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杰在樓下抽煙,李猛走了過來,“老大,聽說了嗎,打人的抓到了?”“還挺快,這次警察的辦案效率還是很快的嗎,看來輿論的壓力不小啊。”劉杰冷峻的言語中帶著調(diào)侃。“據(jù)說是網(wǎng)上有高人提供的監(jiān)控中有他們的車牌號,還有人說是警察通過網(wǎng)上照片放大后找到了車牌號。互聯(lián)網(wǎng)就是牛啊。”李猛是技術論者,認為一切問題都能通過技術手段解決,因此說這些事非常興奮。“那有什么眉目嗎,因為錢,還是女人?”劉杰問道。“這倒沒聽說,應該不會這么快吧?!”劉杰慢悠悠地說道,“現(xiàn)在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這事很可能就跟羅倩有關。是不是羅倩爸爸出手了?聽張玉如說羅倩家很有錢,不是一般的富有,應該屬于富豪級的。”李猛搖搖頭,“應該不至于吧,寧寧說羅倩爸爸媽媽挺好的,不像心狠手辣之人。”他接著問道,“對了,老大,我們的聚餐還搞不搞啊?耿帥都這樣了!”劉杰堅定地說:“搞,肯定要搞。帥子的事更是提醒我們?nèi)松喽蹋皶r行樂,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好,老大,有魄力,我們有了新的指導方針。我去安排!”劉杰苦笑道,“就我們倆,你還安排個屁啊?哎,這樣吧,你問一下張軒,如果他樂意,就帶上他,隊伍必須要擴大了,有人掉隊,必須補上。無論怎樣,日子還是要過下去。”“好勒,遵命!”李猛上樓去了,劉杰還要再抽一支煙。
“你們這個‘星期五俱樂部’不錯呀,我終于成為正式會員了!”張軒帶著嘲弄地口吻說道。劉杰說,“有這么夸張,不就是吃個飯嗎?”張軒舉起啤酒杯和他們碰了一下,喝了一小口,說道:“絕不是吃飯的問題,這是一個組織和歸屬感的問題。”李猛笑道:“這么嚴重,都成為政治問題了。我們這個又不是幫會組織?”張軒拿起一個烤串,要了一口,“老大,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不知道大家有多羨慕你們,我覺得你們就像梁山好漢,整天喝酒吃肉,罵娘,多痛快!我現(xiàn)在就相當于入伙,以后大家就一起喝酒吃肉搶女人!”劉杰說,“你這不是梁山好漢,你這是土匪!”李猛說,“為你入伙,為你的崇高理想干杯吧,”劉杰也應和到,“對對,走一個!”喝完之后,李猛又接著說道:“我覺得有個小團體是個好事,大家一起聊聊,不至于太孤單。”張軒說,“從心理學角度上,人在單位也需要一個小團體,不然就像孤家寡人,不太爽,沒有存在感。就像單身小伙子在BJ,下班以后,就像一個流浪狗一樣,很慘的!”李猛說,“你是在說你自己嗎?你不是BJ有親戚嗎?再說,你不有女朋友嗎,有人暖被窩?不像我,整天可憐巴巴的像死狗!”張軒回應到,“親戚畢竟不是爹媽、兄弟姐妹。女朋友嗎?‘一切不以結婚為目的的談戀愛都是耍流氓’絕對是真理!做人要真誠,整天虛頭巴腦地干嘛,我又不是悟空?”“怎么了,有情況?你小女朋友不是感情挺好嗎?”劉杰關切道。“她那么漂亮!”李猛接了句。張軒說,“什么挺好呀,人長得漂亮有啥用?不結婚就隨時可能走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我不過是她生命中的過客。”劉杰說,“看來你是有故事啊。”“老大,你說,我一個大老爺們怎么辦?人家女孩子說‘現(xiàn)在不想結婚,再享受2年單身生活’,我下跪求她結婚有用嗎?”李猛說,“你急啥?沉不住氣,只要讓你搞,結不結婚還不一樣?最應該著急的是女方。