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葉生族的路是團應精心計劃好的,這條路雖然人跡罕至,但距離葉生族最近,可以在最短時間內到達。南星是很喜歡這些草木茂盛的地方,遲月敘一邊走一邊在前面用劍鞘撥開前面的雜草,這里小路眾多,且有許多除了獵人無人踩踏,所以顯得格外荒涼。
“終于走過了那段最難受的路,旁邊的草粘在衣服上甩都甩不開。”團應抱怨道,手還不停的將那些草的種子從衣服上摘下去。遲月敘并不在意這些細節,而南星一直以原始形態前進,所以她也無感。
他們突然聽到砰砰砸東西的聲音,遲月敘攔住團應,讓他先不要過去,遲月敘一個人先飛了過去,看到一個人在砸獵人部下的陷阱。
“你又何必多管閑事,獵人總是以捕獵為生。”遲月敘站在她身后突然說話,嚇了一大跳。
她只是回頭看了看,并沒有放下手里的石頭,“你不懂,這附近并沒有他們所需的獵物,反而生活著一群靈獸,因為幼年,所以常常誤入陷阱。獵人們又不識貨,每次看到是黑了吧唧的靈獸只當做不認識的動物,任由它被陷阱所困,既不會拿回去賣掉也不會放歸山林。”
“你是誰?為何認得靈獸?”
“哦,我是燈族的梨歌。”她滿意的砸壞了一個鐵夾子,站了起來。
可能是當時微風吹過,也可能是當日的晴空萬里,梨歌覺得眼前這個男子看起來很順眼。她打量了他一會,看起來是個板正的人。
“燈族?我認識蒼瀾,略微聽過一些人名。不過你的名字有些女子。”
“我就是女子。蒼瀾?她回燈族了嗎?”
梨歌剛說完,遲月敘就驚訝的看著梨歌,心里想這女扮男裝也太像了,而且砸鐵夾子那兩下確實不像個女子。
“她回去了。我也正要趕回族里,對了,我叫遲月敘,先不聊了。只是姑娘一人行走天下可要萬分小心。”
梨歌點點頭,告別了遲月敘,不過回頭看了好幾次。這個名字很熟悉,記得小時候父親常在自己面前夸贊過,說葉生族的遲月敘是一個極有天賦的人,還說將來說不定能結一門親。如今想來,梨歌只覺得滑稽。
蒼瀾一個人回去,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前幾日聽說寶珠被找到后,燈族就派了人前來接應,所以快的話明日前,蒼瀾就能見到族里的人,最慢后天也就能見到了。泊其實也一直在后面看著她以防她遇到什么危險。
之前沒有得到冰杖的炳輝和媚是沒有放棄的,所以他們打聽好了消息就埋伏到了路上,在一片亂石堆里,兩人已經放置了一些帶有劇毒的蟲子,這些蟲子也是媚從師父那里得來的,這些蟲子一生只需要一次交配,就能生出許許多多的子孫,所以媚這些年一直沒有用盡。
踩到一棵野草上,蒼瀾只覺得被什么咬了一口,但并沒有在意,不過她也嗅到了附近有些異常,這里過于安靜了。所以她拿冰杖的姿勢已經是防御狀態。媚突然從石頭后面出來,穿著一身花花綠綠,手里拿著一只蝎子和一只綠色的蟲子。
“上次沒能拿到,這一次我們不會失手了。”媚剛說完,蒼瀾就覺得腳底無比刺痛,自己也是半步都挪不動。
炳輝上前搶奪冰杖,蒼瀾雖然困在原地無法動彈,但上身還是很靈活,她用冰杖抵擋住了炳輝的每一次進攻,并且在最后一次給冰杖上加了自己的法力,所以炳輝難以靠近。
“不急,你現在只是腳板疼,過一會兒會全身疼,到那時看你怎么反抗。我們是打不過你,但有的是辦法。”
泊突然從空中落地,“什么辦法?”
