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哥。”明萱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剛剛說錯話了,就乖巧的跑過去挎住他撒嬌道:“十一哥,最近忙不忙啊?”
“忙倒是不忙,這院子,也只有咱們才能進來,人來了,得進人的院子。”鐘明了瞥了眼身后跟著的他們,那眉眼臉型,確實比莫家的貓崽要硬朗很多,不妖氣。
“她這應該是正常狀態了,總得恢復正常的她,才能進行下一步治療。”鐘明了說罷,引著他們朝暖閣走去,“咱們都是不怕冷的,但我知道,你們喜歡暖和,燒了有一會兒,還準備了下午茶,給您二位備了小魚干,至于你……”他說著,站定看向莫相忘,“你應該是喜歡明蝦的,晉唐做了蝦餅,不知合不合你胃口。”
一千多年的磨礪,讓莫相忘能看懂對方的心理和情緒上的變化,鐘明了回眸看她的時候,總是讓她心里發毛,那眼神是別有深意的,看著就想躲開。
“不餓。”她錯開眼神,看向結冰的水面,生怕就是內心解析的那種意思。
“那正好。”鐘明了燦爛一笑,“我吃了,你可別眼饞。”
暖閣內,一主八客,席地座椅,九個紅木小桌臺,陽光透過白色的印花窗紙照進來,暖閣里锃光瓦亮的,沒有一個陰暗死角。
鐘明了入主位,坐下后就一直盯著莫相忘,也不說話,也不跟旁的搭茬,只一副似笑非笑老謀深算的樣子。
最終將莫相忘看煩了,視線回懟,并開啟觀今生的能耐,看今日頭午鐘明了究竟密謀了什么。
可一番對視互看后,她才發現,這鐘明了善巫術,通占卜,早就算到了今日一見,甚是算的相當詳細,以至于在占卦之后只說了寥寥幾句,其余的都閉口不提。
只要不說,觀今生就讀不到,而在這觀今生里看到的,就只是那個讓她瞧著心慌的表情。
最終狗把貓看毛了。
“我不看了。”莫相忘被盯得發毛,起身要走。
“既然月老牽線搭橋,你我就認命,我暫幫你重拾記憶退魔,回去我娶你啊。”鐘明了此話一出。
莫相忘因起身時,腳絆在豆花的腳上,差點沒摔倒,而屋內眾位,也都驚得差點掉了下巴。
“姻緣分分合合,咱們壽命長,我倒是不介意你成過親。”鐘明了笑著起身,那一雙看透萬物的眼睛,究其根本竟比讀心術還簡單,“怎么樣?你不虧。”
“鐘家公子。”莫大哥見他靠近,就擋在妹妹身前,“你這是看病呢?還是占我妹妹便宜呢?”
“這便宜合該是我占的,她心里也清楚,是吧,莫相忘。”鐘明了笑盈盈地偏頭看向逃跑的貓。
“斷得前塵,付之一笑,莫要相忘,終會明了,我卦象所指,定不會出錯。”
這話,說得明明白白,真真切切,而這只狗,在某些層面上,運用卦術和心理研究,也確實比旁人要懂她。
自打來到這世上,她很喜歡相忘這個名字。
雖說承恩,卻不敢忘本。
生前劫難,有人助她一躍成鬼,這趟輪回,又何嘗不會助她退魔呢。
想通了這些,莫相忘挺起腰板,回眸間,了然一笑。
“犬家的生意都做到我們貓家頭上了。”
“不知你家生意好不好做。”
“可別礙著你的財路,影響你未來的發展。”
“我倒是沒看那么遠,來一單,接一單,我不貪,有就行。”
他倆一來一回的對話,驚得其余幾個一臉匪夷所思,相互對視詢問,可終究沒個結果。
“這,我妹妹像是也好了大半,今日就不打擾了,乙恩,回去。”莫大哥拽著她的手往出走。
鐘明了只站在主位上看著他們,最后高喝一聲差點嚇得莫家大哥一個趔趄。
“明日一早我便去莫家提親!”