你一個大男人還要安全感,你行不行啊,傳出去笑死人的?”張軒說,“我不行,哥,我真的不行,我們這種小戶人家的孩子真的玩不了這個。”李猛說,“軒子呀,我看你最近瘦了,是愁得嗎?”張軒說道,“可不是嗎,你說小婉的爸爸也不說反對我們,也沒嫌棄我沒錢沒房,只說讓我們好好享受生活,要結婚他給房子,還直接塞給我20萬的銀行卡,讓我去花。你說我怎么辦?”“你這老岳父可以啊,夠大方,沒把你當外人。那你就花吧,花到他心疼!”劉杰說,他和平時一樣平靜,對于張軒的事,就當成故事來聽。李猛說道,“軒子,多好的事,媳婦漂亮、聽話,老丈人又孝順。這是打著燈籠沒處找的好事!”“好什么呀,在他們面前就像個劉姥姥似的,丟人顯眼,連他們家保姆都嫌我窮。”張軒說這些的時候很是傷感,“不過,她家保姆的工資確實比我高。”劉杰惡狠狠地說到,“這是我們知識分子的悲哀啊!”“但你們小婉不歧視你呀,要不然怎么談戀愛,早分了?你不要想太多,門當戶對并不絕對!”李猛安慰道。“小婉心地很單純,主要是我自己心里憋屈,不自在。我現(xiàn)在……想放棄……”張軒鼓了鼓氣,終于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劉杰說,“先別急著做決定,慢慢來吧,小婉是個好姑娘,也不能辜負了她。不能遇到困難,只想著逃避和放棄。至少得努力克服,嘗試一會吧!”李猛說,“老大這話說得好,得有勇氣,不能老想著順手牽羊,無心插柳。”劉杰笑了,“行了,這跟順手牽羊有什么關系?我們走一個,給軒子打打氣!”碰杯之后,張軒真得把杯中啤酒干了。“看來晚結婚就是好,晚婚晚育是明智之舉,猛子也別著急了,肯定有個富婆在等著你!”劉杰調(diào)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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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前,林克在家里沒什么事做,就在自己房間里看手機,等著和媽媽回來一起吃飯。這時,手機響了,是東子。“林子,得到信了嗎?”東子在電話里說。“什么信?你快說,別賣關子了!”林克有些不耐煩。“林哥,李駿還有三子被抓了,據(jù)說跟你們研究所那個科學家被打的事有關。”林克被震驚了,“這怎么可能,李駿和那個流氓根本扯不上邊?他怎么會到我們那邊惹事,這也不是他的活動范圍呀?”“是呀,林哥,我和魏哥也都不明白怎么回事。”正在這時他爸推門進來了,示意他去書房,“東子,先掛吧,我爸叫我。”林克掛斷電話。
“爸,你今天回來那么早,沒有開會?”林克有些奇怪,他發(fā)現(xiàn)他爸爸今天的臉色很陰沉,“怎么了,誰又讓您不高興了?”“基因所老師被打的事你知不知道?”林正的語氣透露著不耐煩。“這個事誰不知道啊,同一個辦公樓的,都是科學院的。爸,聽說那個老師也不是什么好人,可以說是‘惡有惡報’!”林克解氣地說,接著補充道:“那人是個流氓。剛才東子說李駿哥被抓了,搞沒搞錯,公安局到底怎么辦案,爸你也不問一下?”“我現(xiàn)在就在問你!”“這跟我有什么關系?”林克急了。“跟我說沒用?你還是和辦案的警察說吧”林克說,“好,大義滅親,不愧是共產(chǎn)黨員,連兒子也當梯子踩!”林正怒了,過來就要打兒子的耳光。這時林克的媽媽進來了,“住手!老林,你怎么還把他當小孩子來教訓,說打就打。張所長都來了,還是讓他來處理吧。”