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此時大道上是禁行的,偷劍之人一時半會還出不了城;但偌大的番州城找起來也是相當的不易。
李奧王帶著蛛兒去敲了古彰的家門,開門的管家原還是憤憤不平地開門應答,但看到他們身穿的金鯉曳撒也不敢怠慢。管家見著來人神色焦急,一面命著小童快速傳話,一面引著李蛛二人到了客廳。
古彰還沒穿戴完畢就到了客廳,見到行色匆匆的兩人,在得知情況之后,寬慰著二人道:“放心!我與丐幫的人熟悉,請他們幫忙打聽你們遺失之物應該不難?!?
“這幾把若是在歹人手里,后果就很難想象了?!崩願W王的話令古彰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古彰立刻叫來家中雜役家丁,命他們天明之后到城中各處去打聽有無離奇之事。
古彰在聽聞李奧王的令愛還在客棧,便命家中女婢前去接人;李奧王讓蛛兒帶著女婢去到酒肆,避免小小不肯乖乖而來。
當古彰第一次見到小小的時候,騷動的內心又再次起了來,他首先看了眼李奧王見他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眼神,才漸漸地放肆地看著小小。
可當古彰看到小小犀利冷凌的眼睛時,頭皮頓時起了涼,腳下也站立不穩,踉蹌地坐到了椅子上,他左右看了眼見沒有人注意到他,才舒緩過來。
只是他不敢再看小小一眼,雖說小小現在不過七八歲模樣,但眼神卻屬于一個二十左右的青年。疲憊的眾人坐在椅子上睡著了,等到完全大亮的時候才醒了過來。
內婢送來了吃食,幾個形色匆匆的家丁跑了過來,口中還不停地喊道:“出奇事了?!惫耪靡姾艉暗娜苏撬綍r最得力的親隨阿力,想來他是探得消息。古彰也不急他訴說,拿起餐盤里剩下的糕點送到阿力手里,又給他倒了杯水。
此時他注意到李奧王并沒有太多舉動,依然端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他身旁的食碟上的糕點都被吃完了。
又看了眼蛛兒,她的神情倒是因為被阿力的呼喊而緊張起來,她身旁的食碟上的食物幾乎沒怎么動。
小小吃完了糕點,眼睛盯著蛛兒的糕點想吃卻沒有動;古彰不敢討好小小只是靜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羊館那邊出了人命案子?!卑⒘Φ恼Z調舒緩了過來。
“死了誰?”古彰雙手撐著椅把,身子微微前傾。
“丐幫的一名八袋長老趙大海。死倒是沒死,但失了魂。”
“怎么講?”古彰來了興致。李奧王與蛛兒對視便知道了緣由,但他們只字未提。
“說是沒死,但聽說這長老不知痛來不知餓,像個行尸;卻無尸斑。”阿力口中的行尸便是僵尸的意思,“還有人說原先在趙大海的身旁還有把帶著羊頭的怪劍,但被官府拿了去。”聽到這話的李奧王才睜開了眼睛。
屋外又傳來了多個呼喊之聲,是古彰的另一個親隨阿御。
他叫喊道:“城東自昨夜子時起,便會莫名的走火,滅了一起,又會在旁處走火。”
在阿御之后說話的是阿眾:“城北也有怪事,聽早起的人說話城北走路時候會打滑,人車路過一株老樹都會打滑。起先還以為霧氣未消,可到了日上中頭無論人車都會滑倒,就是鏟了結霜,沒過多久還是會結出霜來?!?
剛剛聽完這些匯報,古彰覺得甚是新奇;李奧王也猜出了其中緣由。屋外院內又傳來了嘈雜之聲:“快看!那人會飛唉!”“好像那人腳下踩著什么?”
小小是聽到這話后第一個躥出去的,她的速度令古彰吃驚不小。他跟著跑到了院內,又見小小右臂上射出一個長長藤蔓狀的東西,纏住了凌空而飛的人。且見小小稍稍用力,那飛翔的人便被拽了下來;他腳下的御風之劍再次回到了小小手上。
小小沒有半點地猶疑,手起刀落地將那人人首分離;驚得院內的眾雜役女婢躲得遠遠的,蛛兒也快速地到了院內,她聽得府外嘈雜的聲響便知道眼前的尸身不能留,當著眾人的面接連下了兩個火隕石將尸身燒得只剩下了骨渣殘灰。
這次別說眾雜役了,就是古彰都被當場嚇出了尿來,前后不過一刻時間,小小殺人,蛛兒燒尸。古彰見到李奧王仍然是不動聲色,嚇得直接跪倒在了眼前;連連求饒。
“父親,接劍!”小小將自己手中的劍拋出,李奧王穩穩地握住了劍把。
古彰注意到劍就在他頭皮不遠的地方,嚇得他把頭落得更低了。府門外的撞擊聲也越來越大了,像是用了撞門杵。古彰起了身,示意親隨近了身,在他們耳旁低語幾句。
親隨們先是一驚但未言語便去古彰的寢臥,稍后李奧王喚了雜役女婢集于院內。此時,四個親隨從他的寢臥內抬出了兩個大箱子;看四人臉上滾落的汗水便知內藏之物不輕。
古彰沒有絲毫地猶疑當著眾人的面打開了兩個大箱子,滿箱子的珍寶玉器吸引住了當場除李蛛三人之外的所有人。
聽得古彰朗聲說道:“府外便是官兵!此刻有人死于我府上,這是說不清的了?!?
