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請。”

沒有火光沖天，沒有炸雷四起，什么都沒有，只有門推開時候的風，吹得陸辰下意識伸手擋住了臉。

還有的，是姑娘的一聲甜。

陸辰放下手抬眼看去，那姑娘甜甜一笑，俯身行禮，妥妥貼貼。

“大人，這邊請。”那姑娘又說道。

“這里沒有你的事情，你去馬車那里，景歷會吩咐你該做什么。”陸辰壓低了聲音說道。

林棠淺淺一笑，“大人，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將莊子里的事務安排好，那我就退下了。”

陸辰猶豫了一下，還是引著白大人進了莊子。

院子里干干凈凈，根本就沒有硝石的蹤跡，那原本用來引燃的東西也不知所蹤。

“這莊子是不錯，就是氣味有些奇怪，明明靠著山，應該是空氣清新，但這里卻有些嗆人。”巡撫白大人說道。

“這個莊子荒廢了很久，最近趕工修整出來，所以多少有些嗆人的味道，還請大人見諒。”陸辰規規矩矩。

“原來如此，這無妨，沒什么大不了的，能這么快就修整好，已經不錯了，那就定在這個莊子吧。”

“大人放心。”

“只是……”白大人忽然道，目光也在四處打量。

陸辰瞬間心又提到了嗓子眼，難不成是白大人發現了什么？

自己的計劃已經全被打斷，如今這里出現什么變故都是自己沒有預先考慮的，那就麻煩了！

“本來本官想著在這里住一日，對外就說本官親自試了，可如今這味道有些嗆人……”

“大人您乘下官的馬車回去，入仁園后換馬車回住處，下官今晚住在這莊子上，明日再乘坐大人您的馬車回淮州，去您的住處，您看如何？”

陸辰道。

白大人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要說辦事啊，還是你最穩妥，你放心，本官也不會虧待你的。”

知府的馬車漸漸消失在了城郊小路上，林棠站在陸辰身側稍后的位置，看著莊子上還留下的那輛十分華麗的巡撫的馬車。

“大人要替白大人在這里住一日，真是委屈陸大人了。”林棠道。

“你到底做了什么？！誰讓你來的？！”陸辰見巡撫已經離開，立馬回身問道。

“我……我沒做什么，我就是……就是……”

“不對，這不是你一個人能做的，那么多的硝石，都運去了哪里？這不是你一個能運走的！是誰？是誰讓你這樣做的？”

陸辰越說越生氣，聲音中的怒氣已經無法掩蓋。

“是我，是我安排人運走的，陸大人要是有什么不滿，沖我來就是了！”林棠毫不畏懼，和陸辰直接正面交鋒。

“你……你現在真是越發的長進了啊！本官

事情你竟然敢自專？！還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沒什么是我不敢的，陸大人的事情我礙于是知府大人我不敢，但是我哥哥的事情，我從小就沒有不敢干的！”

“你！你……你胡說什么？”陸辰瞬間敗陣下來。

“還不承認是嗎？這次再想騙住我，實在是難了，是想說我手里的這些田產鋪子地契都是做夢的？還是說這莊子里想要和巡撫同歸于盡的硝石是我做夢的時候夢見的？”

“這……那些地契是你爹偷的……”

“哇！我都沒說是我爹給我的，你怎么知道這事還和我爹有關，行了吧陸辰，你現在剛經歷了死而復生，腦子轉不動的時候還是少說話，否則漏洞百出，你堵都堵不住！”

景歷已經驚呆了的表情，看了看林棠，又轉頭去看陸辰。

他小心翼翼伸手拉了一下林棠，“林姑娘，可不能直呼大人名諱啊，要尊稱陸大人……”

“管他是陸大人還是陸辰，反正今天這事情，我得好好說道說道，陸辰你這些年念的書學的詩書禮易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景歷瞬間瞪圓了眼睛，拉著林棠就想下跪，這姑娘怎么不要命了啊？

誰知陸辰并沒有直接賜死，而是微微垂目，沒有言語。

這……陸大人聾了？

“我在門里面聽得清清楚楚，你讓景歷哥去給你拿披風，就是為了支走他，因為你心里清楚，門推開以后，院里準備好的硝石會爆炸，到時候你和那個白狗屁都會死，對不對？”

“什么？什么……這……林姑娘你這……”景歷長大了嘴巴。

“看景歷哥這反應，加上當時他乖乖去取披風，可見這個事情他并不知道。

陸辰，你連你的心腹都沒有說，可見你心里也清楚，要是景歷知道了這個事情，他也是一定會阻攔你的！

你就不想想，為什么會阻攔你嗎？！”

“林棠，你不懂……”陸辰緩緩道。

“我有什么不懂的？我清清楚楚，你原本的計劃肯定不是這個。

或許是元寶巷的難民出事，也可以拉白狗屁下馬，可你放棄了，你良心上過不去，你不想害死無辜的人，可是陸辰，你忘了，你也是無辜的人啊！”

說著，不等陸辰應答，林棠越說越生氣，把手里的錢袋子中的契券直接往陸辰身上扔。

“給我留財產是吧？！好啊！你就不怕你炸了之后，我難過個三天兩天，轉頭就去南風館包養男人啊？！

想想那左擁右抱都是男色的日子，誰還記得你是哪個？你不會真覺得你這深情會讓過后恍然大悟的我牢記并感恩戴德吧？

那你是真不了解我，知道南風館的男妓有多好看嗎？人家那嘴里全是甜言蜜語，和你一樣八竿子打不出個屁來成天裝兮兮的跟個大眼驢一樣？”

“你……你個姑娘家家的你胡說些什么？！”陸辰伸手就去捂林棠的嘴。

林棠立馬身姿矯健地往后躲開，“現在想起來不讓我說話了？醒醒吧幸好你還活著，你要是剛才和白狗屁一起炸上了天，現在就是一個阿飄看著我和那些好看的男人親親我我，你有命來捂我的嘴？！”

“你！你……你不是那樣的人。”陸辰輕嘆一聲，聲音也低了下去。

“虧你也知道我不是那樣的人啊！你知道些什么？當初你溺水而亡的消息傳來的時候，我難受又后悔，恨不得和你一起死了心里才能好受些，你知道？

這些年我無能為力只能自責，這種滋味你知道？

還是多年以后我看見我想了這么久的人還活著的時候，我快要高興得發瘋，你知道？！”

說著說著，林棠心跳得越來越快，眼里的淚水也不受控制地往外涌。

“你不知道！你只知道你得報仇，你只知道他該死，你就沒想想，你還該活呢！你想過嗎？

你想過我最重要的人在我面前死去兩次，我會不會發瘋，你想過嗎？這些財產我有命消受嗎？！”

“林……棠兒……我……”陸辰低頭轉身，背對著林棠，話也不成句了。

“你娘她把你當心頭肉，女人拉扯一個孩子不比男人，她想找到謀生的營生更是難上加難，她為了你能讀書，吃了多少的苦？

如今你出息了，她總算是能魂魄安寧，你為了報仇把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你這是替她報仇？你這是讓她魂魄不安！她怎么忍心？

她……”

林棠哭著說道，“她在天上看著你，心定是痛死了……”

“可是……”

“可什么是！你有什么臉說可是？！那白狗屁的命賤得很，你要用你的命去換他的命，值嗎？你怎么算的？

還有……我呢？你就沒想過我以后怎么活嗎？還是說……我在你心里，不過是些錢兩就能打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