媚一下子就認出來了,即使泊戴著面具,她害怕的發抖,然后扔下了蝎子和蟲子準備跑,炳輝并不知道對面是泊,所以還想著去打幾個回合試探一下,結果還沒靠近泊,就被泊一掌打倒在地,口吐鮮血,炳輝連忙扔了一個炸藥包,趁著泊遮掩時跑了。而媚因為和泊是有結印契約的,所以泊很快就抓到了她。
“你為何要一再生事?!“說罷,一掌從媚的天靈蓋打了下去,從此,媚武功盡失,記憶全無,并且癡癡呆呆。
泊返回到蒼瀾身邊,她正在用自己的內力逼出毒素,泊沒有打擾,一直在旁邊靜待。
“多謝少俠。”蒼瀾逼出后感謝道,只是腳底暫時還是發腫。
“還是有些發腫,我還是用我的內力給你治一下吧。”
沒等蒼瀾回復,泊就抓住她的腳,用內力給她將所有的毒水清除了出來,蒼瀾只覺得腳底清涼,然后很快就恢復到原來的模樣。
她害羞的抽回自己的腳,沒想到踢了泊一下,泊藏在胸口的那個小盒子落了出來,而那顆珍珠掉落在地。
“這顆珍珠,你怎么會有?這是我向花燈許愿時放入的。”
“天下珍珠那么多,你怎么就認定它是你的?”
“因為上面有我的法力。當時,只有贏天知道我在花燈放了東西,你是贏天?但你的身材體型不像他,我看不到你的面容,但我肯定你不是他。”
“贏天?我確實是他,只不過他只是我身體的一部分而已。”
“那你是誰?”
“我是泊。”
聽到泊這個字,蒼瀾一下子清醒起來,她站起來做了攻擊的姿勢,但想到泊剛救了自己又放下了冰杖。
“我不懂,你為什么救我?又為什么拿著我的珍珠?”
“以后你就會懂,你們燈族的人快來了,我想我也要去做我想做的事了。”
蒼瀾攔住他,然后直接揭下了面具,按照泊的反應和武功,他不想被人靠近就絕對不可能,可是他站在原地,沒有抵抗。
這是一張有著神秘感的臉,像迷霧里摸不透看不清的湖底一般。如果說遲月敘是像太陽般的張揚和溫熱,那么眼前這個人就是像一顆死亡很久的星星。
泊還是飛走了,她攔不住他,而他有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回到葉生族的遲月敘幾人,跪在師父面前,不過謝敏知道這并不是他們的錯,連忙讓起來。
“如今只能想想對策了,泊肯定下一步就是禍害各個部落和族。”謝敏說,然后將羽青引到前面,“這位是羽純的父親,羽青前輩。”
“拜見羽前輩。羽純說他先回去一趟再趕過來。”遲月敘從小就聽師父說羽青的事,心里很是崇拜這位老者,今日一見雖已經白發滿頭,但容光煥發眼神迥異,嚴肅與慈祥齊備。
“他與我說過了。泊被困十年,如今他的武力如何誰也不知,所以我先找機會試探一番。然后我們再商量對策。”
“我與你一同去。“謝敏說。
其他人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當晚,一切都在寂靜中沉睡時,泊一人來到了附近的小部落小族,生擒了他們的首領或族長,讓他們臣服于自己,泊的武力過于強大,他們也知道自己扛不住,所以當晚有三個部落都歸順到了泊的門下。
他又聽說了最近新成立的龍越教,得知他們的教主是林京,泊微微一笑,他知道這位林京可是自己忠實的擁護者,當年與自己交手后,林京就表示想要臣服于泊,只不過那時的泊未將他放入眼里。他奪門而入,其他人上前拿起武器就對抗,但根本靠近不了泊,他只是輕松了甩了甩手,他們就敗得一塌糊涂。
“林京,叫他出來!”泊說。
“教主近日不再,前去找鬼針子了。”一個約莫是掌事的男子說。
“我與你們教主相比,誰的武功更勝一籌,不用我說罷。”
說罷,泊直接飛到林京的座椅上,斜靠著椅背,下面無人吱聲。其中有些人不服氣,互相給眼色準備用一些暗箭來對付泊,不過暗箭剛出手,泊甩了甩袖子,給自己做了一個結界罩子,而暗箭全部反彈回去,那兩人當場身亡。其他人再也不敢輕舉妄動。忽然有人跪下喊了一句教主,其他人也都跟著喊,泊順利的坐上了教主之位。
“林京,也還是除我之外你們最需要聽服的人。現下我住在龍洞,有任何事都派人去那里找我。”
“是,教主。”又是那個掌事的男子回復。
“你叫什么?”