說到此處眾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看向了蛛兒等人,但更犀利的回光令眾人又低下了頭顱。
古彰指了指身后的李蛛等人繼續說道:“他們都是士兵他們的手段恐怕也是諸位平生之罕見!我雖有家財萬貫,也不及他們萬一!今日便是我喪盡家財之日,諸位在我府上伺候我假年以久,這些黃白之物,你們各自取拿,從后門散了吧!”
這時候阿力舉著一枚火把向古彰而來,阿御和阿眾也把府宅各處都鋪滿了引火之物,也澆好了火油。眾人也不再客氣,一哄而散地搶了寶物,往后門方向而去;阿御和阿眾也攜了寶物而走,只剩下了阿力留在身邊。
在一片火光之中,阿力吃驚地發現蛛兒收了最中間的一團烈火。
古彰在烈火包圍之中,掀開了一塊石板;石板下面是一個往下的階梯。幾人紛紛而下,躲入了地窖。
后門之處,早已有了兵吏守著;見裹攜著寶物出來的家丁奴婢,都是一刀一個結果了性命;少有姿色的女婢也被這些兵吏典賣去了歡月樓。
府外的兵士等了許久也沒見到古彰出來的身形,他們甚至沒有放過一個逃出來的男男女女,仔細地端詳著他們的臉蛋,生怕古彰等人換裝易容逃出;直到前后府門外鋪滿了男性尸體再也沒有人出來為止。
他們擄掠了十余口女人,為首的兵頭命副手帶著這些女子去了勾欄之地,她們的姿色讓這些兵士賺了一大筆錢。
兵首等著府內的火勢大減之后,帶著手下的十余名兵士進入府內左找右翻還是不見古彰等人身影,思索起來“想來這府內定有密道。”
兵首正欲四處找尋密室,忽見得一兵丁滿臉慌張而來。那兵丁邊跑邊呼喊:‘大人,有穿金鯉服的人往這邊來了。’兵首只得悻悻地帶著手下退出了古府,但并沒有走遠直到看見為首之人腰間玉佩,不由得一驚匆匆而走。
為首之人不是旁人正是陳信,他事先得了消息,那些個偷家入府的兵丁一個都不曾跑掉;但陳信徑直入府,大聲呼號找尋。
躲在地窖里的李奧王聽得陳信的呼叫,正欲大聲回應;但被古彰所阻。李奧王一臉愕然地看著古彰,古彰只得回了句:‘早在歡月樓的時候,我便注意你的身著不一般;原以為你是王室之人。但聽得來人稱呼,便知曉他另有異心?!?
李奧王聽得更是吃驚不已,輕聲問道:‘怎么個說法?’
古彰解釋道:“黃羊遺禍千年,本朝太祖武皇帝發兵于江下之地,起大兵北逐,再造天下。然則本朝國姓,卻在千百年前誅滅了李朝,恐李家人復仇,便對李家人大肆捕殺。不少李家人紛紛改了姓氏,保全性命?!?
李奧王聽得此言,眼珠子轉了轉,悄聲說道:“你是指,這個人對我另外有心思?”
“是的,何況你隨身攜帶著幾把絕世神器,很難想象會不會有其他的心思?!惫耪命c了點頭。
“不怕,讓他們看看我的手段!”小小惡狠狠地說道,同時一條藤蔓出現在手臂上,藤蔓似長蛇游走,首端又像長蛇般吐著“蛇信子?!?
“正因為你的手段了得,他們才沒有輕易動手?!惫耪幂p輕一笑,“我想你們先前丟失的神器,沒準就是他們做的手腳?!?
“官府的人扮作叫花子行竊?”蛛兒顯然不曾這般猜想。
“哈哈,這有何詫異的?!惫耪每戳搜壑雰豪^續說道,“本朝開國皇帝,登大位之前,就是個花子,他也是用花子起了勢,得了天下......”
“那這皇帝倒是挺傳奇的。”李奧王插了一句話,心里卻想,“莫非這個世界也和我那個世界有著同樣的歷史?”
