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興果然是受魏一軻所托前來求助包大人的。
魏一軻現在仍然還只是天長縣的一任縣丞,包大人在清流縣也只是暫時代理,所以,按照常理,包大人現在仍然是天長縣的縣令。
魏一軻聽說包大人在這里斬首了上一任縣令劉壬,心里又驚又喜,聽往來的百姓說起這件事情都會高挑大指,知道這包大人露足了臉。本來想著趁此機會也在任上好好展一展身手,卻不想遇到了一件無頭案。
萬般無奈之際,他只好求助于包大人。
包大人被上蕓叫醒,一顆頭還是昏昏沉沉的,摸了摸自己的臉上還掛著點點水滴,心里已經明白了八九分,不過,他并沒有說什么。
“包興參見老爺?!卑d一走進來,就要下跪,被包大人一把扶住了。
“自家人何必如此客套?!卑笕俗屑毚蛄苛艘环d,發現他比跟隨自己的時候發福了好多,心里自然很高興。
主仆二人聊了好久,才步入正題。
“本官正欲明日登程去見魏公子,不想你今晚就趕來了,如此匆忙,想是這件案子十分棘手,魏公子已經無能為力了?”包大人問道。
“可不?!卑d喝了一口上蕓剛剛給他斟滿的茶水,從懷里掏出一封已經被汗水浸濕的信來,遞給包大人,“魏公子擔心您破獲了劉壬之案之后,會進京覲見皇帝,到時候這件案子就無法繼續下去了,所以才叫我連夜趕來。”
包大人并沒有打開信箋。
“可是尹家藥鋪失竊一案?”
“是啊。”包興連連點頭,翹起一根拇指,“老爺還是那么厲害?!?
“此案我雖然沒有親見,但是,卻已經略知一二,如此大案,魏公子若能按期破案,定會立刻扶正,成為天長縣的一縣父母官。到那時,本官也可以安心去別處赴任了?!?
“老爺既然知道是大案,那就快隨包興一同回去吧?!卑d顯得很急。
包大人卻擺了擺手。
“包興,此事不急,本官明日登程即可?!闭f著,忽然面上一峻,“你剛才無端毆打差官,可知罪嗎?”
一邊的尹卓一怔。
剛才,上蕓明明暗示自己給這黑皮使用了可致昏眩的藥物,也說他正在沉睡,包興毆打差官的事,他又是如何知道的?若連這件事都知道了,自己和上蕓所說的話,豈不是也被他所知道了?
“老爺是如何得知的?”包興看向了尹卓。
“此事與尹公子無關。”包大人說道,“你在天長縣之時,就不止一次地對縣衙的差官們動手。我料你此番來尋我,定是心里十分急迫,而這里的差官并不認得你,一定會阻攔你,你豈有不動手之理?”
包大人的話叫尹卓的心瞬間放了下來。
這黑皮是根據以往包興的表現猜測出來的,可見在智慧之上,還要再加上一些其他的東西,比如圓滑和了解,這才是比較圓滿的大智慧。
“誰叫他不問青紅皂白就過來阻攔我?!卑d沒了底氣,聲音也低了下去。
“你自幼跟隨于我,也怪我對你疏于管教?,F在,你已經是平常人了,當要格外小心,切不可再多生事端,以免日后后悔,連小荷姑娘也跟著你受牽連?!卑笕苏f道。
“是是,老爺,包興知道了?!卑d見包大人并沒有訓斥他,急忙答道。
這時候,已經接近午夜,尹卓帶包興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
第二天,天還沒亮,包大人就已經起來催促幾個人上路了。
下午的時候,一行四人來到了天長縣縣衙的大門口。
魏一軻帶著夫人秦香蓮從里面迎了出來,連唐小荷也跟在二人身后。
被包大人稱之為大案的尹家藥鋪失竊案的案情看起來并不復雜——足足三千兩白銀在一夜之間被盜匪全部掏空。
魏一軻親自帶人勘察過現場,那里除了留下幾個碩大的腳印,和一件破舊的已經拿不起來的衣服以外,再無任何東西。
幾個負責看守的仆人,甚至連一點聲音都沒有聽到。
“現場可曾被破壞了?”包大人問道。
“我已經派人封鎖了現場,只等著大人回來?!蔽阂惠V說道。
“可曾有懷疑的人?”
“暫時沒有,小生就連附近的居民都調查過了,一無所獲。滁州知府大人擔心此事影響太大,已經催促過小生幾次,并要小生限期破案。小生迫于無奈,才會想到勞動大人?!蔽阂惠V說道。
“此事無妨,有尹公子在側,何愁抓不到盜匪。”包大人回頭看了一眼尹卓。
尹卓心里很是得意,心里想著,只要到了現場,老子就算是單憑那幾個腳印,也會立刻知道盜匪的大致樣子。
唐小荷感激包大人的幫助,自作主張從外面定了一桌極其豐盛的酒菜,并和包興一起作陪。
上蕓、唐小荷、秦香蓮三個女人有聊不完的話,包大人和魏一軻卻只談論案情,只有尹卓,只顧低著頭吃著。
傍晚的時候,魏一軻親自帶著包大人和尹卓來到了尹家藥鋪。
尹卓在外面一直冒用這位尹家藥鋪的公子,實際上,卻一直沒有見到過這位公子。你還別說,二人站在一起,還真有些相似之處。
現場的情況和魏一軻所描述的差不多。
那些銀子是準備第二天去京城進貨的貨款。
我們說過,北宋時期才剛剛興起銀票,很多人家還不習慣用這種東西來代替白花花的現錢,而且,天長縣太小,能夠一次性拿出這么一大筆銀子的人家,除了魏家綢緞莊和尹家藥鋪這樣的商號以外,其他的地方幾乎沒有,這給了盜賊可乘之機。
尹卓盯緊那幾個留在現場的腳印,和那一件破得不能再破的衣服。
智慧模式所提供的消息叫尹卓的額頭上不停地流著冷汗:
大伯韓仕信。
自從尹卓第一次進京之后,就一直再沒有見到過和大伯有關的任何一個人,那天晚上,那位詭異的老者和尹卓所說的話,直到今天,尹卓還沒有徹底弄明白是什么意思。
智慧模式在大伯的幫助下,升級到了中級。自己經過了這么久的努力,也才使得它升級了一點點——中高級。那么,大伯的這次出現,是和以前一樣,有意幫助自己,還是在為自己和包大人設置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