紛繁復雜的書卷里分辨出,幽冥神君似乎在講靈的束縛與牽引,是關于靈族的東西。
但當她逐漸分辨出字跡的時候,這個迷幻之地隨即破散。
蘇醒后她大口喘著氣,這次連同嶺一起被帶了出來。
兩個像是跑了一萬米一樣十分疲累。
“你非要看那些字,好不容易進去的,我還以為能呆的時間久一點。”嶺抱怨的抹了下額前的汗,卻發現,不過這么會兒功夫,天都黑了。
“去了這么久?”她難以置信的看著四周,“你倆就一直坐在這兒?”
“啊,不然呢,就你倆能看,我倆又看不見,就只能聞味兒,還不敢動她,怕破壞了迷幻之地,好在,這附近沒有野獸出沒。”
鐘明萱說著咳嗽兩聲,指著莫相忘說:“秋后的蚊子賊著呢,叮一口可毒了,也不知道你的血怎么這么招蚊子,我點了八盤蚊香,豆花還弄了些艾葉過來焚燒,還給你噴了花露水。”
“看見什么了?”豆花扇了扇嗆鼻的煙,“怎么出來的?”
莫相忘把迷幻之地的事復述了一遍,但這次竟格外的耗力,身上有疲軟的感覺。
先找個沒人的地方支起帳篷,吃些鐘明萱變出來的速食泡面補充體力,然后嶺在分辨小仙娥行禮時的口型,莫相忘則在一旁謄抄幽冥神君教學的書籍。
她們以為是因為這大樹邊上天時地利趕巧,所以就在大樹下蓋了棟小木屋,圈了個小院子住下。
莫相忘跟嶺每天都會進入迷幻之地偷看偷學,出來后,再把見聞講給其余兩個。
就這樣住到初冬,迷幻之地的情景終于發生了變化。
在冰霜融化,春草發芽的時候,常無君邀請這男子去一出景色奇美的小溪邊上,送給他一條淡紫色上繡紋路的發帶,并親自將發帶給他系上。
當他倆再次對視之際,常無君念出那兩個字。
也正因這兩個字,讓莫相忘和嶺同時從迷幻之地退出來。
雙雙坐起身來,面面相覷,竟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感覺。
恐懼中,帶著點悸動和留戀。
莫相忘先是穩了穩心神,壓下那種春心悸動的感覺,模棱兩可的問:“他叫……芳群?”
“嗯。”嶺緊著眨巴眼睛,隨即偷瞄了一眼臉頰仍舊緋紅的莫相忘,“常無君的口型就是芳群,可這芳群是誰?小仙娥叫他的口型明明不是芳群。”
“呦!醒啦!”鐘明萱端著一盤烤肉進來,“你倆也真神奇,怎么就能做到這么同步的入夢,這么同步的醒過來呢?就因為她住你靈魂境里?”
這個問題,莫相忘從沒想過,也不是很介意,但在瞄了眼嶺之后發現,她的臉頰也紅撲撲的。
是想法也變得一致了嗎?嶺難道也?也對常無君動情了?
有那么一瞬,莫相忘竟把嶺當成了情敵,可這想法一出,她就冒了一身的冷汗。
怎么會有這種想法呢?這是云煙扇的目的嗎?
可是為什么呢?
就這樣想著,她忽略了烤肉的味道和桌前其余三個的談話內容,眼神避開嶺,只盯著那把云煙扇,越是好奇,就陷得越深。
“這樣下去,不太好吧,我感覺若是不因為芳群這兩個字,都沒有自主醒來的意識,醒來的越來越晚。”嶺捂著腦袋,嘆了口氣,“可為什么要讓你看這些呢?”
她們瞧著莫相忘心不在焉,就詢問哪兒不舒服,怕墮魔印生變故。
“哦,可能是因為我是它新主子?隔了這么長時間才再次翻動它?還是說,這扇子里有卓芳群的殘念啊?他既然姓卓,那就應該跟幽冥神君有關啊?”莫相忘隨口答著,但對嶺跟自己有一樣的心理變化這事,無法釋懷。
“相忘?”鐘明萱喚了一聲,隨后跟其余兩個對了下眼神,“相忘,你想什么呢?”
“你喜歡上常無君了?”嶺直截了當的問。
“我沒有。”莫相忘這才抬頭對視。
“狡辯是沒用的。”嶺又拿起那個煙袋鍋,裝上煙絲,點燃,“我比你年長,但也有同樣的感覺,可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先不說是不是因為我住在你靈魂境里,只說這感覺。”
嶺的煙絲是生前自己種的,燃起時的煙味不濃不嗆,會吐出淡藍色的煙霧,聞著竟有安心的感覺,“咱倆性格不同,經歷不同,見識不同,喜好也不同,看男子的眼光也不同,但卻會在同一個迷幻之地里,對同一個男子產生好感,這——不是太奇怪了嗎?”
此時,小屋里的氣場發生著明顯的變化,鐘明萱跟豆花根本搭不上話,只謹慎的看著她們倆。
“你是說,故意引導?理由。”
“我聽說在妖界有寄生轉換這一術法,小妖死后執念存入生前的一樣貼身物品里,可通過這個物品的流轉,尋找下一任物主,然后篡改物主的記憶,從而完成寄生,讓物主做這小妖生前未完成的事。”
一鍋抽完,嶺磕了磕煙灰,以長者的姿態,淡定地看著她們,“這事你們聽說過嗎?”
鐘明萱和豆花同時搖了搖頭。
“你的意思是云煙扇里有執念?”莫相忘問。
“當然,這是妖界的小法術,神仙不通,也不屑去用,至于這卓芳群用不用就不清楚了,我只是覺得很像,所以——”嶺一副過來神的模樣,“所以我只是提醒你,你出現的感情上的波動都不是真的。”
“我知道。”莫相忘用筷子點了點碗邊,“我知道不是真的,就是這感覺太真實了,有點可怕。”
“就你這樣的,但凡是個男的,對你好點,都能勾搭到你,你的喜歡未免太廉價了。”嶺說罷喝口小酒,一個閃身,回到靈魂境中休息。
屋內,就剩下她們三個。
過了好一會兒,鐘明萱清了清嗓子,笑說:“沒看出來,你還是個顏派,那常無君一定長得很好看了,跟我哥比,能差多少?”
“比你哥正派。”莫相忘嘆了口氣,“這迷幻之地不能再去了,已經開始改變我認知了,我怕之后,被卓芳群寄生了怎么辦。”
“你還能被寄生?”鐘明萱撩起她的衣角,賊兮兮一笑,“寄生變成個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