莫相忘不過來了九日,就鬧得兩家貓犬不寧。
兩家家長都不同意這門婚事,哪怕是做生意走流程,也不行。
兩家高祖甚至有因此事再起爭斗的架勢。
可鐘明了這條犬妖,沒誰能困得住,他雖說不專心修行成仙成神,但在別的地方卻很是精通,走十九世,在各個世界里搜羅學習大小術術,以及控制心理的法門,光是這些術術就能把他直接推到神位。
也是因家里面沒誰能困住,所以次日一早,就抬著禮上莫家來提親。
“這法子不行!總歸還有別的辦法!誰家的狗都行,就你們鐘家的不行!”
莫良鈞在得知此事后趕忙來到寶山宅,穩坐大門口趕狗。
而那邊,鐘家高祖鐘天行也怕玄孫受屈,竟也趕了過來。
這老貓和老狗,貓神和犬神竟在寶山宅大門口對罵起來。
其罵聲震天動地,南北對立之際,引來兩方黑云壓境,嘁哩喀喳的大雷一個比一個響,十二月份的天,不似下雪,倒是有下冰雹的趨勢。
在這詭異天氣接近崩潰的前一刻,貓家高祖母禾嫣跟犬家高祖母盛凝及時趕到。
禾嫣的美貌是六界公認的,就連鐘天行見了,也會窺探三分。
而犬家高祖母盛凝也是白細犬,細眉細眼,帶著幾分伶俐刻薄,一看就是不好惹的。
“你鬧什么?”盛凝沒好氣的,斜眼瞪著鐘天行,小聲說:“再看把你眼珠子挖下來。”
鐘天行聽罷,立馬翻著眼看天,再不敢瞧禾嫣一眼。
“良鈞,小輩們結緣,都是天意,他倆才剛見面,又說是只為治療才走的這份緣,本就不走心,又怕什么。”禾嫣不單模樣好看,聲音也好聽,溫柔又嬌俏,此等美女,沒誰會不愛。
“莫家高祖,我這玄孫兒給你家添麻煩了。”盛凝朝莫良鈞行了一禮,但看她的氣勢就知道說得反話,“明了,切勿胡鬧,結緣豈是說結就結的,你以為你學的那點術術就能去接月老的班?更何況,這莫家玄孫小崽才剛回來,爹娘都沒親香夠,也是不舍得往出推,明了,去,給莫家高祖和小崽的爹娘道歉。”
鐘明了是鐘家最好看的一條狗,也是鐘家怎么教規矩都教不會的一條狗,自己有自己的一套道理,見高祖母詢問,便上前一步給自己辯駁。
“爹娘沒親香夠就繼續親香,關我什么事?您以為我前來求親,就一定要跟她洞房,走個流程而已,結緣對于月老來說是門差事,被結緣的兩者履行這樣的差事,也是門生意,過了這一門生意,還有下一門生意,生意而已,不過是命里合該遇見的,合該我助她而已,高祖母可別想多了。”
“你這小輩,可是把結緣當兒戲?”禾嫣一時驚詫,盯著鐘明了,再聯想莫相忘生前經歷的那段兒戲一般的姻緣,便面露慍怒,“是嘛,既然是生意,不做也罷,這第十九世說來也不長,若是你覺得我家玄孫女阻礙了你下一樁生意,回去后,自行去月老那里斷姻緣,此世你二者再也別見,我們家也不是收廢品的,挑玄孫女婿,也要看看出身夠不夠資格。”
“是啊,想娶個玄孫媳婦,也得看看是人是鬼。”盛凝白了禾嫣一眼,“更何況,還是個二手貨。”
“你這老母狗說什么!”禾嫣高喝一聲挽起袖子就要上前打架,卻被莫良鈞攔下,那邊鐘天行也攔在中間,賠笑道歉,“別生氣,別生氣,我家老婆子說錯話了,禾嫣姑娘別生氣。”
“姑娘?都二十幾萬歲了還裝什么姑娘呢!”盛凝聽鐘天行說這話就氣不打一處來,揪著他的耳朵開罵,“你又犯病了是吧!當年因為什么被流放的你不長記性是吧!”
犬家高祖母一喊。
圍著的小輩們其實都有些冒懵,當年究竟是因為什么大動干戈,殺得昏天黑地,起因是什么,確實沒誰知道,只給出解釋說因為財權利益。
可再結合如今的話細品,很有可能是因為雙方高祖的感情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