她又對自己的兒子說,“兒子啊,我相信你,你跟張叔叔過去落實一下情況,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張所長過來和林正握手,林正說:“你們該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這件事群眾非常關注,一定要給他們一個交代,不管查到誰,絕不姑息,該判刑判刑,該坐牢坐牢,我的兒子也不例外。”說完,他威嚴地看了一下林克。張所長說:“林書記,我現(xiàn)在只是帶林克去查案,現(xiàn)在說什么還為時過早。林書記、趙姐,你們不用擔心,如果林克不愿意配合調(diào)查,完全可以不去。”他轉(zhuǎn)頭問,“小克,你愿意配合調(diào)查嗎?”林正說,“他必須去。”林克無可奈何地說,“張叔叔,你說我能不去嗎?書記大人下命令了。”他和張所長下樓了。
“老林,你對自己的兒子就一點都不了解嗎?他可是你親生的兒子呀,一直在身邊,他什么樣,你不知道,小克小時候連螞蟻都怕,他會去打人?”趙霞開始數(shù)落林正。“我知道這孩子性子柔,不惹事,可是你難保和他來往的朋友為非作歹。”林正的態(tài)度有所緩和,說話變得柔和起來。林正有些餓了,“我們先吃飯吧!小克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夠回來。”趙霞說,“你不擔心了,我的書記大人?”林正回應到,“擔心有用嗎?孩子不回來,難道我們就要餓死?”趙霞笑道:“我知道你剛才為什么生氣,其實和小克關系不大。”“奧,你說說看。”趙霞笑了笑,“你是覺得這件事讓你丟人了,是不是?這么多年了,你愛面子的習慣還是在骨子里。”林正嘆了口氣,“是啊,我一個當官的,如果不愛惜自己的羽毛,那還怎么約束下屬。”趙霞說,“你放心吧!你的兒子絕對不會給你丟臉的。這一點,我絕對保證。”林正說“孩子大了,你什么也保證不了,好多事情我們掌握不了。要命的是,最近上頭約見了好幾次,雖然沒有明說,但可能會有新的安排,如果小克出事,我的位置是小事,這不是辜負領導的信任,打領導的臉嗎?”趙霞笑道,“真的是大老板約見你,難怪你如此激動,怕孩子影響了你的前程,是不是?”她接著說道,“是應該爭取,再升就是封疆大吏,那可是光宗耀祖,在以前,我和你們家老太太都能封個誥命夫人,作為女人,這一輩子就值了!老林,你說我是不是太貪心,其實我們現(xiàn)在就挺好的!高處不勝寒呀!我只求你們父子平平安安。”林正說,“是啊,我是別無所求,一個農(nóng)民的兒子能到現(xiàn)在的位子,已經(jīng)是祖墳上燒高香了。但現(xiàn)在領導看得起咱,能推遲不干?更況且,我們還都是黨員,更是責無旁貸,即使前面是刀山火坑,也不能逃避!”他們正聊著,林正的電話響了,他去了客廳,趙霞于是叫阿姨過來兩人一起收拾桌子。
晚上8點左右,林克回來了,張所長也過來了。“小張,你吃飯了嗎,要不先吃點飯?”趙霞招呼道。“嫂子,我和小克吃了所里訂的晚餐。沒什么事了,都搞清楚了,你們放心吧!”張所長回答道。林正說道:“去書房說吧,劉姐,送2杯水來。”
趙霞跟著兩人進了書房,林正看了老婆一眼,示意她出去,趙霞沒理會,直接來了句,“這不是公家的事,它關系到我兒子,我有知情權,何況小張也不是外人。”張所長說,“嫂子您坐。這事確實和咱小克關系不大,應該是誤傷。小克喜歡他們單位一小姑娘。但是被打的耿帥呢也喜歡這個女孩,但是他是有婦之夫。小克有次喝醉了,當著李駿的面說了狠話,說要教訓教訓他。沒成想李駿當真了,真的帶了人去把耿帥教訓了一頓,這不出了意外,被害人昏迷不醒。”趙霞說,“這種沾花惹草的流氓就是欠打。”林正制止了自己的老婆,“你能讓張所長說完嗎?”“林書記,沒事。基本情況就是這樣,都做了筆錄。小克應該沒什么事,李駿他們最好能以誤傷定案。當然,民事賠償是肯定的了。”