“小人沒有名字,無名無姓。”
“無名,也好。”
深夜,遲月敘睡不著,一直在族里閑逛,一邊思考著事情。羽青也沒有睡,他站在假山旁,兩人恰好遇到了,遲月敘上前打了招呼。羽青借著月光和燈籠的微光,拉住遲月敘右手胳膊,試探了一番,又打量了他的脊椎和內力。
“確實是練武的好苗子,你師父沒說錯。”
“多謝前輩夸獎,前輩夜晚在此沉思什么?”
“我羽氏家族,有一本《羽氏通天術》想必你也聽過。純兒資歷不夠,至于……”羽青沒有說下去,但遲月敘猜到是想說羽純的哥哥羽天,羽青頓了頓又繼續說,“其實,這本書外界只知道前五章,其實是有第六章的。我活了幾十年,最后一章到現在也沒有參透,純兒更是只學到前三章。”
“前輩和我說這些是?”
“想來你也猜測得差不多了,我想把最后一章給你,讓你看看能否學會。”
“可是,羽氏從不外傳,會不會……”
“如今什么情形你我都知道,何必分你們我們。但我也不能保證最后一章就能打敗泊,只是想讓你先試一試。我明日會和你師父一起試探一下泊現在的功力,你就在這里好好研究。”
后,二人又說了一些,羽青將遲月敘邀到自己房內,講了整本書的前五章奧義,然后從袖中拿出了這本秘籍。秘籍封面已經破舊,而整本秘籍里面并不是文字,而是譜子,所以他們羽氏族人都精通樂理,就像羽純他的葉子既是樂器又是武器。
“曲子,我需要彈奏給你聽,你需要認認真真的聽。”羽青說完,拿出了自己的樂器,是塤。
在彈奏之前,以防被另外的人聽到,所以羽青給房間做了一個諾大的結界,外面是完全聽不到里面的聲音的。
“我開始了,我會先把前五章都吹奏一番,你先按照我之前說的奧義領悟一下,等你參透了前五章,我再吹最后一章。”
遲月敘點點頭,坐在椅子上,認真了起來。羽青吹起了塤,第一章的聲音如同海浪拍擊石塊一般,接著是船行走在海上,然后墜入大海。羽青頓的時候,遲月敘就知道是切換到下一章了。似千萬蟬鳴,風吹樹倒,然后蟬鳴消失,風止雨來。不經意間,已經半個時辰過去了,前五章也結束了。
除了一些個別的轉折處,遲月敘略微思考了一番,其他的基本上再吹奏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了。
“最后一章。”羽青帶著期待的眼神看了看遲月敘,遲月敘點了點頭,他的目光非常堅定,而且拿出了自己最嚴肅的態度。
是滿天黃土遮天蔽日,河水倒灌,突然凝結為冰,冰又裂口,發出龍吟,聲音極其深邃,像大地發出的聲音一般。
“完了,這一章就這么短。”
聽到羽青這么說,遲月敘有種未完待續的感覺,“不可能吧,感覺應該還有。”
“所以說,這一章我至今無法參透。”
“前輩,可否讓我看一看譜子。”
羽青小心翼翼將秘籍遞給遲月敘,然后囑咐他,書里所有東西不可以告別別人,遲月敘當即發了誓,說自己絕不外傳。雖然看不懂譜子,但遲月敘反復看最后一章,覺得就是沒有完成的狀態,所以他也陷入到迷茫之中。
天很快就亮了,他還沒有絲毫的頭緒,羽青收回了譜子,讓他先回去回憶一下前五章練習一下,說不定就有了想法。他也準備和謝敏出發。謝敏也早早收拾好了,并得知泊現在是在奇人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