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炭公務開始的第一天。

天秤宮的宮長是個挺能說會道的青年，他對照清單，定下來幾個重要的節點，是需要公主去參與的。

第一，從邊境砍伐的林木經過長途跋涉早已運到城外，會分批運進城，第一批起運時，公主到場，后續的批次，公主就無需再去督運了。

第二，林木鋸斷成塊后再分批送進城中各處的炭窯，選一個窯辦個點火儀式，兩位公主親自點燃爐火，一樣的，別處炭窯以及后續批次的燒制，公主就不用督辦了。

第三，木炭燒成之后，集中染一批紅色的，染色儀式公主到場。后續紅炭就不用公主再去督辦染色的事了。

第四，一顆紅炭和其他黑炭裝成一簍，按此要求裝完，清點數量，準備分發時，在南門廣場辦個儀式，公主到場，親手發下去十簍。后面的，公主就不用再管了。

第五，也是最后，選擇三戶百姓，公主前去關懷慰問，然后其他百姓，公主就不用管了。

玄凌早習慣了這種安排，沒提出異議。

玄卿心說，真可以，把所有面子功夫都做好了。

那里子誰來保證？皇室派出倆公主督辦的事，要真只做面上的，她倆出宮是不是有點太敷衍了事了？

她對天秤宮宮長道：“我和姐姐可以只在這五項事宜中出面，但，我們不能只知道個梗概，而不問細則。”

“這……”宮長也是第一回被公主問到這個問題，經驗包無法覆蓋，有點迷茫。

“事無巨細，都要整理列出。”玄卿拿起根毛筆，蘸了墨，現場畫個表格，“事項，負責人，開始日期，結束日期，備炭簍數，實發簍數，炭簍發了肯定得領的人簽收，簽名或指印都行，然后還需跟蹤百姓反饋如何，炭好不好燒，暖不暖，有沒有煙。”

“啊？”宮長似懂非懂。

“尤其是負責人，給我一個個寫清楚姓名，官職，年齡，詳細住處。哪個人，哪件事，辦好了我要知道，辦不好的我更要知道。”

玄卿把筆放下，把帶表格的紙交給宮長，“給你三天，三天后我來收這張表。”

宮長腦門上浮起一層汗，“這，這這，至少需要十日才寫的完，事項太多，人也太多了！”

玄卿伸出一只手，張開五指，“最多五天，第六天一早我看不到表，你。”

她指著宮長，“你就完了。”

她總不能用揍人來威脅一個剛認識的小宮長。

更不能讓人家辦不好就提頭來見，不至于。

腦子沒趕上嘴，隨便說了個你要完。

殊不知這句話比砍頭更嚇人，宮長直接腦補去了牽連九族的方向。

瞬間就給玄卿跪下了，重重叩頭，“下官一定辦好！一定辦好！五日，絕不超過五日！二位公主請放心！下官一定盡心盡力，辦好此事！”

回國師府的馬車里，玄凌對玄卿刮目相看，直問怎么不怕受累，要管這么細。

玄卿性格如此，正經事，正經辦，不正經的事，強行正經也得辦。

工作不分貴賤，KPI就算女帝沒給定，玄卿自己也得定。

要不然跑出宮的意義都會殘缺一大塊。

小鈴雖然能活命，但她知道的事太少，說出個已死之人山州，后續該怎么辦，玄卿還沒想明白。

那就先把很容易想明白的事辦明白再說。

搞炭，搞到位了，實惠到百姓頭上才是實惠，不能給任何人機會瞎搞。

雖然暮長嵐手下這些官可能也不太會瞎搞，畢竟那位年輕國師不像是個好糊弄的領導。

但誰知道呢？暮長嵐自己說不定都是個大大的狗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