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我趴在窗前黯自傷神。
我在想,也許是我的謹慎有點太過于明顯了吧,阿兄知道,阿娘知道,就連孟江冉也知道,甚至是蘇玉凝都知道。
我到現在都記得蓉貴妃的婢女是如何慘死于孟江冉手里的。我對他其實有一個真正的死結。
若非我有阿爹,出身富裕人家,若像那婢女一樣,熱烈愛慕著可望不可及之人,那換來的就只有后悔余生的折磨。
在他眼里,沒有利用價值還妄想一步登天的人,就只有一個下場。他不再是我年少時認識的孟江冉了。我是所有人里最平庸的那一個,如今依局勢我也乖乖選擇退出,幫他搭的眼線,也要還給他了。我已經沒有多大的用處了。
當年的那個婢女很瘋狂,死的也瘋狂,一切都讓我頭皮發麻。她的死,蓉貴妃、我和孟江冉都參與了。而感到負罪的人,只剩我一個了。若不是我利用她,用她試探孟江冉,從而佐證我心中的疑慮,她就不會被送去極閣了。
對他無用卻又愛他至瘋狂的女人,對他來說是一種恥辱,他感到惡心。他會不計代價地把人折磨致死。
我其實是怕他,才刻意疏遠他。驚恐自己的下場,所以才想要選擇阿爹這樣的人生活著。
我去偏臥看了看阿娘,看著外面的風雪微雨,回到房間匆匆洗漱好,就臥房歇息。
翌日,我如約而至,臨宮入宴。
在我的記憶里,這場宴席是云朝史上至關重要的一筆記載。
彼時,阿兄調回了京城,北庭都護少將和副將軍驍勇善戰,另外加上白哲明的幕后指揮,孟江冉的減輕賦稅的合理政策,我云朝以少勝多并且給蠻人留下了不小的心里陰影。他們立誓永不再犯,愿兩方交好。
故,蘇謁王孟江冉擺宴請客,邀請空吟大師共商民間瘟疫一事。
那一天,不論是皇親貴族還是官員大臣都相繼登場。高高在上的蘇謁王,“緋聞皇妃”蘇趙二位小姐,改頭換面的白哲明,忽然死而復生的阿俏,還有我。
恍惚間我好像還看到了阿兄,蘇二少爺和……阿爹。
沒錯,那個人是我阿爹,夜柯銘。
明明我爹他確實是死了,不大可能是詐尸,我聽到他們說空吟大師擅長復生之術,我阿爹與他是故交,于是他救活了阿爹。
我目瞪口呆看著這戲劇化的場面,不敢相信。敢情前面在演我呢?玩兒呢???
可是真相沒有那么簡單。
當我于大殿內公開問起空吟大師的去處時,你們敢相信我們親愛的蘇謁王“孟公子”,他告訴我們,我斜正面的白哲明就是空吟大師。
頓時地下就炸開了鍋,“白……白哲明?”
“沒搞錯吧,白哲明不是成天覬覦著陛下的皇權?”
“世子殿下?……嘶~”
我環顧四周,然后費解地看著孟江冉,我不明白陛下何時開始癡迷這迷奇幻術,不,應該稱為蠱惑邪術。
我不知道他在執著些什么,他想跨越生死找到什么。
我又看向白哲明,斗笠下的他瘦瘦高高地,我卻感覺他很不對勁。我跟他吵吵鬧鬧,結怨結仇這么多年,我對他再熟悉不過了。直覺告訴我對面的不是白哲明。那是空吟大師,是一個從未見過的外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