林克說,“這樣最好,民事賠償算我們一份吧,畢竟這事因小克而起。你去協(xié)調(diào),讓李駿他們的家人配合,我也會和李駿的爸爸打電話說一下,爭取盡快結案,不宜久拖。”“好的,林書記,我這就去辦。”張所長站起來要走,“著什么急,小張,喝了這杯茶再走,你都好久沒到我們家來了,多坐會。”張所長喝了口水,由趙霞陪著向外走,“趙姐,我也想來,可是現(xiàn)在不比以前啊,你們都忙啊,來多了影響不好。趙姐,您別送了,我走了!”“小張你慢點開車啊!”趙霞還是送到了樓下。
早上七點左右,林克全家吃早飯。趙霞叮囑,“小克,再吃個雞蛋,這是你姑姑帶來的農(nóng)村的土雞蛋,特別香。”“媽,我不能再吃了,我勸你也少吃一個吧,你再這么吃下去,我爸找小三我都沒意見。”林克打趣到。“這孩子,怎么說話呢?你媽胖嗎?你爸都不嫌棄我,你還嫌棄?”林正說,“是不敢嫌棄!”這時,趙霞的手機響了,“小張啊,有事嗎?林書記啊,起床了,你等一下。”“老林,電話!”林正結接過電話,臉色凝重,很快去了書房。
林克到辦公室,發(fā)現(xiàn)辦公室的氣氛有些不對勁,雖然大家都在安安靜靜地做事,但是空氣中飄蕩著壓抑和緊張,完全沒有了往日的輕松。他接水回來,氣氛仍然很壓抑,他走到小劉桌邊,問道:“怎么了,第二次金融危機爆發(fā)了?”小崔平時沒少吃林克的零食,不好意思給冷臉,訕訕地答道:“林哥,早啊!大家都忙!”然后又低頭工作。沒辦法,林克只能回到座位,打開電腦。他喝了一口茶,看到QQ有新消息,有一條是宋云的。他點開一看,吃了一驚,“真的是你打的人嗎?”緊跟著一連串的吃驚的表情包。林克回應到,“你消息太靈通了,比公安局都牛啊!”緊接著是一連串豎起的大拇指符號,然后是一個大笑的表情包。“你還笑得出來,現(xiàn)在全世界都知道了。”緊接著有發(fā)來一條天涯的鏈接。林克點開網(wǎng)頁,只見上面赫然寫著“高衙內(nèi)爭風吃醋把青年科學家打成重傷”,里面直接提到了林克指使人毆打耿帥的事,非常詳細,簡直像在現(xiàn)場一樣。林克的腦袋轟的一熱,他當時就想跳起來,他終于明白了,原來所有的人都知道了這件事,大家眼中他就是一流氓惡棍。他強壓住沖動,點開“人間雜談”,天哪,三分之二的帖子都在分析、重演、譴責這件事,他又點開了“狗眼看人間”,這個最活躍的大眾論壇,同樣也是關于這事的帖子。“我不是這樣的人,我爸也不是高俅,”林克想回帖替自己辯護,可是他立馬放棄了這個念頭,因為少數(shù)幾個理性分析的帖子或回帖都被罵了,什么“官家的狗”“不要臉的五毛”“昧良心者斷子絕孫”。自己的回帖有何意義,在網(wǎng)民的人民戰(zhàn)爭的汪洋大海中,他的辯白連一個浪花都翻不起。他看帖子看得乏了,就在桌子上趴了一會,但是滿腦子都是這些事,他必須找一個人傾訴,為自己辯白,盡管沒有任何實際意義,在心理上他需要這么一個人。他看到宋云發(fā)來的信息,“你沒事吧?”,于是回應到,“你下樓,我有話說。”他端起自己的杯子,把里面的水一口氣喝光,起身下樓。
來到樓下,宋云已經(jīng)在那里等他,“謝謝你能來!”宋云看到這個平日一貫文靜的小伙子今天顯得異常疲憊,不禁內(nèi)心隱隱作痛,“走吧,去麥當勞坐會吧,我請客!”早飯之后的麥當勞人不多,兩人找了位子坐下,宋云要了兩杯咖啡,林克沒有像往日那樣爭著付錢,而是呆呆地坐著,像一個雕塑。宋云放好咖啡,關切地問到,“你沒事吧,不會生病了吧?”然后摸了摸林克的額頭。沒想到林克突然雙手抱住宋云,頭靠在她肩上嗚嗚哭了起來。宋云一時措手不及,只能輕聲安慰他,餐廳不多的幾個客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