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清晨,我帶著阿俏出門趕集市。
阿俏是個忠心的,她勤快能干,是個很有眼力見兒的姑娘。我從小的所識所學就是如何與人為善,雖然一個是主子,一個是仆從,我卻是很不屑使喚仆從當工具的做法。
我見過蘇玉凝偶爾因為一些瑣事,對著丫鬟又撒氣又鬧的,不過誰會拒絕蘇小姐呢,生的美艷,連生氣都是美的。
言歸正傳,我夜家是斷然不會玩壓榨那一套,不過底下的人沒大沒小,分不清主次的話,我夜家也不會當活菩薩。
阿俏這些年很是照顧我,我一直舍不得換了她。我兄長,大我五歲,也不大懂女孩子的心思,與我玩不到一塊。所以,阿俏是我最親近的人,我走哪都捎帶她。
可是前幾日我安插在皇室衛部的眼線,給我捎信說,白哲明又有行動了,下一步就是殺了我。
我夜家已倒,我也退出了后宮之爭,甚至提前跑去我阿爹生前的老地盤逃命,還這么窮追不舍?
只能說這白二狗是個缺心眼。小人之心狹隘的眼見,難登大堂。
我最看不上不磊落的人了。
我記得前年我偷孟江冉的詩,二改一番,把白大才子的“千古絕句”給破了,讓他“縱古無前之絕句”不出三日便有了下聯,臉丟了個遍。整個京城都在笑話他這點料子。
他那日午后,是派了不少墨客撰稿嘲諷我,還特意提著劍請我喝茶。
這屬于什么,他一個文質彬彬的羸弱世子,妄想與我比劍,這完全屬于小巫見大巫,并且對自身滿滿的誤解。
我悠悠地笑著,這白二狗還急眼了。
好像三年前他父親擺宴請客,慶祝白二狗進官加爵。我跟父親一行人也去了,也是毫不給面子地戲弄他一番。他估計恨不得掐死我吧。
如果說,問我為什么我對他那么大的敵意,那必然是他先惹惱了我。
我最敬愛的蓉貴妃被先皇囚禁了半輩子,好不容易與我出門走一趟,我就溜個煙的趟兒,他居然當街調戲清冷美人蓉貴妃。事后因畏先皇,居然還要蓉貴妃貼著臉給他賠禮。
這明擺的欺負人,我可不慣他。初次見面,我便當著眾叔伯的面兒,不僅對他譏諷教化一番,還差點動起手來。
他一貫不愛舞刀弄棒,我拔劍出鞘的那一刻,他嚇得面色發白,我當即就笑得很大聲。
最后以我面壁百日,并且自我檢討一萬字交由父親,而告終。
而現如今,我的蓉貴妃已經不在宮里了。先皇駕崩不久,她也跟著染病去世。那個氣質華貴,冷艷迷人的女子終于離開了皇室。
后來,孟江冉登基時,白哲明曾一度要奪權。那時先皇遺照里的太子突然去世,孟江冉在外領兵,繼承人定不下來。這官家公子和外室世子便開始蠢蠢欲動。
那時候父親把阿兄叫進書院里長談,阿兄臉上不太自然的表情,讓他把自己鎖房里靜思了三天。
白哲明是明面上玩不好,太安靜,背地里卻精明的很,心中自有一局楚河之爭。他玩陰的確實沒的說,之所以我這么認可,那當然是深有體會啊。
前年我是如何雪天里被夫子逐出書府,養病自學功課地,我仍記憶猶新。
然而我們家的家風就是不拘一格的脫俗,我娘把我照料好了以后,我每日就跟著我爹讀書練字,偶爾練個琴。一點也不跟著夫子的課程來。
我爹當年可是狀元郎,怎會比不得那夫子的水平?為此我洋洋得意又好久。
白哲明這些年狼子野心已經欲蓋彌彰,他是越來越欣賞孟江冉的龍椅寶座了。聽說他幾乎開始公開和孟江冉對峙起來,我很是堪憂。
上個月孟江冉發配他去揚城作刺史,他干了五天就成功回京了;這個月初,孟江冉讓他去關外軍營做軍師,他去的第一天就被北庭都護副將給打的鼻青臉腫,又回京養傷了;前幾日又不知道想干啥,居然向孟江冉進諫把我阿兄調回了京城衛部。聽說他還滿京城地在搜我。
所有人都知道我夜錦離去思州閉關了,就他不知道。也難怪,以我和他的過節,蘇趙兩家瞞著他倒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