“難道這里有天使之劍?”蛛兒頓了一頓,“可給我們的線索是前往丹代恩沙漠啊?!?
“丹代恩沙漠?”古彰聽到這詞顯得有些驚愕,“那你們要前往極北之地,再從大昆山峽谷才能抵達丹代恩的?!?
聽到這話的李奧王心中已經有了想法,推開了地窖的門,呼應著陳信的呼喊。陳信聽得聲響,快步而來,身后跟著兩名貼身侍衛,他們懷中所抱之物正是他們遺失的天使劍。
蛛兒等人也不再躲藏,跟著一起走出地窖。陳信見了眾人甚是歡喜,將天使劍再度送還到李奧王手中:“早間聽到市坊傳聞,便猜得是你們的寶物遺失造成的;便拿了花子來拷問,得了線索,便拿回李兄之物?!?
“大恩不言謝。”李奧王抱拳說道。
“大人啊,我的府邸被人縱火,家丁女婢也被人擄掠,您要為小人作主啊?!惫耪煤龅霉虻乖诘?,哭哭啼啼起來。
陳信聽得此言,又是一揮手;那縱兵擄掠的兵士均被押解過來,個個面如死灰,毫無生氣地跪在陳信身旁。
陳信看了眼古彰,轉身從侍從腰間抽出隨身佩刀,遞送到了古彰手里:“你的仇人在此,你手刃他們吧。”跪倒的兵士沒有一人抬頭敢看陳信一眼,古彰雙手接過刀刃,聽得此言想殺又不敢殺,當啷一聲佩刀跌落在地。
陳信低沉一句:‘還不謝過古老爺饒過你們一命?!?
那些兵士聞得此言,紛紛露出歡喜之色;為首的對著陳信叩首起來,口中還說道:‘謝過陳大人,’又拜了一下古彰,“謝過古老爺?!庇嘞碌谋?,紛紛效仿。
蛛兒見得愕然,呆呆地看了眼李奧王;通過眼色交換,蛛兒按下了動手的念頭;轉頭看了眼呆呆的古彰,聽到陳信的言語邀請本能地上前,回首看到古彰并未隨行而來,又看了眼李奧王,只看到一聲嘆息。
“這古家本是這番州城內一惡霸,昨日在歡悅樓為非作惡,若不是李兄阻遏,又有小子遭其惡手。我這也是為民除害?!标愋抛龀隽私忉專傲羲幻呀浭情_了隆恩的。”
李奧王見一行人到了碼頭,便問道:“陳兄,我們這是去哪?”
“我們朔江而上,去留都。”陳信微微一笑,指著船艙說道:“船艙里有一份禮物,送給李兄?!?
“禮物?”李奧王有點愕然地看著陳信。
“先去艙內是否滿意。”陳信笑道。
李奧王便徑直走到了船艙內,掀開簾子,看到一女子端坐其內,不是旁人,正是歡月樓里的李婧。
李婧見到李奧王入得艙內,連忙起身施了一禮,細聲說道:“得陳大人所言,謝過李大人為妾身贖身。”言畢,李婧準備下跪叩謝。李奧王見狀連忙上前,雙手止住準備下跪的李婧;李婧臉上陡然一紅,顯出羞澀之態。李奧王連忙脫手,出了船艙。
“看來李兄滿意這件禮物?!标愋抛⒁獾搅死願W王的臉色變化,朗聲笑道。
蛛兒也發現了端倪,連忙上船,掀開了簾子,發現了李婧,怒氣沖沖地對著陳信放出了一枚大火球。
李奧王想要阻止已然來不及,船下的陳信身手倒是敏捷,躲過了火球,對著蛛兒笑道:“蛛兒妹子,莫急。那船艙里的人奪不了你的正位。”
聽到這話的蛛兒,惡狠狠地掀開簾子瞪了眼李婧,回頭看了眼李奧王倘然的表情后怒火消減了大半:“留下來吧。”
剛才陳信的話語早已傳入李婧的耳中,此刻又聽聞蛛兒的言語;李婧起了身,對著蛛兒施了一禮:‘謝過姐姐?!?
“你的性子似乎有了變化?!崩願W王走進了船艙內。
'我記得古彰說過的話,對于那個陳信,我們不能和他撕破臉。后面還有很多地方需要利用他的身份。'蛛兒說。
“那要看你怎么做了?!崩願W王微微一笑。
“陳大人,我們何時出發?”蛛兒大步走出船艙,對著正走在另一塊跳板上的陳信問道。
“這就走?!?
聽到這話的小小,手中射出鬼藤纏住船上的主桅桿,稍微借力便蕩到船上;當她穩穩落在甲板上的時候,鬼藤再度被收回。